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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识丁赶紧将马车停下来,伸手将歪在车身上的掌柜扶了一把,昨天牟识丁和林二春过来这铺子的时候,就是这人在张罗着卸货,故以知道他是店掌柜。
掌柜的踉踉跄跄还来不及站稳,这时又从这铺子敞开的大门里飞出来一只木匣子,牟识丁将他往边上拉了一把,林二春也赶紧往旁边躲了躲,只听“哐当”一声响,等再看过去那木匣子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装着的干蘑菇就散落了一地,跟原本就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的碎瓶子、罐子、果干混在一起,一地的狼藉。
围着看热闹的人还对着这铺子的门脸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又有两个满面凶相的小厮从铺子里出来赶人:“都走,都走,看什么看,再看将你们都抓起来,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吗就看!”
狐假虎威一番,倒是也吓唬住了几个人,一时议论声陡降。
这两人得瑟的对视一眼,然后又进了铺子了,里面传来含含糊糊的劝解声:“少爷,我的好少爷,您这消消气吧,别累着手......我们来,我们来......”
这时,刚才被牟识丁伸手扶了一把的那中年掌柜看也不看店铺,先是冲牟识丁点头当作道谢,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大家拱手:“都散了吧,给大家伙添麻烦了,今天店里不做生意,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就开店,店里昨天刚从南边送过来的竿蔗和龙眼干,还有木画木雕,铁观音也有不少,各位主顾有甚需要,明天请早,今天本店有些私务要处理。”
这掌柜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推销一把,又好言好语劝大家散开,林二春心里也忍不住赞一声:“好气度!”
主家都这么说了,一时大家也不好继续围观,有些临近铺子的也就各自回去了,一些个路人也散了,有些真想看热闹的,就挤进了对面的店铺里,一边装作要买东西,一边时不时偷偷的往这边看。
很快就只剩下林二春和牟识丁了,两人加一辆马车,很是惹眼,只是那马车前面横七竖八倒着被甩出来的甘蔗,几乎将街面都铺了一道,这要是压过去肯定不行。
掌柜的又沉声吩咐跟他一样被甩出来的伙计,“赶紧将这竿蔗都拾掇了,别堵了路。”一边回头跟牟识丁道歉,“对不住了,小兄弟,马上就收拾好了,且稍等。”
牟识丁点点头:“您忙。”这会也不好意思开口提生意的事,只无声的跟林二春对视一眼,一脸幽怨,今天这一大早的运气还真是差,最后这一家生意恐怕也做不出了,店都被砸了,谁还有心思管那糖果买卖。
林二春倒是不在意这个,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里面的“少爷”究竟是谁,她对荣绘春和程氏的了解十分有限,那荣绘春的嘴巴也很紧,在她面前从未露出过一星半点的底,加上荣家十分低调,跟东方承朔和五皇子几乎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林二春现在也无从猜测起。
倒是这掌柜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不像是面对债主,在这嘉兴城里应该不可能有人会找荣家的麻烦,即便程氏只是个妾室,但是背后可是荣氏呢,这样打砸,还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了。
那三个伙计垂着头,一边揉着身上被摔伤的地方,一边默默无言的开始收拾,此时店铺内还是噼里啪啦被砸店一样的响,那掌柜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平静的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方才出来过的一个小厮又匆匆走到门口,指着那掌柜道:“老东西,少爷找你,滚进去说话。”
掌柜的点点头,一脸淡漠的进去了,他刚一进去,正收拾街面的三个伙计就缩着脑袋往屋里看,一副怯怯的样子。
林二春冲牟识丁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地上的甘蔗,牟识丁心领神会,之前他就给林二春带了一些甘蔗回去,她正嫌少呢,全部都磨成了浆水制成了糖稀,说要再发酵成酒,两捆甘蔗,也才一坛子而已,还说要好喝得再等三年,远不如他自制的牛鞭酒、虎骨酒成酒快,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牟识丁还是懂她的意思,肯定是还想将这些都买回去,他摸了摸昨天才赚回来的散碎银子,心里一叹,认命的上前找了个伙计搭话去了。
林二春则是假装看着不远处的街景,其实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依稀听得几句,但是并不很真切,似乎是那少爷找这掌柜的要什么东西,不过能够肯定的是,这掌柜的对里面的“少爷”虽然恭敬但是却根本不怕,态度也很强硬。
不多时,就见两个小厮拥着一个年轻男子从这铺子里出来了,掌柜跟在后面神色不变的相送,倒是这少爷似乎气得不轻,额头上的青筋还没有平复下去,一出来见屋外居然还有人看着,他诧异的往林二春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端正了脸色,轻哼了一声,抬脚便走。
他身后的一个小厮忙冲着林二春吼了一句:“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的眼珠子挖了!”
林二春赶紧垂眸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敛去了眼中的惊疑不定,她并不说话,免得再惹事,也是实在没有心事去跟这小厮计较。
这个年轻男子竟然是她见过的!当年在西川的时候,这人就是东方承朔身边的幕僚!
虽然在林二春的印象中要比现在年纪大一些,气质有些不同,但是五官面貌却是没有变化,她曾在平凉王府上见过此人几次,绝对不会认错,当时东方承朔身边的士兵唤他“梧桐先生”。然而现在这位梧桐先生却出现在荣家一个妾室的嫁妆铺子里。
许是因为这人的气质不同,当年她见过荣绘春,也见过梧桐先生,却没有对这两人的关系产生半点联想,现在这乍一看,竟然觉得这两人有些相似,尤其这位少爷眼下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偏阴柔,唇红齿白,肤白体纤,林二春第一次见到荣绘春的模样与他有六分相似!
思路一通,林二春很快又想到梧桐的另一个名称就是荣木,梧桐先生,荣先生!这位大概是荣绘春一母同胞的兄长?
来不及细想,那店铺掌柜已经过来代方才的小厮跟林二春道歉了,而那位梧桐先生早就翻身上马,哒哒哒的离去了。
林二春摆摆手并不在意,随后这掌柜的就被那边跟牟识丁说话的伙计喊过去了,牟识丁已经跟掌柜的攀谈起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竟然回到车上来取了一个罐子打开递给那掌柜品尝。
这时,从对面铺子里有几个人走出来,边走边小声的闲话。
“那荣二爷每隔几天都得这么闹一回,真是造孽,那么些好东西他也是说摔就摔,不是要钱养花魁便是大赏伶人。”
“可惜了荣老侯爷的威名,这些子孙竟然这样不成器,听说荣大公子倒是有老侯爷的风采,只是身体不好,不然肯定能够出仕。”
“老侯爷在的时候......”
还有人跟掌柜的打招呼:“老杨,今儿下午又不得空了吧?我说你呀就是不开窍,整天的操心这些生意还得处理二少爷弄的烂摊子,上回赵管事就瞧上你了,你不如直接换个东家得了,反正现在卖身契都是自个捏着,程姨娘也不能将你如何,何况有大夫人帮着,都是一家子,你怕什么!”
掌柜的挥挥手,并不接话,只嘱咐伙计们将拾起来的甘蔗捆好了给牟识丁搬到马车上,又从马车上将剩下的几罐子酒心糖都搬进店中去了。
林二春冲他笑了笑,转头看着这对门的商铺,无声的吁出一口气,水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思。
荣二爷......
甘蔗价格昂贵,以几罐子酒心糖抵算之后还不够,等付过账之后,牟识丁和林二春就赶着马车走了。
路上,牟识丁摸着又瘪了的荷包直叹气,冲着林二春抖了抖,里头就只剩下几个叮当脆响,真是又穷得叮当响了,抱怨:“胖丫,你就没有什么暗中的渠道去发财么?像那位爷那样的人家肯定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生意。”
林二春心知他说的是童观止,她还是坚定的给否绝了:“阿牟,你就不能信任信任我么?这点小打击算什么!”她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往前走,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到最后再成为拖累,这是她这一世的坚持。
童观止也并没有跟她提到过合作的事情,昨天晚上他说的是:“做你自己想做的,等我处理好了就来娶你。”
一面跟她说谨言慎行,研读《女戒》,一面又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他总是做这些自相矛盾的事情,不过林二春却很欣喜他这样的态度,至少他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迂腐,他说要约束她,却不是真的想用条条框框来束缚她。
想到先前被打断的话,林二春道:“我已经有了新的合作对象了,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的。”
牟识丁将瘪了的荷包又收了起来,好奇的问:“这么快就选定了?”眼珠子一转,想到这两天的行程,他低声问道:“是刚才那个铺子?那杨掌柜倒是一个精明人。”
林二春倒是不意外他的观察力,毕竟她最先去的就是程氏的嫁妆铺子,最后去的也是属于程氏的商铺,起初她只是稍微有点念头,并不确定,不过现在却是在见过荣二爷之后就确定了。
她向牟识丁解释:“程氏是荣家长房的妾室,虽然这嫁妆是她的私产,但是也有荣家作背景,日后继续合作,外人不敢欺负。”
牟识丁道:“你如果只是想要跟荣家攀上关系,我觉得程氏还不如对门那个什么......大夫人,刚才对门那个掌管公然挖杨掌柜过去,还称那程氏是程姨娘,想来应该是一家子,那边的底气都更足一些,要么咱们就再打听打听荣家的当家人名下的产业,再想想路子。”
要不是那家铺子是卖笔墨纸砚的,而且他们才跟杨掌柜做了生意,怕两边不讨好,牟识丁就留出一个糖罐子去找对门试试了。虽然有童观止不投靠有些可惜,但是荣家也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了,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林二春却摇摇头,看看牟识丁,压低了声音,直言相告:“阿牟,这你就猜错了,我看上的不是荣家,而是方才那位荣二爷,还有荣三姑娘。”
如果按照上一世那么发展,这二位就会跟东方承朔和五皇子有关联了,她若是能够在这边走通关系,倒是又间接的跟东方氏的这两兄弟重新搭上了线,既然以前这两兄弟能够那么看得上她的才干,赚了那么多银子...... 牟识丁一头雾水,“荣二爷?荣三姑娘是昨天落水的那个么?这两兄妹......”牟识丁显然是不看在眼中的。
林二春笑了笑,现在荣二少还不是东方承朔的得力幕僚,荣绘春也还不是五皇子侧妃,她跟牟识丁也无从解释起,但是牟识丁作为她的合伙人,她现在心中有了打算,还是一条有危险的路子,他也是有权利知道的。
她觉得牟识丁值得信任,除了他本身的人品之外,还有他并非大夏人的身份因素,他总归是要离开大夏的土地的,那他们以后是不是亡命之徒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只捡紧要的压低了声音说了:“荣家两代人都没有出仕,他们是铁了心的低调做人,而我们么,肯定是要轰轰烈烈一番的,阿牟,所以他们并不值得结交,但是荣家这一对庶出的兄妹却不同,我有预感他们不会在荣家安分一生。”
牟识丁沉默片刻,很快就想到童观止跟朝廷的纠葛,想到林二春与童观止的关系,她为人脉关系打算,牟识丁倒也不觉得太意外,可荣家因为低调所以不值得结交,她到底是想要多高调?
他撇撇嘴,对她这自信自恋已经无力吐槽了,只反问:“这对兄妹怎么不安分了?”
林二春道:“就昨天和今天看到的,还不足以证明他们不安分么?昨天荣家可是迎接了一位贵人回去的。反正,你等着看吧,就算是这次看走眼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们不也是荣家人么!”
牟识丁无法理解她的逻辑,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多说也没有用了,她说的也对,反正也没有什么大损失,大不了再找个下家了。
他朝着林二春翻了一个白眼,拿着马鞭抽了抽马屁股,想着:这倒是她第一回承认跟童观止是一伙的,随便她折腾吧,反正对他是没有什么损失的,他也......需要认识更多权力中心的人。
两人也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事情都办完了,他们匆匆在城门口买了干粮就踏上了归途,林二春一路上都在睡觉,睡梦正酣时,那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差点将她给从椅子上甩下来,马上就惊醒了。
她撩开帘子,正要抱怨牟识丁的赶车技术,却见马车已经停在路边了,牟识丁正紧紧的拉着马缰安抚那有些受惊的马儿。
大路正中有一马队疾驰而过,这十来骑无一不是一身彪炳之气,路边车马纷纷避让,有那技术不好的更是直接栽进沟里去了。
林二春正好看清楚马队为首的那人,她无声的勾了勾唇角,竟然是五皇子!她才想着跟人搭上线,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看五皇子这行色匆匆神色凝重的样子,东方承朔有了下落,他应该是为了寻东方承朔而来的吧,他们倒真是兄弟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