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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通拉回这些石灰石,虽然还欠缺很多,但是也足够应付一阵子了。余下的,他便要在这周边山中寻找能够烧纸石灰的碳酸钙矿石了。
不过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做,急也急不来;眼下,就是先要将那些染病之人有药可医。
伍锋花了两天时间,已在丹阳城中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药场,足够应付两百人之用。当然,主治神医还是那朗神医,这个芈通可不敢称大,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小心为妙。不过这个伍锋做事,倒不像他表面那样鲁莽无脑,药场的选址,却也极有讲究;列在丹阳城一角,显而易见,却又不十分热闹,背后还有一大片树林。
芈通见着甚是满意,因为这是瘟疫,一旦放到闹市区,必将增添感染者的风险;但若太偏僻,又让人难找,这些感染瘟疫的人,本来就十分虚弱,再让他们大夏天的满城寻找,岂不立马断送了他们的性命?最好的还是后面有一片树林,若是人多药场不够用,可以直接往树林中一挪,这苍天的树木,实是与屋内没有区别。
隔日,公输虔也把首批神药青蒿送来了。因为要直接服用这青蒿汁水,就不能一下子全送来,以防干枯,失了疗效。为此只有分批送来,其他的,还是让它自然的长在深山老林里好了。
一切办妥,便将那些感染者转来。这些人,都是一些病重者,先前差点被太子熊眴一把火烧掉,实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时见有了活路,自然全都对芈通感恩戴德,将他视为救命神灵、奉为神医。为此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一切都听从芈通安排,绝无半点怀疑。
有了病人的信任,一切实施起来自然方便许多。不过既然是瘟疫嘛,自然要防止传播,如若控制不好,到时候将这些医者全都感染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为此,芈通又命人用白粗布做了一些仿真口罩,用开水煮上半个时辰,然后晾干,让一些接触病者的人带上。而且在接触这些病人之后,都必须用凉开水洗手。病者家人来此,也是如此,没有例外。各个细节,实都经过了认真斟酌。
如此过去几日,第一批接受青蒿医治的病者,已有了较大好转;一些病轻者,都快要痊愈了,已能自行活动。对于这些病情较轻者,芈通便不再限制他们的自由,让其亲人将他们接回家中疗养,只是每日都还需来此诊断、继续服药。
如此一来,这治疗瘟疫的方法便迅速流传开来,充斥着市井之中,所有感染者全都自动来此医治。不想先前,因为太子要火烧染病者,弄得那些病情较轻者或者还能忍住的人都藏于家中,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承认自己已经染上了瘟疫,实是对防疫最大的危害;因为那样,怎么也无法彻底断掉瘟疫来源。这样芈通倒轻松许多了,因为他再也不用派人遍寻感染者了。
楚国其他各地,在芈通的监督下,也都将此法推广开来。特别是新占领的权国新城,芈通更是让朗神医亲自选送了两个得意徒弟前去,瘟疫自然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如此一来,芈通以及朗神医等立马名声大噪,几乎全楚国的人都将他们奉为神灵,一时声望剧增。就是一些没有染上瘟疫之人,大凡有点发热头痛,或者哪里有点腰酸背痛的,也全都扎堆似得赶往这丹阳城,以求神医医治,弄得芈通倒有些苦笑不得。
治疗瘟疫有了明显的效果,芈通便把主要工作放到了防治上来,毕竟,消灭感染源,才是治疗瘟疫的根本。为此,他特命人将楚国大大小小的脏水坑、污水塘、粪池等等,全都定期洒上生石灰。只是目前石灰石欠缺,芈通又不得不将烧制石灰的事情提上日程。所幸前几日让人探访,已在丹阳城西侧的一处山上,发现了大量这种青灰色原石。只是,这处小山,竟然是先前与芈通打赌、最后被芈通“逼疯”了的卜尹大夫鬻成家的封地。
“真是冤家路窄!”芈通心中想着。那次楚权之战,他与卜尹占卜打赌,这卜尹大夫鬻成为了给其叔父鬻守报仇,竟陷害芈通,实是咎由自取;待到芈通获胜,这鬻成竟然畏罪而疯,不敢视人。本来芈通想,且不管这鬻成是装疯还是真疯,毕竟这鬻成是躲着不敢见自己了,日后也少了一个人碍事,也就得饶人去且饶人,并没有过细追究;如今看来,这命运却似乎喜欢捉弄人,他是想不追究也不行了,那鬻成,也是想躲也躲不过了。
芈通摇了摇头,回到现实之中,缓缓才自言自语地道:“行吧,且去看看是真疯还是假疯!也让我这新晋的救世神医给你好好治治!”
连忙命人备上马车,同时叫上伍锋与朗神医一起,径直往鬻成家中驶去。
等到卜尹府上时,芈通未等人通报,便带着伍锋和朗神医径直闯了进去。这伍锋乃是练家子,在前开路,自然毫不费力;不过就是有武力超群之人在前挡路,此时也绝不敢拦路,毕竟这君敖次公子加上国老府上的公子,也算是权倾一时了。
不过这个卜尹府管家也还算机灵,在芈通等人闯进正厅之前,竟然已经让人事先通报给了鬻成。芈通望着呆坐椅子上的卜尹大夫,心中冷笑。不一会儿,卜尹大夫的夫人便走了出来,如今鬻成自己要装疯,总得有个主事的人吧。
卜尹夫人微微一福,算作行礼,便开口道:“先前我家夫君与公子打赌,已是这般模样,为何公子却还这般咄咄逼人,尽然不请便自行闯了进来?”
芈通围绕着正厅旋转了一圈,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看这屋内物件摆放整齐,并无错乱,立马明白这鬻成是装疯。口上却呵呵笑道:“夫人见怪了。先前通与卜尹大人打赌,实在是玩笑之言,岂料卜尹大人却还当真,竟然得了这失心疯,实是通之罪,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芈通说着便双手一拱,对着鬻成夫人行了一礼。
鬻成夫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并未理会。
芈通又是一笑,继续说道:“想我与卜尹大人还真是同病相怜,先前通也曾因为意外,得了六年痴狂之症,后得这位朗神医的救治,立马医到病除。那日卜尹大人初病之时,通就想推荐这位朗神医,又怕尔等以我片面之词而不信;如今朗神医在丹阳救治了许多感染瘟疫之人,其医术之高已不用怀疑了,故此特急切着来向夫人推荐。”
芈通说的有理有据,倒也找不到半分破绽,那鬻成夫人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却是这卜尹府管家脑袋转得快,连忙打破尴尬接道:“哦,公子来了便是贵客。还说那些话干甚,方请坐。”
芈通并未被引开话题,依然笑着说道:“不急,不急。给卜尹大夫看病要紧。”
卜尹夫人和管家没有办法,只得引荐着朗神医上前,以给卜尹大夫鬻成看病。
朗神医走到鬻成大夫面前,鬻成连忙向后退缩,假装疯狂之症,不给朗神医切脉。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伍锋自然也明白,立马上前,一把将鬻成按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这伍锋是练家子,而卜尹是个柔弱术士,相较之下,立见高低。这鬻成也便再不挣扎,乖乖的坐在那里。
朗神医其实也是假装切脉一通,其实他三人在来之前早就协商好了,什么人做什么步骤都已定好。
不一会儿,便见朗神医捋了捋他那花白胡子,肃道:“卜尹大夫的疯狂之症果然不轻!”
“嘘!”卜尹夫人以及管家等译听了立马稍出一口气,看样子鬻成装疯,暂时是没有被揭穿的风险了。管家连忙假装着询问道:“那……那我家老爷该如何医治!”
朗神医连忙胡说一番,道:“大凡疯狂之症,都是心中气节未消,堵在心中,淤积所致。我等只要打通他的淤节,平心顺气,自然会好。卜尹大人这疯狂之症,和先前通公子一样,都是后天生成;而且卜尹大人淤积赌气时间不长,为此治疗起来并不难……”
芈通听了心中只想发笑,要不是他们先前在马车上商量好的,他还真的相信这朗神医所说的呢。此时却装着惊叹道:“呃,那可太好了。卜尹大夫恢复有望,通之罪孽也算减轻了一些。”
卜尹府管家听了也是神魂颠倒,此时的他也是弄得稀里糊涂,随也装着说道:“还请朗神医提示救治之法。”
却听朗神医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救治之法嘛?就是多喝水,以用水冲击气节。水沉气浮,天生相克。只用此法,卜尹大人不出三日,定然会好。”
“喝水啊?这个好办……”管家和卜尹夫人听了稍松口气。毕竟这鬻成是装疯,要是真让他吃什么药,岂不遭了,还是喝水好,毕竟无害。
芈通和伍锋听了相视一笑,并未说话。只听朗神医继续说道:“喝水固然简单,平常他也喝水,但是并没有什么疗效,得用的特殊方法喝水,才可见疗效啊!快快,取些水来,让老夫来给卜尹大人治疗。”
卜尹夫人和管家没法,只得瘪了瘪嘴,让人弄些水来。朗神医又故弄玄虚,将桌上摆上六七给杯子,依次倒入高低不同的水位,还神神秘秘摆摆顺序。良久才道:“让他把这些水依次喝下,切不可弄乱了顺序。”
管家也不知道朗神医弄得什么把戏,只得照做,索性这水无毒无害。鬻成自己也明白,所以也没有太过拒绝,顺应喝下。
毕竟水有六七杯,鬻成不可能一口气喝下。所有芈通等人装作等候,便坐在桌子旁边闲聊起来。聊天的话题,自然就是藏有石灰原石的鬻成家封地。最后,芈通假装询问道:“这鬻氏封地,可能借用开采一些石头。”
卜尹夫人和管家自然不敢做主,只得用眼神询问鬻成。鬻成心道:“哦,原来是有事求我,哼,害我这么多天装疯卖傻,不得出门。此时落在我的手上,哪里有那么容易!”
眼色传递给了管家,管家自然说不行。
芈通等人心领神会,淡淡一笑,表示不急,继续闲聊。
这时朗神医又沏好七杯水,摆到了鬻成面前。鬻成见着眉头紧皱,刚刚缓缓也喝了七杯水,此时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实有些尿急;此时又摆上七杯,这不是要人命吗?
鬻成装傻起身,欲往外走,实是要上茅厕,却被伍锋一把按住。只见伍锋笑着对众人说:“朗神医正在给治疗,切不可让他跑掉!若又发起疯来,可不好制止。”
伍锋说着,便又拿起一杯水,将之强行灌下。
鬻成是被弄的苦笑不得。可芈通还是跟众人不紧不慢的闲聊要借用封地采石一事,并时不时的便问一句可行?
这管家一说不行,伍锋便又拿着杯子到鬻成面前晃悠。可这鬻成在装疯,口上又不能拒绝,只得硬生生被灌下,还不得他上茅厕!!
直到最后,这鬻成实在忍受不住了。只得对管家连使眼色,让其答应芈通要求,将那封地借给芈通一用。
芈通呵呵一笑,还从怀中拿出锦帕,非得管家写上条陈,签字画押才可。
待一切办妥,朗神医才又着说道:“想来卜尹大人体内已经喝了不少水,定弄冲开淤积之气。好了,我们走了,尔等留步!”
鬻守是巴不得他们立马离去,待到伍锋一松手,连忙往屋外冲去。芈通见着是呵呵一笑,大声道:“看着卜尹大人的状态,这失心疯想是好了!”
“是啊,是啊!朗神医果然是救世神医,药到病除啊!”伍锋紧接着说道。同时还不不忘大声的吹了两声口哨。
可怜这卜尹大夫鬻成,一听道口哨声,哪里还忍受得住,只得尿了一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