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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羞愧。
其实也不是教不好小孩,而是没时间管教。以前不觉得养孩子有什么困难,看他自己,从小没妈,爹忙着做生意也没管过他,他不照样根正苗红、积极向上考上了好大学么?
呃,当然,除了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不过,这是天生的,跟教育没啥关系。
可当那两个孩子出生之后,从前那种不以为然的心态便骤然改变。
孩子哇哇坠地,男孩鑫鑫只有6斤2两,女孩妞妞5斤8两,小小的两团肉,包裹在粉红的抱被里,粉嫩中带着浅浅黄色的小脸蛋,圆圆的脑袋,还没有致远的手掌大……致远甚至不敢抱一下他们,实在太小了。
那一刻,无形中便有了一股再也轻松不起来的感觉,想着,这小小的两个孩子,要依靠他才能慢慢长成跟他一样的成年人,一步一步、健康、平安地走向未来,要强大起来的想法突然间占据了整个大脑。
致远下了狠心,把杂货铺转让了,让他后妈在家里一心一意带孩子,他自己则专门开辟淡水养殖,有了成鱼之后,他便到县城的各大酒店和水产专营店去联系生意,期间看了多少人的脸色,也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上天不负勤劳的人,致远的第一批成鱼尽数卖出去了,赚了一小笔。
有了好的开端,之后便顺畅起来。
孩子出生后一年,元水镇搬迁,新镇撅起,原来“没解放”的小小山区,一下子改头换面,崭新如朝阳,清江河的支流元河沿岸开发了多个旅游项目,当地居民的经济状态也由此生机勃勃、起来。田致远的淡水养殖也自此开始慢慢发展扩大,但也因为这样,对孩子的事情也越来越力不从心,盖了房子之后干脆直接请保姆。
致远最初找的都是比较年轻的农村姑娘,十八、九岁,由于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加上很畏惧田致远,所以在带孩子的时候,根本不存在管教一说,倒像是伺候俩混孩子的丫鬟。这样别说是压制管教了,小保姆都被一并给欺负了去,其中有一个头发都差点被烧光。
赶巧那之后,后妈也大病了一场,没办法,于是致远又找了个年纪较大、有过生养孩子的经验的妇女。这样一来,孩子果然听话多了。
但是时间一长,致远又发现不对劲。
那段时间致远忙于联系生意,又要去县医院探望他后妈,在家的时间很少,十天有八天都是半夜11、2点回来的,这个时间,两个孩子也早就睡着了,所以也没注意那么多。直到某天深夜回来,隐约听见女儿的房间里传出类似哭泣的声音,他推门进去查看,竟然发现女儿的大腿上有好几道类似棍棒打击留下的淤青,衬着孩子白嫩的皮肤,触目惊心。孩子疼痛难忍,哭得十分可怜。
致远当即叫了保姆大姐起来,问怎么回事,保姆支支吾吾说是妞妞不听话,往洗干净的床单上扔泥疙瘩,所以才教训了她一下,但是没想到孩子的皮肤这么敏感,她明明只是吓唬吓唬孩子,并没有用力气。
儿子大概是看见爸爸终于回家发现了这种事,立刻也跳出来跟他告状,说他们挨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保姆还威胁他们,不准告诉爸爸,要不然下一次会打得更厉害。孩子人小,遇到恶人自然害怕,加上致远整天难得回一趟家,两个孩子就不敢也没机会诉说委屈。
致远气得不行,二话不说,一把钞票扔给那女的,打电话连夜叫他男人来把她接走了。
看着孩子身上的淤青,致远既心疼又愧疚,感到十分对不起两个孩子。好在没过几天后妈出院了,可以暂时代为照看一下。可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后妈那次胆结石手术,身体大不如以前,照看两个孩子实在是力不从心。
无奈,致远只能再次找了保姆,可这次比前几次更离谱,那保姆竟然教唆孩子在他卧室的抽屉里拿钱。
当然,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其实基本上每一个年轻的保姆,都在明里暗里透着对田致远的好感,只不过小女孩胆子小,不敢太做出格的事,然后去年的时候,他就无意中请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26岁的女人,半夜三更地摸到他床上去了。
田致远记得当时差点失手把那女人给掐死。
不过这些事他可不好意思对尹真说,太丢人了!
这时,他们点的东西都送上了桌,尹真慢悠悠蘸着调料吃煎饺,听完田致远充满苦涩的叙述,他放下筷子,像个老朋友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说:“真是可怜!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你也真够失败的!”
致远搅拌着碗里的面条,苦笑一下,眼露愧色,“是啊,真失败!要是将来他们做错了什么事,那肯定都是我的错。”
尹真一听就笑了,“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溺爱小孩的爸爸。”
“呃……”
“孩子做错事,不想着让孩子怎么反省自己,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绝对的溺爱!”
溺爱孩子吗?
致远微微反思,似乎有点吧,因为在精神上给予孩子的关心太少,加之他们没有妈,所以致远总是下意识会给孩子许多物质上的东西作为弥补,吃的穿的从来不在本镇购买,几乎都是在市里买的。还有玩的,在农村人连电脑都见得不多的情况下,他俩孩子就已经人手一台ipad,每天玩游戏听音乐看视频。
尹真一看田致远那尴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准没猜错,“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介意,就你这样,就算有足够的时间管孩子,也绝对教不好。”
“没什么,你说的挺对。”田致远一奔三的大男人被教训,脸上挺无光的,但人家说的的确很对。
吃完东西已经过了九点,田致远结过账,带着尹真上路。
从县城到元水镇的路况很好,元水镇搬迁,沿岸旅游业发展起来后,这条路便跟着翻修拓宽。致远是个谨慎的人,不管多着急,晚上绝不开快车。
昏暗的车厢里,田致远专注开车没怎么说话,尹真做了八、九个小时的火车本就很疲倦,现在肚子吃饱,困劲儿就上来了,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的开始昏昏欲睡。
田致远侧过头看了尹真一眼,见他闭着眼睛,脑袋靠在皮质的椅背上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来晃去,便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回身从后座上拿了一个抱枕,轻轻托起他的头部,将抱枕压在车门与座椅之间,再将他的头轻轻放上去。
看尹真这样都没醒,田致远无声地笑笑,踩下油门开始行驶,但是车速比之前又慢了一点。
黑暗的车内,田致远看不到,在他回过神去重新开车的那一霎,尹真闭着眼睛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