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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地追问下来,满怀着希望,急切地盯紧了凉辞的眼,眼巴巴地盼着他能够帮我揭开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份,印证我心里的猜想。
他却故意挑衅似的闭了眼,轻描淡写地抛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令我不由一时气结,恨声道:“我为刀徂,你是鱼肉,你觉得你还可以这样轻巧地说不吗?”
说完将手里的绝杀又添了一份气力,提醒他颈间危险的存在。
凉辞睁开眼,状似无辜地眨眨浓密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眸子里猛然升起一团火焰,将他的眸子映照得格外明亮,然后邪魅地冲我勾唇一笑。
我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果然,我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握着绝杀的手腕一紧,便被他铁钳样的手猛然钳制住,拇指在我腕间略一使力,瞬间一阵酸麻,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匕首,失手掉了下来,从光滑的枕头上滑下去,掉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我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接着就被大力一带,整个身子止不住向前倾去。我原本单膝跪在床边,身子便是向前探着的,没有着力点,腰早就有些酸软了。如今被向前顺势一扯,自然更是收势不及,结结实实地趴在他的身上。一股好闻的非兰非麝的墨香混合着男人的阳刚之气,瞬间充盈了我的鼻端,
他的胸膛宽厚健朗却并不粗犷,透过薄薄的衣衫,可以极其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凸起的肌肉线条,有些僵硬,却又带着身体的温度,烫人的炽热。
我的脸就跟着有些发烫,面红耳赤,脑子里如同暗夜的天空瞬间绽开了色彩缤纷的烟花,轰然巨响后,心惊胆颤,一片刺目的绚烂。
我定是又醉了吧,比饮了两壶的葡萄酿更甚,昨夜里都没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惶然,心脏急切跳动,好像绷了一条极细的弦,再这样疯狂地跳动下去,那条弦就会突然断掉,我也会瘫软下去,成为一团烂泥。
屋子里极静,他粗重的呼吸声在暗夜里尤其明显。
外面院子里有了动静,屋门打开时“吱扭”的轻响,和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
今日里是惠儿值夜,我叮嘱她回屋子去睡,那软塌躺得久了,浑身都乏累。她却不放心,一再说自己睡眠轻,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喊她就是。
她就住在临近的东厢房,肯定是刚才匕首落地的声音太大,将她吵醒了。
“小姐,可是口渴了?”她用极轻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我刚刚挣扎着想起身,手心已经按上了凉辞的胸膛,听到惠儿问话,立即僵住了,不敢动弹。任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就在我的掌心里挑逗着我的神经。
“喔,没有,睡觉的时候忘记摘掉簪子,刚刚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了。”我努力装出睡意正浓的声音:“赶紧睡吧。”
惠儿应声,又叮咛道:“我的窗子是开着的,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听到我应声,才打了个哈欠,回屋子关门睡下。
我慢慢地试着动了动手脚,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起来,摸索着下地,犹自不甘地恨声道“淫 贼!”
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唯恐被惠儿听到,我和他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地共处一室,若是传扬出去,我纵然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凉辞轻声一笑:“明明是你自己投怀送抱,又摸又抓的沾了便宜,反而贼喊捉贼。”
语气里带着揶揄和玩笑。
我的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同他在嘴皮子上是沾不得便宜的 ,不同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反正无论怎样,我亏都吃大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快解开我的软筋散?”
但凡中了此毒浑身酸软,四肢无力,根本就无法提气使用内力排毒,纵然功力再高深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束手就擒的。
“你先告诉我,你同天元老人是什么关系,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能解得开你的毒药。”
他虽然依然靠在我的床上,极其慵懒,但是难掩满身的盛气凌人,就像一头微眯着狭长的眼睛休憩的猎豹,看似懒散,却是蓄势待发,随时都可以迅捷地弹跳起来,一举擒获了它觊觎的猎物。
那个猎物就是我。
我疑惑地摇摇头:“天元老人?他是谁?我并不识得。”
他就用打量猎物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一遍,似乎是在掂量我的斤两:“你昨日醉酒后的剑舞,我在屋顶可是看了个清楚明白,你踏的步子分明就是天元老人密不外传的独门绝技—‘步生莲’,可是我刚才捉住你的手腕,仔细探测,你却并无一丝内力,不是习武之人。那你这‘步生莲’又是同谁所学?”
“步生莲?”我疑惑地思索片刻:“我从未听过这种步法,也不识得什么天元老人。我昨夜酩酊大醉,自己跳了什么委实不记得。还是今日早起听丫头们说起,才知道竟然耍了酒疯,丢大了脸面。”
凉辞微闭了双目,我猜想他是在心里揣测我话语里的真实性。我也低了头,脑子在飞速运转,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套取他所知道的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线索。
我又不敢表现地过于急切,唯恐他起了疑心,或者拿了架子,再开出什么要挟我的条件来。
“青婳,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沉默半晌后,他出声问道,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什么交易?”
“用我知晓的线索换取你所知道的秘密。”
“嘁!”我装做一脸的不屑:“你们武林中人那些打打杀杀的密辛我不感兴趣。”
他坐起身来,俯视着坐在绣墩上的我,我立即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我,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那日刺杀我们的黑衣蒙面人你也不感兴趣么?还有出手相助的绿衣人究竟是敌是友?昨日里我跟踪的那个女人又是什么身份?”
我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成功地吊起了我的好奇心,这原本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急迫地想要知道的问题,刚才被他撩拨得怒意上涌,反而将这些问题抛诸脑后了。
回头想想左右自己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唯一知道的关于苏家的几样事情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而且都是女人家勾心斗角斗得你死我活的把戏,他应该也不会感兴趣,没有什么可吃亏的。
遂痛快地说:“成交,绝不虚言。”
一时忘形,语调便有些高,后知后觉地捂紧了嘴巴,然后侧耳细听外间院子动静,并无任何声响,才放下心来。
凉辞朝床里侧靠了靠,横着倚在床栏之上,拍拍身边道:“与你离得远了,说话压着嗓子太费力,莫如你也上来,你我抵膝相对,畅所欲言,岂不痛快。”
我坐着犹豫片刻,感觉虽然离了凉辞一步多远的距离,仍然能够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难免想起刚才自己“投怀送抱”的尴尬,一阵心慌胆怯,踟蹰着不敢。
“怎么,怕了么。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句话激得我性起,本姑娘何曾怕过什么,脱掉鞋子,大步迈上床去,曲膝坐在他面前。
他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声笑了笑,我方才明白过来,中了他的激将法,鼻子里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你先说吧,那日里为何要点了我的昏睡穴,可是怕我看到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重新扯过我的枕头,垫在身子下面,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半躺:“我说怎么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一般,十八般酷刑都要往我身上招呼,原来竟是为了这样事情。是你那日里好奇,说想知道那些蒙面人的身份,我不过是遵命而为。”
“遵命而为,说得好听,这与打晕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若是不打晕你,如何得知那些绿衣蒙面人究竟是谁的帮手?”他说得理所当然:“再说又没有伤你分毫,至于这般小肚鸡肠么?”
我强自咽下这口火气,暗暗地在心里记下他这笔账:“那你可查出什么底细?”
他半晌不语,我以为自己声音小,他没有听得清楚,遂又重新问了一遍,他才缓缓开口道:“那日里我点了你的昏睡穴以后,那群绿衣人立即折返了回来,如临大敌。可见,他们必然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而来。
我原本是计划将你交给他们,然后去追那群黑衣人。可是又觉得不放心,告诉他们火炙解蛊毒的方法,仔细打听了你的住处,将你送回厢房里才折返回去。再去寻那些黑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那日夜里原本是去庵里寻你,同你道歉解释的,可是却发现你并不在房间里,演了一出空城计,等到夜半仍不见你回来,庵里的灯火都熄了,料想你应该不在庵里,就走了。你可是出去了?”
我想起,那日里是同林大哥偷偷溜出了浮华庵去外面吃酒,屋子里还亮着灯,定是他那时候去了扑了个空。遂老老实实答道:“那日里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已经过了饭时,同朋友去山下吃饭了。那么,你昨日又为何跟踪那个女人呢?”
“等价交换,如今应该我来问你了吧?”他并不回答,出声反驳道。
“可是你刚才明明已经问过了,我也老老实实回答了呀。”我无辜地说道。
他的身子猛然凑过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脸,温热的呼吸就喷在我的脸上。他的眸子好像就有了巨大的磁力,吸引着我跌落下去,深不见底。我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