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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井雅春近日郁闷不乐,原本自新天皇继位之后,众皆谣传他的侄女春龄皇女将成为伊达氏续弦,他和飞鸟井一系公家等亦为此高兴了一阵。熟料伊达氏竟连门也不上,走动串联的安国寺惠琼忙碌渐渐疏远。一时间飞鸟井雅春黯然神伤,不胜失望,心想:“如果再不改变的话,恐会成为一桩笑话,今后也不能再在京中逗留下去。”
飞鸟井雅春端坐院中,心情不佳,就算是春景美好,在他眼中也是萧索异常,合成一副不可言状的黑白画面。他的夫人从外进来,囊中藏了大半落樱花瓣,想是泡茶用的。
公家困苦,更何况飞鸟井一家为侄女上位奔波用掉了全部积蓄,在外还积欠了不少,要不是一直要谣传,恐怕早已经登门讨债了。飞鸟井夫人匆匆归来,脸庞泪痕,似刚刚哭过。
飞鸟井雅春紧握夫人双手,他何尝不知道夫人定是在外受了委屈,那些原本看他前景风光的公家和商户,要不是伊达氏还没有出来辟谣,恐怕他们一家老小就得赶出京都。
夫人小声抽泣了一声,低声叹道:“夫君,传闻伊达氏新纳了一位出身尾张的妾室,甚是美貌,那座淀川之畔修建起来的新城,便是为了迎纳这位新人而专门建造的。”
夫人之意,飞鸟井雅春何尝不知,正因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原本还可以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现在可以说是挑破了最后一张遮羞布。
这位外人称呼为淀夫人的女子,飞鸟井雅春还是知道一些实情的,不仅出身尾张,还是尾张国之主织田弾正忠信长的胞妹,和这位尾张公主一同到来的还有织田信长的嫡子,织田信长可说是下了血本的。
夫人低声劝说道:“夫君,再不放下身份,恐怕就得离开京都,远赴他乡。”
闻得肺腑之言,飞鸟井雅春长叹一声,道:“夫人,我何尝不想前去投贴问路,可是苦无没有门路,更加觉得心虚缭乱,悔恨不已,实在是任何办法可走?”说着竟伤心落泪。
夫人抚慰飞鸟井雅春,踌躇了一番,低声说道:“臣妾返家途中,遥遥看到今出川门庭若市,夫君何不登门造访,直言为春龄之事前去,如果闭门不见,那么我等也之只能够远避他乡而去了。”
飞鸟井雅春思量了片刻,道:“夫人,将那套新衣拿将出来。”
傍晚时分,飞鸟井雅春投了贴等候了一盏茶的时间,悄然从后门走进了新任右大臣菊亭晴季的宅邸。
菊亭晴季春风得意,由于早早的站好了队伍,认功行赏得了伊达家三千两百三十石的知行,这三千五百石看似不多,却是其他公家加起来总和的一半还多,比起供奉皇室的知行也不逞多让。
飞鸟井雅春对此知之甚详,不过他与菊亭晴季交情匪浅,飞鸟井氏和菊亭氏的关系也很不错。原因其实很简单,菊亭晴季早早地搭上了伊达氏的大船,不管是为了春龄皇女上位,还是春龄皇女下嫁之事,菊亭晴季都是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所以飞鸟井雅春站在菊亭晴季面前都要低头,不管从官职还是知行,以及家名来说,他都不能够和对方相提并论,虽不至于卑躬屈膝,但是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遵守,比如在称呼和举止上,要恪守尊卑礼仪,不能够随意僭越,否就是不懂礼数,是鄙陋无知,如此就要遭人鄙视,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这也是公家所剩无几的尊严所在。
菊亭晴季年岁不大,早早经历了生死抉择,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不少,气质沉稳,性格内敛,说话不紧不慢,他明知道飞鸟井雅春为何而来,偏偏就是不提春龄皇女,甚至都不给飞鸟井雅春张嘴的机会。
飞鸟井雅春如同坐蜡,心中惶急,额头冒出白汗,见得菊亭晴季稍歇一口,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右府,春龄公主年岁渐长,再加上前段时日谣言纷纷,恐难以再嫁,还请右府递话相询。”
菊亭晴季目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我也知道是一件好事。不过你也知道我的一身荣辱全都系于伊达氏,如果伊达氏不张嘴,我也不好开口为你递话。”
飞鸟井雅春躬身恳求道:“右府,伊达氏新纳了一房妾室,为她新建了一座城,春龄公主之事如果不了了之的话,恐怕到时候公家的命运更加岌岌可危了。”说着深深鞠躬。
菊亭晴季没有说话,低首沉思。政衡新纳了一位出身武家的女子为侧室,还为她修建了一座新城的消息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样的规格是前所未见的。如果春龄公主最终无法下嫁,实际上打的就是整个公家的脸。如果没有武家女子的话,春龄公主之事还能够只是牵扯在飞鸟井一家的小范围之内,现在出了淀夫人却是整个公家的事情了。
菊亭晴季得了伊达家三千二百三十石的知行,看似站在了伊达家,实际上伊达家看重的是他公家的身份,可以用来牵连伊达家和公家之间的关系上,所以他代表的正是公家的脸面。
飞鸟井雅春看到菊亭晴季久久不语,心中渐渐烦躁,他知道如果不下重注,就算是公家被打了脸面,菊亭晴季最终也不会下死力气,要知道数百年前来武家上台以来公家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脸面。
飞鸟井雅春深思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右府,下臣有一养女,从小便跟着姑母入了宫,与春龄公主一起长大,年方十三,愿意侍奉右府,不知道右府意下如何?”
菊亭晴季眼睛一亮,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女子,他就算是迎娶为正室夫人也不为过,如果春龄公主能够成为伊达氏续弦,这位一同长大的侍女未来也不可限量,飞鸟井雅春显然是不想让出来的。
菊亭晴季抬头看了他一眼,凝重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这件事情关系到了整个公家的体面,我是责无旁贷的,近日我会前去走动走动。”
第二天一早,菊亭晴季到了本国寺,政衡近段时日夜住淀城,不过白日还是会返回本国寺,奉行馆也搬入了本国寺,俨然成为了管理畿内各国的行政中心。他向奉行馆递了贴,等候政衡的召见。
政衡得知菊亭晴季求见,待他进来,问道:“你有何事?”
菊亭晴季在外趾高气扬,不过在对政衡的时候虽说不至于卑躬屈膝,可还是恭敬有加,他上前道:“昨日飞鸟井权中纳言拜访在下,特来请示如何发落?”
政衡眉目一挑,道:“何事?”外间谣传,政衡也是知道的,他没有辟谣也没有承认,今日菊亭晴季相告,他不可表现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感觉,还是要给他们一点脸面。
菊亭晴季回道:“外间传得沸沸扬扬,飞鸟井权中纳言希望臣下能够促成大人和春龄皇女之间的联姻,臣下想了一下,不敢自作主张,便前来向大人回禀,还请大人决断。”
政衡一直以来都有吞并朝廷将倭国整合成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的愿景,他之所以不惜将睦仁赶尽杀绝,新立不可能产生后嗣的女天皇也是这种基于这种愿景,如果能够迎娶一位公主的话,那么他和这位公主所生的儿子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这对于政衡将倭国彻底改造成为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是有巨大意义的,否则的话他也只能够收获一个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这样的双头政权。
愿景是愿景,不过也不能够吃相太难看,这也是政衡一直无动于衷的缘故,终于等来了菊亭晴季的主动相询,政衡思考了一阵,看着菊亭晴季,问道:“今上的意见呢?”
女天皇从来都是一个摆设,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政衡所问不过是想要知道公卿们对于此事的态度,菊亭晴季从中读出了一些意思,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回道:“全都同意。”
政衡眉头一皱,叹了一声,道:“山中夫人已去年余,该是续弦的时候了,如果今上同意,迎娶公主之事也要操办起来,右大臣,这件事情就交予给你,可与奉行馆商议彩礼一事。”
菊亭晴季听得政衡点头,心头兴奋,此事一成,他在京中和伊达家中的地位将彻底稳固,心中暗思,自家也得尽快将飞鸟井雅春的养女娶进门,否则一旦事泄,恐怕节外生枝。
菊亭晴季心满意足的离去,政衡不过是得空见了他一面罢了,他一早接到了小谷城再度大战的消息,浅井久政和浅井长政这对父子在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之后待到春暖花开再度大战起来。
野山益朝一面恭喜政衡迎娶皇女得偿所愿,不过见得政衡并不为意,也就不再多言,不过这件事情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大事情,自然会引发议论。
政衡拿着手中的书册,道:“这浅井长政的气势到底是颓了,如今小谷城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心气士气都足,在想轻易攻破实属困难,更何况浅井家除了一些愚忠之辈还在坚持,其余人等全都冷眼旁观,瞧着眼前的架势,仅仅依靠浅井长政一人,想要打破小谷城,怕是一件难事。”
野山益朝不知政衡曾给小谷城的浅井久政打过气,不过他倒是知道政衡想要收拢浅井长政为己用,否则也不会坐视近在咫尺的小谷城继续斗下去,年前就算是伊达家已到了强弩之末,可是近在咫尺的小谷城还是能够打下的。他说道:“浅井久政、长政两人现在都在勉力支撑,只要有一方有援军抵达,另外一方就得吃败仗,不过看来浅井长政心气还足,不吃点苦头是不会低头的。”
政衡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再吃一段时日的苦头好了,且冷眼瞧上些日子,再定夺不迟。宫内大辅,今日招你前来,自然不是所为小谷城之事,而是为了四国。”
野山益朝一愣,问道:“主公何意?”
政衡面上的笑容隐了下去,肃道:“十河一存身死,三好义贤势力不减反增,真正成了阿波、讃歧两国大名,又送来了人质,自称是三好义贤的嫡子千鹤丸,实是安宅冬康之子甚太郎,甚是可恶。我欲在岸和田城组建四国军团,将畠山、铃木、游佐等新进势力统统打发到四国去,不知道宫内大部愿否担当四****团长一职?”
野山益朝心头一凛,他不曾想到今日前来竟为此事,他知道如果一旦事成,他将会总领四国之事,沉思片刻,方才回道:“主公,不知道四国军团之主力人数几何,出自何处?”畠山、铃木、游佐等新进势力自是出自纪伊、河内等地,这些势力去年在根来寺降服之后也纷纷降服,不过多没有削减实际地盘,多是口服心不服之辈,让他们出头恐怕不易。
政衡说道:“四国军团由水陆两师组成,这陆师会从本军中挑选出二千众为核心,纪伊众和河内众为辅助,陆师规模在一万五千人以内,水师由来岛通康担当大将,听候调用。”
野山益朝连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臣遵命。”他脸上露出了凝重的面色,知道这是一场大富贵,同时也是充满了大风险,要知道他的对手三好义贤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名将。
政衡看着野山益朝离去,看向了舆图,低声叹息了一声,道:“四国,九州,要加快步伐了。”
三月中旬,倭国伊达领正为政衡续弦以及组建四国军团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从九州出海的上百艘战船登陆津门,用出自倭国的炸药包轰开了破烂不堪的城门,津门失守,大掠三日,天下震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