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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今日办了件大好事, 俞老太爷太过高兴,午宴的时候非要拉了百草和他在一个桌上用膳。
百草赶忙推辞。
“晚辈何德何能与老将军同桌?”百草躬身说道:“我一介白身,能和少爷们一起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怎敢和老太爷一道?”
“那有什么。”俞老太爷情绪高昂地道:“你对我们家有大恩。救了我俩重孙!合该如此!”
百草悄悄扫了一眼俞老太爷那桌上的人。
原六部尚书。原殿阁大学士。原大将军。国公爷。侯爷。
满满当当一桌子人,没一个好惹的。
百草悄悄抹了把汗,继续推辞。
俞老太爷训斥自家后辈习惯了,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这样, 当即瞪了眼睛就要拔高声音。
只不过老太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俞老夫人看不过去了。她推了俞老太爷的胳膊一下,低声道:“你就算想表达下你的感激之意, 也没必要非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你想想,你那桌都是什么人?他过去后能落得了好去?”
俞老太爷那一桌上基本上都是他的同辈人。当年都是同朝为官的, 文官武将都有。
被俞老夫人这么一提点, 俞老太爷自己也觉得好像非把一个没有半点功名的小子叫到自己的桌上有些不太合适。
想想俞林琛他们那桌虽然也都是些有点本事的孩子们,可好歹他们也是和百草年龄差不多,只比百草小了些而已。
于是俞老太爷终于大发慈悲地松了口,摆摆手道:“那就让他跟着四小子他们罢!”
百草如获大赦, 赶忙谢过了俞老太爷。转过身去悄悄再抹了一把汗。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俞老太爷的气势还是十分威严的。
俞家子孙是已经习惯了被老爷子这样呼来喝去的,他却不习惯。偶尔被老爷子这么一呵斥,明明不心虚也给整的害怕了。
幸好俞四少爷早就有所防备,悄悄和他说了,倘若老太爷突然想起来什么了, 就只管说用四少爷当挡箭牌。
他原想着哪儿那么夸张啊?如今这可好。还真用上了。
百草四顾着找俞林琛,准备和他道个谢。哪知道还没有找到俞四少爷的人影呢,倒是看到了自己不远处有人。
而且还是大熟人。
百草对着旁边杨树下站着的玉簪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儿?”
玉簪一扬下巴,哼道:“太子妃在里头和三夫人说话。我在这儿等着,自然就在这儿了。”她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百草身上溜了一圈,“倒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百草坦然说道:“来见老夫人和老太爷。”
“对哦。”玉簪一拍脑门,“你救了两位小少爷,老夫人和老太爷一定会寻你说话的。”
提起这个,百草就笑了,与玉簪道:“说实话,你刚才表现得很不错。我才一示范,你居然就看懂了。而且还有模有样。”
说罢,他负手而立,笑问玉簪:“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也学医?”
“才不学呢!”玉簪嗤了声说道:“学医又苦又累。没事的时候要采草药,有事的时候就得看诊。我宁愿绣绣花,做些好看的小玩意儿。谁要学那个。”
百草还欲再言,玉簪已经抬头看了看,说道:“哎呀,太子妃出来了。我要去服侍主子了,你去忙罢!”说着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百草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低声喃喃道:“我忙?我看着倒不是我忙。”又摇了摇头,叹口气,“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心里百般纠结着,百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阿音和程氏说过了,明日和后日会再让百草来两趟,为的就是确定小家伙们果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倘若有了一丁半点的不妥当,及早治疗比较好。
程氏很是赞同阿音的这个提议,连连颔首。
待到说完小家伙们的事情后,程氏拉了阿音的手问她:“殿下最近与你可好?你如今有了身子,他怎么办?”
阿音一时间不解,“什么怎么办?”
程氏本想着和阿音含蓄一点说。哪里晓得说的含蓄了女儿居然没听明白!
程氏左思右想,终归是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半掩着口与阿音道:“就是你不能服侍他了。他没有再找人么?”
阿音怔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母亲话语中暗含的意思。
女子怀孕后基本上不能行房,只能中间那段时间偶尔为之,却也不能太过畅快。
一般说来,男子会在妻子这段不方便的时候寻了妾室或者是通房来解决这个问题。
程氏如今关心的便是,冀行箴在阿音不方便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作甚么。
阿音没想到母亲会关心这个问题,嗔道:“娘!您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程氏低声说道:“宫里不比家里。家里再闹腾,也不过是后院里折腾下罢了。可是宫里呢?但凡他沾了旁人,你的日子就会难过许多。”
程氏说的道理,阿音都懂。
冀行箴倘若只她一个,那么阿音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冀行箴如果有了别人,那么后宫中的纷争就会牵连到朝堂。牵连到朝堂后,后宫之中的斗争就会愈发激烈。
这简直就是个相互作用的过程。
“没有。”阿音十分断然地说道:“娘你放心。没有那样的事情。”看着母亲紧张的样子,又道:“娘,您看,爹爹不也没有妾室?行箴也可以的。”
程氏心说俞正明怎么和冀行箴相提并论。
俞正明再怎么样,那好歹也只是个武将。不纳妾也就不纳了,毕竟身边就她一个女子,熬过去那段时间就好。
冀行箴不同。
身为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上,冀行箴面临的诱惑要多的多。更何况宫里那么多女子,可是任君采撷。他年轻气盛的怎能熬得住?!
虽然程氏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阿音怎会不知道母亲的意思?
她羞得满脸通红,晃着程氏的手臂说道:“娘!您怎么能想那么多呢!他本就、本就是自制力极好的。您可别小看了他!”
程氏见阿音害羞成这样还百般为冀行箴辩解,心知小两口这是感情真的好着呢,就也放下心来。
“你说好就好。”程氏笑着给女儿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左右过日子是两个人过。你们两个心意相通互相体谅就是最好的。”
阿音生怕母亲再担忧这个,就笑着挽了程氏的手臂,说道:“娘,您想想。如果他有什么歪心的话,姑母铁定第一个饶不了他。他哪儿敢呢。”
想到俞皇后那护着阿音的劲儿丝毫都不输于自己,程氏这才真的笑了。
“也是。”程氏拍了拍阿音的手背,“有你姑母在,倒是不用担心这些。”
母女俩多说了会儿话,这便一同去了宴席上。
晚些时候,冀行箴放心不下,把手头事务快速处理妥当,这便亲自骑马出宫来接阿音回去。
阿音完全没有料到冀行箴今日能过来接她。看到冀行箴后,阿音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母亲悄然说的那些话,笑着从马车车窗处探首出去,问道:“今日我不在宫里。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寂寞过?彷徨过?”
冀行箴原本还想和她打趣几句,但看她说话时候那笑眯眯促狭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故意拿话来激他。
转念一想,冀行箴含笑道:“自然是寂寞彷徨的。”
阿音微微挑眉,“哦?”
“没你在宫里陪着我,我总觉得哪里不太自在。”冀行箴笑看着阿音变得兴趣索然的样子,不由笑意更深了些,“所以你赶紧回来罢。免得我一个人太过无聊难熬。”
阿音听了这话,即便想故意摆脸色闹他却也摆不出来了。
“就你会说话。”阿音笑着横了他一眼,“这样的话说出口也不嫌害臊。”
“和你说自然是不害臊的。”冀行箴从马上微微躬身探出手去,撩了下阿音鬓边的发,“和旁人莫说讲出口了,即便只想一想,我也觉得难过得多。”
阿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声甩下帘子,这便钻回了车子里去。
冀行箴看她那嗔怪的模样着实好看,索性弃了马,翻身而下,一头钻进自家小娇妻的马车里,与她同坐去了。
阿音没料到冀行箴一声不吭地就钻了进来,当即唬了一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冀行箴气定神闲悠悠然地道:“我看你十分怨念我不陪着你,索性过来相陪了。”
阿音嗤道:“谁要你陪!”说着就想挪到离他远点的地方。
冀行箴发觉了,十分自然地拉过了阿音的手,把她搂在怀里。指了指她的肚子,低笑道:“小家伙说了,需要为父来陪。你莫不是想要拒绝了他的意愿?”
说着话的时候,冀行箴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阿音这里。
这时候他发觉了不对,撩起来阿音小腿上的裙摆,低头仔细看了看,有些着急又有些愠怒,“怎么搞的这是?”
阿音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小腿有些肿了。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两个小家伙出事的时候走得急了些。
倒是没影响到腹中孩子。孩子依然没事,只她双腿和双脚浮肿了,鼓起来挺高。
阿音本想着不让冀行箴知道就也罢了,毕竟冀行箴事务繁忙,平日里能够忙完了陪陪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不愿意他再为旁的琐事而操劳。
谁曾想冀行箴居然来接她了。她太过高兴,刚才两个人打趣间她居然忘了这事儿,被他一眼就揭穿。
“其实也没什么。”阿音眼神有点闪烁地道:“就是今日里出了点状况。我走得急了些,再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冀行箴,“我也不是故意的。”
冀行箴知道之前俞府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还想和阿音说一定要注意身体,往后断然不能再这样了。可是设身处地想想,那两个孩子可是她的亲侄儿。侄儿成了那般样子,作为姑姑的她怎会不心忧?再说了,孩子的父母,一个是她嫡亲的哥哥,一个是她最为交心的朋友。看到他们难过,她必定也是难受得紧。
冀行箴原本想要说的话就都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并未指责阿音什么,只低声说了句“往后注意自己的身体”,这就挪到她的脚边,为她按揉双脚和双腿去了。
阿音累了一天,早已有些不堪重负。如今被他这样按揉着,舒服得紧,不知不觉就有些困倦。
车子颠簸着,上上下下。加上里面铺了厚厚的锦褥,所以颠簸感觉并不明显,就好似轻微摇晃一般。
这样的状况是让人最容易入睡的。
阿音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何时开始闭上了眼,总之是不由自主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车子停住之时。
驾车的公公技术很好,断然不会让车子停的太猛。所以车子乍一停了下来,阿音并未即刻而醒。
但是当驾车的公公扬声和冀行箴说话的时候,她却应醒来过来。
“……爷,那边有人想要拦车。只不过他看了看车子后,只站了会儿就又退了回去。小的到底要不要去捉他一捉?”
“不用。”冀行箴语气平淡地道。他生怕说话声会吵醒了阿音,就试着想要轻轻捂上她的耳。
外面的公公犹在解释:“可是那位的样子瞧着有些眼熟。倒像是之前曾经服侍过太子妃的人。爷,真的不去管他么?”
听了驾车公公的这句话后,阿音才算是真的醒了过来。只不过意识还有点模糊。
她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开双眼,却见冀行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冀行箴慢慢收回手,阿音的双耳上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是谁啊?”阿音揉着眼睛问冀行箴。
冀行箴道:“不相关的人。你只管睡就是,到了后我自然会叫你起来。”
阿音想了想,并未答应下来,而是扬高声音问车夫,“来寻我的是哪一个?”
这位公公在她出门见客的时候时常给她驾车,所以和她颇为熟悉。有时候互相间说话就多了几分随意。
“好似是您身边一位公公。”驾车之人说道;“就是那一位唤作青枫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泰國的長頸鹿 投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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