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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瞬间就跌入冰窟般打了个哆嗦,郎军没有细说,他也不可能知道更多。
无需太多,这个消息已经很清晰告诉萧寒,欧阳一暂时肯定不会回来了,甚至不可能给他任何消息,或者换个说法,她最好不出现,否则后果无法设想。
又是昏昏沉沉一天,萧寒好像忘记人还要吃饭这件事, 他也不记得自己还有个胃,只是觉着自己嘴干舌燥,就不停地喝水,但无论喝多少水都无济于事。
晚上下班后,郎军觉着萧寒不太对劲,再加上欧阳一两天没来上班,只是以为他们闹别扭了,于是拉着萧寒去撸串喝酒。
转眼立冬,天气已经很冷了,吃羊肉串已经不能在户外,俩人进了一个常去的小店,点了一些烤串。郎军本想喝白酒,但萧寒就是觉着渴,郎军二话没说就陪他喝啤酒。
又是一天一顿饭,空腹两杯啤酒下去,萧寒就觉着有了醉意,下意识里他告诉自己不能醉,因为醉后可能会说出原本不能说的话,于是点根烟,吃了几串烤馒头片。
郎军看情绪差不多了,于是忍不住就问:“主任,你是不是跟欧阳一吵架了? 这两天也不见她来上班。”
萧寒听到这个名字,就像被手里的签子扎住了心脏,剧烈的疼痛再次布满全身。他咬着牙,挤出微笑:“没有,她病了,你明天给她履行下请假手续。”
郎军答应着问:“不要紧吧?请多久?”
萧寒突然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很难受但得给自己找个存在下去的理由,无论在单位还是面对父母。
“她的父母在广州出差,突然就莫名其妙发烧,”萧寒放低声音:“她飞过去照看,也有些不舒服。这个事情先不要声张,我只给你说了。”
郎军点头默默喝了一口啤酒,萧寒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飞快传播,这就能让他对推迟婚礼、欧阳一失踪找到借口,尤其是这个非典很快就气势汹汹,谈及色变。
正吃着喝着,郝运来电话打给来,他准备连夜去去羽城县,因为很担心萧寒,所以就打电话问问,也顺带看他有没有往回捎的东西。尽管那封信马上就烧掉了,他没有看到一个字,但这几年在商界混着,认识些人,这两天也听到一些传言,再加上对萧寒的了解,这个事情看来很棘手。
萧寒说在吃饭,听郝运来说要去羽城,随即就说了吃饭的地方让过来接他。放下电话,他对郎军说:“辛苦你两天,我回老家处理点事情。”
郎军马上满口答应:“你去吧,多休息几天,最近也没啥大的采访。”
郝运来很快就赶过来,他怕萧寒喝多,在感情这个事情上,老天爷对萧寒太不公平了,打击是接踵而来,根本不让他喘气的感觉。
上车萧寒点两根烟递给郝运来一根,然后将车窗开了个缝隙,路灯杆一个个闪动着晃过,不由就深深叹口气,也只有在运来面前他才有所放松。
一路无话,俩人直接就回到四合院,进屋很温暖,炉子里的炭火正红,萧寒知道是父亲晚上过来弄的。
郝运来到羽城开始做工程后,对待萧寒父母比亲儿子还亲,吃的喝的,猪肉牛肉,几乎每天都拎两袋子回去。立秋,树木刚刚落叶,他就联系买回两车碳,看烟筒破旧,直接也都换成了新的。
萧寒父母对这个“干儿子”也很照顾,秋后地里没啥活,萧寒的母亲每天就专门给郝运来做饭,变着花样荤素搭配。有时候郝运来从县城工地回来就不早了,萧寒的父亲就帮着过来四合院弄好炉子,再把晚饭放到灶台上温着。
运来一直小心翼翼说话,他知道这位兄弟凡事都自己扛着,再苦都是打碎门牙往肚子里咽,萧寒不想他这样,觉着还是说开的好,正好看到灶台上有两个饭盒,里面的菜还冒着香气,便对运来说:“咱哥俩喝点吧。”
郝运来马上表示赞同:“我车上有好酒,喝点,要不对不起我干妈的厨艺。晚上六点多,干妈打电话我说晚上回来,这就给备上菜了!”
开一壶水倒进一个大盆,萧寒从南房找出爷爷当年的酒具,洗干净锡酒壶倒上酒放进热水里。运来对青山镇已经门清,半夜这个点出去都能买回花生瓜子:“咱哥俩围炉烧酒,好好聊一宿吧。”
倒上酒,萧寒端起杯子第一句话就让运来难受:“这辈子,谁再跟我谈感情,我跟谁急!”
喝了这杯酒,运来没接这个话茬:“萧寒,你得说出来,不能压在心里!”
“说出来?”温热的酒咽下去,肚子里暖暖的,但热过的酒比凉酒辛辣味道重,萧寒抿了抿嘴唇:“我说什么?说马上要结婚的老婆飞了?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啊!我说什么?说这个世界天天在大变活人,可为啥总给我演,或者说为啥总是我一个人在感受?”
再端起酒,萧寒看着运来:“你说那年,莫名其妙我就被韩笑踹了,当时我告诉自己,世界在变人也在变,总算熬过去了。”
运来叹口气伸过杯子碰一下,叹口气仰脖子干了:“初恋有很多不成熟的因素,这个不说也罢吧。”
“中考结束后,我们两家就在这院子里吃的饭,当时虽没明说,但大家都心里清楚,那就是订婚!”萧寒盯着自己杯子里的酒,心情起伏不由手抖,溅出几滴随着眼角的泪水一起落入尘埃。
“高中三年大学三年,六年苦恋,我写了数十万字的信,脑海里想过她上亿次,但说没有就没有了……”萧寒喝了杯子酒,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运来拿起酒壶默默倒酒,他看萧寒哭,很心疼,但不知该说啥,只能倒上酒伸手拿过一盒纸巾撕开递过去。
萧寒抽出一张纸擦去泪水,积蓄太久的感情波折就像后浪推前浪,这个晚上,在自己的四合院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没准备忍,伸手端起酒杯仰头又喝。
运来剥开几颗花生放到萧寒跟前:“你说吧,今天把憋屈都倒出来,然后咱们好好活下去!”
摇摇头,萧寒神情落寞,黯然神伤:“我跟柳飞云自开始到结束你都知道,这更是一个笑话。我不想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但你知道吗,她就是个骗子!”
郝运来很意外,萧寒跟柳飞云好合好散,他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萧寒突然说柳飞云是骗子,很难理解,再加上萧寒真的很少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个“骗子”如此的咬牙切齿,其背后到底是什么?
但萧寒只是伤心并没有醉酒,他说到柳飞云马上就选择性不多说了,毕竟人家柳飞云还要活人,还得嫁人,这个不能生育与性冷淡是不可以乱传的。
秘密是你的囚徒,一旦泄露出去,你就成了秘密的囚徒——这句英国谚语反复在萧寒脑海里浮现,所以他说起跟柳飞云的关系,很快就打住,而后对于他跟欧阳一,反而郝运来透露的信息他不知道。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萧寒又抽出一张纸巾,擤擤鼻涕:“跟柳飞云分开,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但跟欧阳一朝夕相处,我又一次逐渐全身心的投入,尤其她的家庭,书香门第,懂理和谐。”
抓起几颗花生,萧寒慢条斯理剥开塞进嘴里,嚼不出香,但嘴巴觉着很寂寞,喝酒就想吃点东西。
“仍旧是这个院子,就是二个月前,我们订婚宴是多么的红火啊——方圆几十公里最好的厨师马师傅,花开二十一,当地最好的待客饭,亲戚朋友齐聚,衣锦还乡,整个青山镇都轰动了,可现在,唉。”萧寒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嗓子里像有东西堵住了,不由就咳嗽了几声。
郝运来提过酒壶,换热水继续温酒,两盒菜俩人没怎么动有些凉了,他把饭盒放到盖炉子的铁圈上,然后很熟悉加碳松火。
待把这些都忙完,郝运来点根烟:“萧寒,我有个朋友在省纪检委,我有一句没一句听到些,又不能直接问。据说欧阳一的父亲手里有一千多亩地,在省城民营开发区,名义是文化产业方面,这个跟原省长有关系。”
“一千多亩?”萧寒倒吸一口凉气:“我们青山村也就一千多亩耕地,他要这么多地干嘛?省城地价一亩最低也三四百万,这个涉案金额上亿了?”
郝运来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杯:“是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太具体我真不知道,纪检委的朋友更是欲言又止,我估计他也不敢多说。”
“唉,”萧寒又叹口气:“这些不重要了,欧阳一的父亲智商极高,有了风吹草动他已经开始运作后路了,此前一周他将他的全部藏书送给我,我还傻得冒烟说谢谢呢!”
这哥俩就这样喝着说着,彻夜没睡,一瓶酒小酒杯喝到太阳出来才喝完,萧寒站起来拉开门,冷空气瞬间把屋里的温暖吹得七零八落,他伸伸胳膊:“运来,今天咱俩说的话仅限于咱俩!”
郝运来说懂,萧寒弯弯腰对着初升朝阳:“自此,谁再跟我谈感情,我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