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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西路兵马,同样亦是孤军深入的疲敝之师,若布置细备,集合优势兵力也未尝不能围合歼敌,只不过......”
萧唐正念时,又听种师道沉声说道。眼见他这位诸部西军的领袖人物满面忧色,萧唐自知当初因为汴京城破在即,虽早已是年迈力衰,可是种师道也只得重新出山,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集结兵马前来救驾勤王,然而老种相公毕竟年事已高,以现在如此年迈的状态,恐怕也不适合再度挂帅出征驰援河东。
而种师道的胞弟小种相公种师中,实则也是年近七旬。这对如今勉力把持西军权柄的种家兄弟拼着自己老迈的身躯共赴国难,只可惜按原本的轨迹一个抱憾身死、一个饮恨疆场,到底还是无法为北宋朝廷续命。除了因为金军势大难挡,宋国朝廷内部干涉将帅用兵,以及宋军各部主将之间仍旧各怀心思......终究还是要教金国外寇坐享其成。
萧唐暗念感慨,又向种师道问道:“老种相公,河东战情紧急,官家那边又是如何打算?”
种师道这个年逾古稀的长者听萧唐问罢,脸上似也流露出忧忡之色,而又道:“方今因金国东路兵马被你所统领的义军兵马击溃,圣上听信许翰等朝臣力谏,也教老夫催促师中进兵,以解太原之围...并责备各路驰援河东的主将掌管重兵,畏敌逗留,不思靖土安民而任由金军外虏祸乱河东......而督令师中与姚古、张灏等几路兵马火速进军,以尽早击退金军平定河东。”
萧唐闻言不禁冷哼了一声,心说赵桓那昏君若论比他老子赵佶更混账的地方,便是金军兵马杀到眼前时他不但怂怕的屁滚尿流,而只得接受对方开出的所有无理条件,偏生又反复无常,在情况稍微安稳时又常好受臣子怂恿,插手干涉领军出征将帅的作战部署。两宋交迭时节朝廷中的主和派大多固然多是懦弱怕事之徒,偏偏主战派的臣子有许多也都忒过于激进,赵桓又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糊涂皇帝,听信主和派时畏缩无能,时而受主战派的影响时,又要不切实际的干涉统军将帅用兵。
按照原本的轨迹也正是朝廷急于催促种师中进兵,还责备他手握重兵却畏战观望,自有心气的种师中在接到圣旨后,也只得抛下辎重粮草,率领所率领的兵马轻装出发,只得只会约定姚古、张灏两军分道俱进、彼此策应,结果姚古、张灏两军犹豫不前,未按照约定与种师中所部军马会师,不但致使小种相公兵败战死,也导致河东战线宋军的全面溃败.......
萧唐又向满面萧索愁容的种师道望去,感叹这位为国家戎马生涯、操劳一生的长者如今拼着油尽灯枯,也仍要殚精竭虑的主持保国安民、抵御外辱的方策,可是身为宋廷臣子,无论是当时处心积虑插手西军兵权的权阉童贯,还是如今勒令干涉兵家军事的朝中臣子,老种相公仍有着太多的无奈,就算他能估算到河东诸路官军冒进将会导致的恶果,但也只得受皇帝与朝廷的节制......
然而老、小种经略相公这等于边庭西军中威望极高的元勋帅才虽然也只能受朝廷的掣肘节制,萧唐却知自己不必再去瞧那糊涂昏君的脸色行事。这些年下来处心积虑的集结众多豪杰,就是要扭转改变那些正史中直教人扼腕喟叹的血泪惨剧。完颜斡离补等一众造成靖康之耻的始作俑者既已都伏诛身死,由完颜粘罕所统领的金国西路大军,又怎能再容得那厮们在河东路继续猖獗肆虐下去?
萧唐笃定心思,当即又对老种相公将他的打算说个分明......
既然金国很有可能仍以东、西两路的方向挥军南下侵犯,按萧唐考虑,决定亲自与燕青、朱武等心腹头领,率疯魔、雄武、横冲、簇驰、天波、麒麟、貔勇、破阵、烈勇、荡骑、盘龙、山魈十二支军旅,另有马灵、乔道清、樊瑞、常伯达、时迁等头领跟从大军赶赴河东驰援太原府;再调拨萧嘉穗、刘法统领陷阵、武锐、金枪、刚毅、啸挚、雄捷、飞捷、龙骧、虎翼、天雄、奔雷、威边十二支部曲于河朔、山东地域一带布置防线,防御随时可能再从河北燕云之地挥兵南下的金国大军;而金剑先生李助统管步斗、步捷两军守备二龙山大寨,许贯忠、晁盖则率直撞、鹰扬、破虏等部曲与寨中其他职事头领镇守水泊梁山;阮氏三雄统领所部水军巡守河朔地域港汊要隘,策应防备河南、山东一线的马步军抵御金军。
“晚辈以为,河东地处太行之西,关山险固、易守难攻,更是山河表里,屏翰中原的兵家必争之地,自是绝不容有失。而以晚辈麾下诸路豪勇与禁军两家军马一边巩固河朔河防,另以精锐往河东而进,夺回沦陷的一线要镇,也正可断绝后路,将金军围困在于河东之地,待届时聚而击讨灭粘罕所部兵马,便是反攻北伐的大好时机......”
萧唐言辞振振,又对种师道、张叔夜等人说道:“而女真鞑虏侵吞辽朝全境时日不久,倘若能一举重挫其猖獗锐气,也必将举国震恐,起先归附顺从的北地诸族百姓,民心也难免再动荡不宁...而于辽东鸭绿江畔保、定、宣三州晚辈也早布置下重兵把守,更有数万不愿屈从金国的契丹、奚部、渤海数万兵马。
先力保河东之地不失,后顾无忧时便可自西而东、自南而北,夺还河北两路州府,进而图谋燕云之地,由辽东再发奇兵搅扰女真诸部振兴发迹的去处,反教金军东调西扯,顾此失彼周全不得,也正可靖平金人祸患,还天下黎民一个安平世道!”
而老迈的老种相公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萧唐,虽然年岁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这个老者双眼之中仍是目光炯炯。他也很清楚自己与种师中都已年迈,而种家子侄辈缺乏出类拔萃的帅才,与权宦童贯明争暗斗了许多年,一直苦苦执掌着宋廷最为精锐的西军诸部历经燕云败仗、金军入寇之后元气大伤,仅存的善战将士被分割得四分五裂......只凭自己苦心孤诣的强撑局面,要对抗以勇不可当的金军强兵,已是千难万难,何况身为宋廷武臣,提防朝廷猜忌,仍要受那些官家与那些位高权重的文臣士大夫节制掣肘,再是苦心筹谋,随意一个略知兵事皮毛的朝中要臣便能随意否决自己的布局谋划,又谈何统军抵御外辱?
然而萧唐的提案不但也正与自己的谋划相符,老种相公也很清楚他所统领的诸路义军又不会受朝廷的掣肘干涉,国难之际,这等天塌地陷的危难局面,当真也只有萧唐肯亲自率领义军驰援河东,才是保住中原江山屏障之地,进而北伐讨虏,还天下个太平世道的希望之所系......
萧唐小友,至于你将来如何又将会有何等做为,恐怕老夫是看不见了,可是起码你并未辜负了天下亿万黎民......种师道心中感然念罢,又轻轻颔首,并对萧唐叹声说道:“如此谋划也正合了老夫的心意,而小友肯亲身率军驰援,力保太原乃至河东全域不失,才有更多的把握...如何率领义勇奋力而前,力挽天倾,抵御外敌于国门之外......也全要仰仗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