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080章

左耳听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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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傅毅洺没想到她会准备这么多, 收到东西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 仔细包好带着上路了, 要不是因为有些东西不禁放,他恨不能一天只吃一点点,一路吃到蜀中去。

    他对唐芙说的那句顺路去看看程墨出事的地方并不是说着玩的,到了那里之后确实沿途查看了一番, 但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没报什么希望了, 毕竟在他离京的时候,连程家人都已经默认了程墨的死,开始准备丧事了。

    据说有人从那几具认不出来的尸体中找出了两具和程墨的身量以及年纪相仿的, 让赶来的程家人认了认, 程家人认领了一具回去,收敛入棺,默认了那是程墨的尸体。

    傅毅洺停留了两日, 亲自去那已经空无一人的山贼窝里看了看,一无所获, 这才继续赶路, 去了蜀中,到达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唐芙写了封信。

    他没有说自己什么都没查到, 而是说他没找到程墨的踪迹,也没找到尸骨,不过这附近有一条河, 说不定他顺着河逃走了, 只是他们没找到而已。

    其实这就是安慰人的话, 因为谁都知道程墨如果真的还活着,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家人。

    就算是当初被山贼追杀时受了伤,过了这么久也总该养的差不多了,哪怕爬不起来,让人送个信带个话还不行吗?

    唐芙自然也明白,失望之余接受了傅毅洺的好意,觉得这个人跟她以往所知道的很是不同。

    傅毅洺在京中非常有名,但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大概只能用臭名远扬这四个字来概括了。

    京城打架的人群里总少不了他的身影,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武安侯,很多人说他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还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但这些和唐芙认识的武安侯似乎是两个人。

    不过她跟傅毅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对他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也不好下定论,就只是心里想一想而已,没有去问红缨双钺什么,也没有给傅毅洺回信,只是让送信的人给他捎了句话,说了声多谢。

    原以为在傅毅洺回来之前她应该不会再收到什么信了,谁知从那之后,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有人给她带些东西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带着兰花香气的白玉笺。

    信笺上的内容一般都不多,无非是问她安好,有时会写一些蜀中发生的趣事,博她一笑。

    至于送来的东西……那就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了。

    贵重些的有精致的布料首饰,香球团扇,普通的有他觉得能讨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比如一套捏的栩栩如生的小泥人儿,一串由各种不值钱的碎玉串成的古朴漂亮的占风铎,甚至一个竹蜻蜓或是一把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粗制滥造的排箫。

    他甚至让人千里迢迢地送来过两筐枇杷,为了防止磕碰,每一层不知垫了多少东西,送来时大部分竟还是好的。

    唐芙不太明白他的用意,说了很多次让他不必如此麻烦,但也不知是送东西的人没把话带到,还是带到了傅毅洺也不听,下次依然让人大老远地送东西过来。

    唐芙心下惴惴,在房中小声问佩兰:“武安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总给我送东西?”

    这若是程墨送的,佩兰必要说一番程公子心里惦记小姐,时时把小姐放在心上之类的说辞。

    但是武安侯……他跟小姐又没什么往来,那次在未凉山上偶遇才算是真正认识了,又怎么会对小姐深情到如此地步呢?

    佩兰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她觉得比较靠谱的可能性。

    “小姐,这……会不会是封口费啊?”

    唐芙不解:“什么封口费?”

    佩兰:“就是……就是让您……不要把他身患隐疾的事情说出去。”

    唐芙还以为她有什么真知灼见呢,闻言嗔了她一眼,一手拿着竹蜻蜓一手拿着新送来的橙子:“谁会送这些东西给人封口?之前那些首饰布匹不就够了吗?”

    这分明是把她当个小孩子哄,看见什么他觉得有意思的好东西都要让人给她送来。

    说句不相干的话,即便是以前程墨还在的时候,也没这么哄过她。

    佩兰想想也是,摇了摇头:“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唐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下次蜀中再来人送东西的时候让人多带回去了些吃食,大多都是些易于保存的东西,免得还没送到蜀中就坏了。

    如此这般到了年底,腊月初八这天,唐芙坐在未凉山的望山槐上,一手拿着千里眼,四处张望。

    唐老太爷的孝期还未过,她不能去参加什么宴饮聚会,也无心去应付那些虚情假意的夫人小姐,便只是偶尔来未凉山上坐一坐,散散心。

    傅毅洺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里,最合她心意的还是这个千里眼,每次来未凉山都要带着,头一次用它看到很远的距离的时候,兴奋的在树上站了起来,吓的树下的佩兰一阵惊呼。

    红缨双钺人如其名,兵戈般铁血无情又尽忠职守,揪出了两个时常暗中窥探唐芙行踪的唐家下人,审问出当初便是这两人里应外合,夜半三更潜入了她的房间,吓得她夜不能寐。

    后来她们禀报了老夫人,经她同意后用雷霆手段当着其他下人的面把这两人处置了,现在整个唐府上下,没人敢打大小姐半分主意,就连护送唐芙出门的家丁护院,也是她们重新筛选过一番的。

    唐芙经过当初险些被掳走的那件事,不敢再任性妄为的自己一个人上山了,更不敢走远,但红缨双钺知道她的一些习惯,所以从来只守在暗处,不出现在她眼前,如此一来既不打扰她缅怀先人,又能保护她的安危。

    可是这位大小姐看似内敛,实际上也是个活泼的,有次她在树上用千里眼看到了躲起来的双钺,笑着把人喊了出来,从此之后就乐此不疲,跟她们玩儿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以找到她们的藏身之处为乐。

    红缨再一次被找了出来,笑着道:“小姐真厉害。”

    心里其实十分无语,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到这么个法子哄大小姐开心的,而且还真就管用了!

    凭她和双钺的本事,若真心要藏,唐芙就是拿八个千里眼也找不到她们。

    但傅毅洺担心唐芙没了祖父心情不好,就出了这么个主意让她们哄唐芙开心。

    唐芙找到了一个,还差一个,许久未曾找见,便在槐树上转了个身,去另一边找。

    她把千里眼架到眼睛上,从左到右一点点地看去,转到中间的时候,赫然看到一队人马正在远处远远地站着,为首的人正抬头看着她,她刚才光顾着找双钺,竟然没注意。

    那抬头看她的人正是大半年没见的傅毅洺,他身穿一件鸦青色的斗篷,似乎一直在等着她转过来,见千里眼的方向对准了自己,微微一笑,两只眼睛像是暗夜里挂在天边的星星,亮起璀璨而又温柔的光,眼角眉梢满是宠溺。

    怎料监察御史黄大人在即将回程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跌落,摔断了一条腿,行程便这么耽搁了。

    旁人可以跟着黄大人等他腿脚养好一些能坐马车了再上路,但程墨不能等,于是便禀明原因,向众人辞行,先行在几个护卫的陪同下离开了。

    蜀地虽然多匪盗,但白日里的官路一般还是比较太平的,只要赶在入夜前进城,轻易不会出什么事。

    程墨为了赶时间,不与路上的官员们应酬逗留,便没有穿官服,换了便装一路沿着官路往回赶。

    但凡事都有万一,一向不怎么在青天白日里跑到官路为非作歹的匪盗见他们一行人衣饰虽然普通,但身下所骑的马却各个膘肥体壮,猜出这应该是一支衣锦夜行的队伍,便红着眼睛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纵然跟着程墨的都是行伍之人,但五六人也敌不过这数十名山贼,不一会便死的死伤的伤,成了匪盗手中的牛羊,任人宰割。

    …………………………

    正月二十三,程家人眼见婚期将近的少主人还未回家,急的团团转,一个接一个派出人去沿途迎接寻找,却等来了程墨一行人路遇山贼,尽数遇难的消息。

    一时间程家呼天抢地,悲声一片,消息传到唐家时,唐府上下亦是一片震惊。

    唐老太爷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引得众人一阵忙乱,赶忙又跑去请大夫,寿安堂的门槛都几乎被踩烂。

    十年前唐大老爷病逝时,唐老太爷已经重病过一回,自那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这次陡然急火攻心,一倒下就没能起来,直到三日后才缓缓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常管家一直伺候在旁,见状赶忙走过来低声道:“老太爷,您醒了?哪里不舒服?口干吗?可要喝水?”

    大夫们都说老太爷这次已是油尽灯枯,很可能就这么在睡梦中去了,也可能能醒过来,但也撑不了几天,顶多交代几句后事。

    这个时候再吃什么药也已经没必要了,不如让老人家平静安稳的离开。

    老太爷眼珠微微转动一圈,四下看了看,口中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芙儿……”

    常管家以为他是要见大小姐,忙转身让人去请,却又听他说道:“婚事……二夫人……”

    断断续续只有这么几个字,常管家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一酸。

    老太爷这是担心他去了,二夫人会拿大小姐的婚事做文章。

    如今老夫人不管事,二夫人当家,二夫人这个人又惯会钻营,等老太爷一去,大小姐在她眼中就只是个可以为二房带来利益的物件,哪还会管什么血脉亲情,定然会像买卖货物一样,把大小姐待价而沽,才不管她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常管家哑声道:“程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程少爷的尸骨尚未找到,人不见得就一定没了,您放心,在没有确切的死讯前,二夫人想来一时半会还不会给大小姐安排别的婚事。”

    唐老太爷眼神稍微清明一些,脑袋动了动,似乎想要点头,却又没有力气,只能继续道:“三老爷……回否?”

    “还没有,”常管家答道,“三老爷离京城远,估计还要过几日才到,不过他们既然打算来参加大小姐的婚礼,想来也就快了。”

    “您放心,等三老爷和三夫人一到京城,老奴就代您转达,让他们帮大小姐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若说这府上还有谁真的会为大小姐考虑一二,那也只有外放的三老爷夫妻了。

    老太爷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稍稍放心的样子。

    他想要偏头看看门外,但无力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只能把眼珠转向门口的方向。

    似乎是与他心有灵犀,匆匆赶来的唐芙这时恰好出现在他视线内,掀开帘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直接扑在了他床前。

    女孩形容憔悴,似乎是几天没有睡好,在他面前却又做出强打精神的样子,红着眼睛拉起他的手对他笑。

    “祖父,您可算醒了,吓死芙儿了。您前些日子还说等芙儿回门的时候要给芙儿备一份大礼呢,可不能食言啊!”

    唐老太爷眼角弯了完,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被唐芙握着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回握住她。

    “不……食言,芙儿……莫哭。”

    唐芙强忍住哽咽的声音,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用力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庚帖来,做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您看,我仿照您的笔记写了一份庚帖,到时候就算真的不能嫁给程表哥了,二婶也别想左右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把庚帖交给他,让他上门来提亲,就说是您应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