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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敌人之前也是自称“忍者”的!能不露面就将忍者打退, 也只有同为忍者才做得到吧!
原本因为意料之外的袭击而暂时停滞的队伍,此刻又开始前行。偶尔会有士兵回头看一眼在那片树荫底下的敌人,看到的只有他们好像胡乱挥舞武器一样的动作,和身上不时飞溅的血花。织田信长的忍者并没有露面, 却像是戏弄老鼠的猫一样, 没有现身就将这些敌人耍得团团转。
这就是……织田家的底气……吗。
不, 这其实是织田信长一个人的底气吧——因为他可是在年少之时, 就能说出“织田信长要夺取天下”这种话的人!!
织田家的军队如同长蛇一样在山路上爬动,但此前仅仅十天就狼狈撤回京都的阴影已经消失不见。切实的感受到了织田家忍者的威力, 哪怕这种威力并不足以用在战争中也从未用于战争中,这也不妨碍士兵们感觉到安心,进而为织田家誓死效忠。
战国时代, 原本就是只能容许强者发声的时代。
大多数时候都特别迟钝的三郎, 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时候也毫无所觉。他甚至还骑在那匹被枪惊吓到举蹄的马上, 在稍嫌炽热的阳光下昏昏欲睡。等到经过了千草岭, 彻底进入了伊势国境, 池田恒兴提醒他应该扎营休息时, 他才算清醒了一点,将休息的命令传达下去。
直到晚餐的香味传来, 这位织田家最重要的人才终于完全清醒。对于行军时食物的简陋,他也没有抱怨,兴致勃勃的围在咕噜噜烧滚了水的锅旁, 等着粥煮好。
“我们赶得很快啊——我还以为要更晚一点才能进入伊势。”
早已习惯了三郎出乎意料的行为, 池田恒兴强行让自己无视了尾张、美浓两国大名亲手煮粥的行为, 兴奋地说道:“是!士兵们都很振奋,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咦。因为我吗?”三郎茫然的搅了搅粥,抱怨道,“这种事就不用扯上我啦。”
此时距离偷袭的六角家忍者杀出的地方,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单从三郎他们停息的地方看过去,已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煮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池田恒兴也只是看了看四周,就单膝跪在三郎面前,以这样的姿态来谦卑地和三郎说话:“浅井家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和忍者关系并不紧密。考虑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忍者(时间溯行军)的身手,大家都倾向于这是六角家派出的伏兵。”
“噫……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对付我啊。”
“之前属下有派出几名足轻,让他们停在那边守着。”池田恒兴谨慎地向三郎告知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战斗的局势几乎是一边倒,那些足轻都没有看到殿下的忍者露面,敌人就已经身亡……如果说真的是殿下的人的话,那么,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不如说这样的要求才是正确的。主公有自己暗地的势力,是好事,不让家臣们知道更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行为。但一旦隐瞒得过头了,却很容易造成主公多疑的形象。
三郎从来就不是什么多疑的人,因此池田恒兴也就这样干脆的询问了——身为乳兄弟的他必然是三郎信任的人之一,至少也能和四个由三郎一手提拔的军团大将并列,这样的他毫无疑问有知道的资格。
但就在他提出这一要求的下一秒,他就看见表情一向带着孩子气的浅显和张扬的织田信长,突然露出了十分严肃、也十分为难的神态。
“——不可以。”
“咦?”
“就算我想让你见,你也看不见他们。”三郎这么说道,“我是不管这些,不过目前连我都没有搞懂情况,越多人知道就会越糟糕的吧。”
“但是,这样从未现身人前的人出现在您身边,也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没关系的,小光有见过。”
池田恒兴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所有人都没有见到那些神秘的织田家忍者,唯独在织田家上洛之前投靠过来的明智光秀,有见到信长公这些暗地势力的殊荣。
明明只是永禄十一年才成为织田家的家臣,算到现在,也不过将近两年——却已经超过了织田家家臣之首的柴田胜家和他这个织田信长的乳兄弟,成为了信长公十分信重的人。
明智光秀真的有这样足够让他被信长公托付信赖的才能和忠诚吗?还是说,有关这些忍者的事,是不得不慎重到只有几个人能知晓,可其中要知晓的人就有明智光秀?
池田恒兴是个直肠子的武将。除了最开始因为三郎的疯癫(刚穿越还不适应)而做出了一些过激行为外,他在织田家对于织田信长的忠诚是绝对可以排进前三位的。他甚至并不看重名誉权利,因为作为信长的乳兄弟,和最先接受三郎“争霸天下”的理想及种种奇怪念头的人,他天然的就站在了一种有利的立场。比起费尽心思要博得三郎关注好得到权利的羽柴秀吉,他要轻松得太多。
只要他一心为三郎拼杀,三郎就绝对不会忘记有“池田恒兴”这个存在。
但地位如此特殊的池田恒兴,面对从小陪伴到大(虽然没察觉中途换了人)的信长对明智光秀的信任,也不免感觉到心中酸涩。
这已经不能算是主公对家臣的信任了——即使信长公是对自己的弟弟织田信兴,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信重。允许明智光秀带着那把“数珠丸恒次”来单独见面、封明智光秀为四个军团大将之一(虽然确实有很大功劳)、即使被那些牛鬼(敌胁差)和野武士(敌打刀)追杀,也还会说出“要是小光在就好了”这样的话……信长公的这些行为,几乎是将明智光秀从一个家臣的位置,拉到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高度了!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殿下最信任的人就是明智光秀了吧?
池田恒兴不由得这样想道。
即使有着小时候的情分在,池田恒兴也不会去左右三郎的行为——他对自己的定位看的很清楚,即彻底的家臣。因此他也发自内心的相信三郎的眼光,心里纵然因为这两人这样深重的信任而酸涩,却也只是将这酸涩和纠结表现在了脸上,只在内心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明智光秀——至少这样能让他自己安心,随后就站在了三郎的立场,忠心耿耿地劝告道:
“这样说的话感觉不能被接受,还是想一个好一点的说辞吧——甲贺的忍者分裂,一部分仍然服侍六角家,只有小部分人来投奔您。面对六角家的忍者立场尴尬,因此才不愿露面?”
“这样也好。恒兴你的脸色很难看啊,吃坏肚子了吗?”
被吃坏肚子了的憨直武将,只能点头默认。
如此不会看脸色的主公,能在乱世中争得一席之地甚至把持了京都,果然还是因为上天眷顾“织田信长”这个男人吧。
明面上得到了关于忍者的信息,加上被吃坏了肚子,池田恒兴在三郎煮好了粥、准备尝尝味的时候就退下,将这些由他自己绞尽脑汁鬼扯出来的东西透露给其他家臣(特指同为四大军团大将之一的羽柴秀吉),免得对方误以为自己不受信任。
……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完全是胡编乱造的东西,羽柴秀吉还是要扯出笑脸对池田恒兴道谢。事实上才是真的出身忍者的羽柴秀长,在看到什么甲贺忍者分裂、立场尴尬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为此还挨了羽柴秀吉一刀鞘。
军伍之中人多眼杂,哪怕再想吐槽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羽柴秀长也只能憋着,看着自己的兄长换了一副笑脸,殷勤的前往三郎所在的地方,动作夸张、态度十足十地诚恳地表示自己对于得到信任的感激涕零。
只可惜,从来就在体会他人感情上缺根筋的三郎,依旧没有被羽柴秀吉的表演所打动,态度温和地鼓励了形如猿猴的大将一番后,就开始忙着喝粥。等羽柴秀吉弓着身后退离开的时候,正好听到三郎因为喝粥而有些含混不清、有些惊讶的声音:“喔,你们回来了——辛苦了。咦,还带了东西回来?”
原本正往后退的羽柴秀吉身形一顿,不易察觉的放慢了脚步,头低着,眼睛却往上斜,以余光观察三郎身边——
很显然,那里没有人。
甚至连个多余的影子都没有。
要得到结果出乎意料的快。
原本刀剑们在虽然能碰触死物,但这并不影响其他人看到。例如笑面青江披了个白被单,在原本看不到刀剑付丧神的人眼里,就能看见被单明显地呈现一种被人套着的人形。
同样的,编入队伍后再给笑面青江一床被单,也是这样的效果。
但要是将这样披着被被的笑面青江编入队伍,那么连被单带人都看不到。除非笑面青江把被单解下,扔到一边,才会有人看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床被单。
——可惜还是不能骑马(携带活物)。
“——果然很适合送信。”得到结果后,三郎如此一锤定音道。
被叫来好做对比参考的归蝶则满脸疑惑地看着被单飘了又落,落了又飘。她只在三郎询问的时候诚实地说出自己眼里看到的一切,哪怕心存疑虑,在三郎明确表示不能说之后,也温顺地点了头,将这归为三郎准备用在祭典上的惊喜。
……这样的理解,好像也没有毛病?
总之,在归蝶的支持下,刀剑们探索的过程进行得很快。把被单披了又扔的笑面青江在得出结果后,终于不用再和被单相亲相爱,改为拿着三郎亲笔书写的信件被编入队。
新编成的、准备前往小谷城去送信的队伍总共有六人。因为小谷城和金崎相距很近,当时被大批时间溯行军包围的可怖情景还没那么快被忘记,三郎也就配备了一个队伍能有的最多人数,并嘱咐他们以保全自己为主。
随后,审神者清了清嗓子,对着已经做好远征准备的六名刀剑开口道:“远征,目的地小谷城!”
并没有任何反应。
没等刀剑们先思考一番,仿佛将这当成了探索游戏的三郎已经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小谷城不能去吗?那么金崎呢?手筒山城呢?”
后两个地名被说出来后,(唯独三郎)肉眼可见地,六名正待远征的刀剑男士周身泛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
光芒像是有意识一样,沿着他们的身体流淌到地上,缓缓滑成一个圆形。奇特的图案以及一些汉字、平假名接连在圆形里亮起,简直就像传说中阴阳师布下的法阵。
透明的泡沫从刀剑们的身上飘出,甚至有的飘到了三郎和归蝶面前,惹得看不见这些、却又能感知到这些的织田家主母打了个喷嚏,茫然地左顾右盼。这些泡泡和小孩子玩的肥皂泡没有多大差别,被光一照也是同样的五光十色。
随着泡沫的溢出,刀剑们的身体也开始失去颜色。颜色的剥离并不明显,但十分迅速,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要褪去一层色。等到十几秒后,站在原地的刀剑已经接近透明,只能隐约看出几分轮廓,像是用极细的笔描画出来的人形。
泡沫“啪”的一声破裂,已经变成透明的刀剑男士倏尔消失在原地!
三郎对着喊了一声:“把信送过去就要回来哦!”
地上原本因为刀剑男士的消失而黯去的法阵像是回应一般亮了亮,随后变成漆黑,逐渐扩大——这样庞大的法阵几乎占据了大半院子,像是花在地上的一样,光是看着就知道不是凡物。但它也和刀剑付丧神一样,没有人看见,甚至没有人能察觉到。
三郎伸手去摸,也没有办法擦掉哪怕一点点。
——
当天下午,小谷城中。
浅井长政正和阿市相对而坐。
在浅井与织田撕破脸皮后,为了促成两家同盟而加入浅井家的阿市就显得地位尴尬。因此,距离三郎从金崎撤退不过一月多,浅井家就已经收到了好几封请求接回阿市的信件。
不过虽然两家战争一触即发,阿市在小谷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其中有浅井长政的刻意呵护,也有阿市自己的缘故——她确实是个美人,并且是个个性和任何一家大名的公主都不同的美人。
这种不同主要体现在,浅井长政是默许她回家的,而她自己回绝了三郎接她回去的请求。
“所以说——长政大人只要向哥哥道歉,就没有问题了吧?”
而她留在浅井家的原因,是想要继续促成两家的友好关系。
任谁都知道,在做出决定时,浅井家就已经预料并且接受了最坏的可能。即使阿市是浅井长政的妻子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茶茶,也绝无可能改变一个战国武将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