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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中按铃,吩咐唐桑带着一个装满清水的塑料袋进来。
唐桑满脸疑惑,但仍然遵照张全中的安排,拎着一个装了一半清水的塑料袋敲门进来。
“袋子是软的,水也会随着外力而变形。所以,只有极快的速度击中它,才能打破袋子。从前*练习凌空三连踢的时候,能够在脚不沾地的前提下接连踢碎三块木板,靠的正是巨大的肢体爆发力。夏兄弟,你来试试,让老陈指点指点。”张全中说。
我愿意展示一下上午领悟到的技击要诀,但真正站在唐桑面前时,才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袋子拎在她手中,接下来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打破袋子,清水总会溅她一身。再者,如果我力量和角度控制不准的话,很容易造成误伤。
“你小心一点。”我叮嘱唐桑。
“我不怕。”唐桑温柔而坚强地微笑着,平伸双臂,把袋子举到距离地面一米半的高度。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用剑指突袭木人桩要害的连贯动作。
装满水的袋子与人体甚为相似,我相信只要出手,袋子必被戳破。
“可以开始了。”张全中大声说。
唐桑闭上了眼睛,但双臂毫不打颤,等着我出手。
我忽然转身,迎着张全中诧异的目光摇头:“张先生,打穿这个袋子毫无意义,我也没必要在陈先生面前炫耀自己的学习成绩。两位说的话都是为我好,争来争去,只当是开玩笑好了。”
张全中一笑:“即使只是小事,你也怜香惜玉?夏兄弟,你太小心了,如果事事拘泥,那又怎么做大事?”
我不愿唐桑无辜受辱,被清水溅个满头满脸,然后狼狈不堪地退下,成为同事们的笑柄。
表面看,张全中拥有绝对的财富、人脉、关系,可以在这个医院里被工作人员尊称为“领导”,说出的话就像圣旨口谕一样。只要他愿意,可以安排这座楼里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做任何事。
实际上呢,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工作人员肯听张全中安排,只是因为他的钱和地位,甚至是为了到月末领到的那一份薪水。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肯跟张全中虚与委蛇。
“你先下去吧,我们继续聊。”陈先生告诉唐桑。
张全中并不同意,而是猛地一拍桌子:“她不能走,蜀中唐门的高手已经混入我眼皮底下了,如果不揪她出来,以后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此言一出,唐桑当场色变。
她穿着十分合体的护士服,当张全中喝破她的身份时,她的双臂向后一缩,掌心向下,有两支黑乎乎的针筒弩便从袖口弹出,反扣在掌心里。
“大家不要乱!”我本来就站在唐桑与张全中、陈先生之间,此刻张开双臂,立刻隔断了双方的视线。如果唐桑发射暗器的话,根本射不到张全中那边去。
张全中不需要我的保护,恰恰相反,我遮挡唐桑,就是为了同时挡住张全中,免得他向唐桑下重手。
“我不是奸细,我没有恶意,根本无意伤害夏先生。我姐姐是夏先生的好朋友,她跟我多次提及夏先生,我怎么可能使坏?机缘巧合,夏先生能住到这里来,我只会百分之百尽心伺候,除此之外,再无二心。”唐桑大声辩解。
“你姐姐是唐晚?”我禁不住长叹。
唐桑点头:“是,正是她。父母给我们姐妹起名时,借用的是‘莫道桑榆晚’里的晚、桑二字,祈求老有所养、家庭和睦之意。”
我无法判断这些话的真假,但张全中判断她来自蜀中唐门,至少也跟唐晚有同门之谊,值得高抬贵手一次,使她全身而退。
“唐小姐我保定了,如果有什么差池,全在我身上。”我转过身来,面向张全中,轻松揽下了一切。
张全中摆摆手,唐桑赶紧出去,然后反手关门。
“夏兄弟,你近来流年犯桃花,而且都是烂桃花,成不了正果的。我可提醒你,女人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甩都甩不掉,哈哈哈哈……”张全中大笑。
他如此劝我,但他自己却深陷一个“情”字,百年无法解脱。
“小子,我知道你根基不俗,处理问题也很有一套。不过,武术里没有一夜精通的捷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练下去,由硬功到冷兵器,再到现代化枪械,循序渐进,最终成为战争高手。”陈先生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但仍然不相信我能举一反三,快速跳跃发展。
“老师,请教我帝王之术。”我低声请求。
他那两个银球是一对,也等于是高等秘籍的上下两册。在他看来,帝王之术晦涩乏味,不像传统武术那么直观,根本无法面对面传授。可是,以我的经验,越是高深的东西,越不需要机械繁琐地反复练习,而是借助于超强的悟性,只看一遍,就能全盘掌握。
“给我看,只看半小时,以后就不会再麻烦老师了。”我固执地第二次请求。
陈先生犹豫了一下,在张全中的注视下,无奈地将两颗银球取出来,放在床头桌上。
我准确地找到了上次没看过的那颗银球,像陈先生那样,用小指勾住兽嘴里的指环,缓缓向外拉出。
那条银片仍然是以十个武者为一组,总共也是四组。
第一组武者练的是兵书战策、排兵布阵,所有人都是身披铠甲,后背插着令旗。如果一个习武者能够成为将才,统率千军万马攻城拔寨,那么他就突破了“武者”的层面,跃升到“统帅”的地位了。
对于我而言,只有成为奇术界的领袖,拥有一呼万应的巨大号召力,才算是达到了这一组武者的境界。
第二组武者中,有的已经头戴冠冕,成为城邦诸侯。
第三组武者中,十人全都高坐龙椅,称王称帝。
第四组武者甚是奇怪,不是王者,亦非诸侯,反而全都布衣、跣足,或散发,或剃度,与功名利禄、个人荣耀毫不相干,全都变成了低调自然的平民。他们甚至连武者都不算,只是以自然之态生活于大自然中的普通草民。
陈先生曾说这银球里装的是帝王之术,但我全部看完后,只看到将帅、诸侯、帝王、草民这样一个身份变化的过程,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它会被称为“帝王之术”。
我将四十名武者的形象浏览三遍,然后放开拉环,银片自动回卷,缩进银球之中。
陈先生没多问,默默地收起了银球。
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能看懂对方的情绪。我不作声,自然就是遇到了重大的困惑。
“你累了。”陈先生站起来,“休息吧。”
我没有分辩,只点了点头。
“老陈,我们出去聊。”张全中也站起来,与陈先生一起走出去。
病房里只剩我自己,我站起来,在房间里逆时针踱步,苦思刚刚看到的银片。
我姑且认为,四组武者代表的是人生的四个追求阶段,也就是这样一个从将帅到诸侯、从诸侯到帝王、看破红尘世俗后又放逐自己成为草民的过程。
“这算什么帝王之术?难道看懂这个,就能称王称帝?”我百思不得其解。
转到六七十圈的时候,我觉得头晕目眩,突然间一跤跌倒,仰面朝天。
我索性闭上双眼,任由那种眩晕感在半空中飞旋。
帝王绝对不甘心做回草民,除非是被起义军推翻,被动地失去了权柄。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私心,恨不得将帝位代代相传下去,江山永不易主。
自两汉以来,刘氏、李氏、赵氏、朱氏各传十几代,从未有哪一个朝代的帝王主动禅让给外姓,却常见帝王诛杀功臣良将、以确保帝位平稳的狗血剧情。
嗒的一声,病房的门打开,有人轻轻进来。
“夏先生,夏先生?”那是唐桑的声音。
我缓缓睁眼,低声告诉她:“我没事,躺在地毯上有助于思考。”
唐桑松了口气,苍白的两颊慢慢有了血色,微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刚刚领导离去时,吩咐我一定把您照顾好。这个责任非常重大,我心里亦是十分忐忑。”
我看着她,从她说话时的神态中捕捉与唐晚的相同点。
“我是唐晚的妹妹,如有半点假话,五雷轰顶,天诛地灭。”她很聪明,知道我在观察什么。
“我相信你。”我黯然说。
她扶我起身,搀着我的胳膊,把我送到病床上去。
“离开蜀中时,我和姐姐去杜甫草堂后山的大巫祝那里占卜过。姐姐抽到的签是‘上邪’,我抽到的是‘自在’。大巫祝说,这是庙里最好的两支签,抽到它们的人最后终能贵不可言。姐姐很开心,把抽到的签带在身边,常常拿出来看。她遇到您之后,越发相信大巫祝的签灵验,每次跟我通电话,都笑得心花怒放。我知道她和镜室一起失踪了,也去那里看过很多次,但都没什么用。我也想过找你,可去了很多地方,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尤其是曲水亭街老宅那边,大门紧锁,门楣上都挂满了蛛网。于是,我也就渐渐死心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医院里,不再去想大巫祝的好签……”
“上邪”和“自在”当然是好签,前者说的是好姻缘,后者说的是好修行。
我始终觉得,唐晚还能回来,大家仍能团聚。而且,镜室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建成,寄托着黑白两道多方势力的梦想与希望,绝对不会人间蒸发的。
“不要哭。”我把纸巾递给唐桑,“我们一起等你姐姐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因为唐晚,我和唐桑的关系迅速拉近,成为有着亲缘关系的好朋友。
我让她拿来纸笔,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将两颗银球里的八十位武者形象全都画出来。
“我从监控中看到了全部情况,那两颗银球的确精巧,银片的设计与雕刻都是世所罕见的。只是,作为旁观者,我觉得当初制造银球的人一定另有高明想法,而不仅仅是简单的拉出来观看。夏先生,你再仔细回忆回忆,陈先生把银球拿给你的时候,脸上是不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唐桑轻声提醒。
我停笔思索,果然想起陈先生把银球放到餐桌上以后,曾向我露出了无声的苦笑。
那就说明,这银球上一定有他无法理解的奇怪元素。
我点点头,唐桑继续说下去:“我从监控中观察到,陈先生非常看重这两个圆球,但他每次展示出来的时候,脸上总有伪装不出来的深重苦涩。我大胆猜测,这银球已经成了他的心病,既然自己无力解开谜题,他就假手于您,请您代劳。当然,他的如意算盘还剩下一部分,那就是适当的时候凶相毕露,攫取胜利果实。”
此时,我已经画完了八十位武者,并且有意地给每一个武者加上胶片式边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