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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甄甄没有理他，放下手机，手忙脚乱地找她的衣服，却发现她的衣服都被撕破丢在玄关处，根本就不能再穿了。
他走去沙发处拿起他早上让人刚买的衣服，“穿这套。”
她没有跟他赌气不穿，也顾不上他在场，直接就当面换上他买的衣服，下床，找到她的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但仍可以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沈南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连她走出去都没有阻止。
万甄甄走到门边，她的脚步就顿住，抬起手没有按照顺序地梳理自己的头发，声音薄凉，“昨晚的事我就当做补偿你上次帮我还的违约金，从今以后，我希望你彻底滚出我的生活，不要让我恨你。”
然后她就毫不犹豫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用力地甩上了门板。
男人的眸色一滞，她对他的爱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恨？恨他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他昨晚没有忍住强迫了她？
万甄甄赶去了医院，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好慌。
脚步混乱地冲去急救室前，奶奶的看护也在，她的声音很急，“怎么回事？奶奶为什么会从病床上摔下来？”
“老夫人昨晚找了您一个晚上，可能是因为担心您没有睡好，早上起床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万甄甄的身体震了震，昨晚……
“奶奶有找我？”
“老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叫了家里全部保镖找您，您的手机打了很多次都联系不上您。”
她坐在椅子里，双手握在一起，空气里到处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她觉得陌生又讨厌。
一颗心七上八下，很不安。
这样的不安越来越被放大，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像是前面有大片荒原让她茫然无措。
她昨晚去聚餐之前有打电话告诉奶奶，所以她从放下手机到今天早晨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都不会觉得奶奶会出事，何况医院里面有保镖有看护，还有医生护士，这么多人，都构成了奶奶不会有事的念头。
她的大衣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只穿着一套毛衣裙，手脚都是冰冷的。
她握着手机，不断重复打给茉歌，每一次铃声都响到了停止都没有被接通，最后她干脆就把手机放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半个多小时后，宋茉歌从莉莎那边知道奶奶出事赶了过来。
万甄甄喊她的名字，“茉歌，我好怕……”
这种恐惧比上次更可怕，源源不断地涌进去她的毛孔里。
“甄甄……”宋茉歌明知道安慰的话没有话可还是忍不住要安慰她，尤其是握着她冷冰冰的手，觉得更加担心了，又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万甄甄是真的觉得冷，从来都没觉得有这么冷过。
闭着眼睛在想，如果她昨晚没有喝醉被沈南倾带走，奶奶是不是就不会找不到她，是不是就不会担心得从病床上摔下来。
这样的循环设想一点一点地增加她自责，她好恨！
等待的时间被不断拉长，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好漫长。
心底祈祷，奶奶千万不要有事。
急救室的门一打开，医生走出来。
万甄甄跟宋茉歌是同时冲过去。
医生看着年轻的女孩，很遗憾地说，“万小姐，万老夫人让你进去，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一下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炸得粉碎，整张脸变得十分惨白。
双腿不听使唤机械地向前走，却差点摔倒，宋茉歌及时扶住了她，同样苍白到极点的脸色，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很心疼很难过。
万甄甄缓慢地走进去，看着枯萎的老人躺在那里，心脏被攥得紧紧的，不能呼吸。
全身都在打颤，强颜欢笑，“奶奶……”
苍老的面容只有微弱的气息，“甄甄……”
“我在，奶奶，我在。”
她的声音在颤抖，握住奶奶的枯手，眼泪涌出来，抽噎地哭，“奶奶，不要丢下我……”
眼泪一滴一滴砸了下来，不知道要怎么舒缓那钝痛，她很难受。
万老夫人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这个孙女，“我的宝贝……奶奶要走了，你不要怪奶奶……”
万甄甄泣不成声，“不要，奶奶……我不要你走。”
万老夫人何尝舍得离开，不过命就是命，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她感觉到了，这一次她躲不过去了。
她看向宋茉歌，仍旧是叮嘱了几句。
浑浊的瞳孔回到满脸泪水的女孩身上，“我要你答应我……这辈子，永远都不跟他在一起。”
来不及听孙女的答案，她就撒手人寰。
“奶奶！”
撕心裂肺的呼喊！
宋茉歌看着奶奶离去也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奶奶闭眼的模样，万甄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
她什么都感知不到，时间像是在她身上钉住。
生老病死，谁都逃离不了，却又让人承受不住。
不知过去多久，有稳健的脚步声临近。
她坐在奶奶面前，背对着门口，尽管这样，她还是可以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来进来的人是谁。
她轻轻地开口，声音沙哑，“茉歌，你帮我叫他出去，奶奶不想见到他。”
宋茉歌自然是照做，上前拦下了沈南倾，“你没听见？甄甄叫你出去！”
她不知道来龙去脉，但甄甄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这个角度，沈南倾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不清楚她的脸上的具体表情，奶奶虽然年纪到了，阿尔茨海默更加不至于会让她突然死亡。
“发生了什么事？”
“叫你滚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属于女人怒吼的声音。
万甄甄一张脸结成了冰，在转过身之前她已经收起所有狼狈，只有冷到极致的冷漠，直直地盯着站在对面的男人。
四目相对。
她显得空洞索然无物。
“沈南倾，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眼睛很干净，已经没有任何一滴眼泪，却让人觉得她难过到了极点。
整个人也透着一种致命的虚弱，好像随时会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