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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医院的路上徐濛冉都是忐忑不安,窗外景物就如海市蜃楼那般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焦虑难掩的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男人,心里甚至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思。
医院内,妇科主任以为是顾三少夫人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心急火燎赶到办公室时才发现是自家院长和院长夫人。
“检查一下。”顾谦易开口道。
主任有些懵神,这检查一下是指检查什么?不孕不育,还是什么别的检查呢?
“妊娠反应。”顾谦易再道。
主任瞠目,“您说给夫人做HCG检查?”
“是。”顾谦易起身,看似动作轻松的走出,只有他知道自己每踏一步带着怎么的心神不宁。
办公室内,主任亲自抽好血,细心道:“检查估计要至少一个小时,您先休息一下。”
徐濛冉闭目养神,空气里淡淡的柠檬味道舒缓了片刻她紧绷的神经。
办公室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杯果汁递到她面前。
徐濛冉睁开双眼,抬头望向身侧的男人,拿过杯子,“谢谢。”
“刚刚鲜榨的,喝一点吧,如果想吃东西,告诉我,我去给你买。”顾谦易目光游离在办公室等等各处,故作轻松的说着。
徐濛冉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你如果忙——”
“如果是真的,孩子你会要吗?”顾谦易深吸一口气,问的很是小心翼翼。
徐濛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放下杯子,两两目光相接,“如果是真的,那你会要吗?”
顾谦易低下头,“这是我的孩子。”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徐濛冉声音很轻很淡,“这也是我的孩子。”
顾谦易愕然,“你的意思是你会留下这个孩子?”
“骨肉相连,我为什么要抛弃他?”
顾谦易站起身,忍不住的绕着屋子转上几圈,“我应该先去通知父亲。”
“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顾谦易止步,“对,你说的对,万一是诈和,他老人家还不削了我。”
“你今天不是还有一台手术吗?”徐濛冉喝了两口果汁,又觉得太酸了只得放置在桌面上。
顾谦易稳住神,笑道:“我现在这心情不适合进手术室,我安排外科主任替我上了。”
“嗯。”徐濛冉靠在椅子上,神情恹恹,“我躺一会儿,结果出来了再叫醒我。”
顾谦易蹲下身子不由得她同意直接抱起,“去休息室躺会儿。”
徐濛冉就这么靠在他怀里,随意他的动作。
办公室霎时安静下来,顾谦易坐在椅子上,又紧张的站起来,随后又忍不住心潮涌动的来回踱步在屋子里。
“叩叩叩。”紧闭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些许。
顾谦易急忙道:“结果出来了?”
“不是,是有位病人要见您。”护士道。
顾谦易挥挥手,“告诉病人,我现在有事,晚点会过去。”
“可是那位女士非得吵着要见您,她说您会去见她的。”
顾谦易蹙眉,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过了这么久竟然只过去了十分钟,他深吸一口气,怪自己太紧张了。
“您见还是不见?”护士为难的问道。
顾谦易穿上白袍,“哪个病区?”
蒋雪靠在医院vip病室前的休息区内,俯视着落地窗外那满院子金黄的腊梅。
顾谦易没有料到竟然会是她。
蒋雪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的停顿,回过头,莞尔一笑,“今天天气不错。”
“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不需要再见面了,你或许是忘了我这个人的脾气。”
“我可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我只是生病了。”蒋雪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腕带,“既然都到了这里,总想着不见你一面又觉得可惜,毕竟我们还是有一段露水情缘的,难道顾二少就这么不念旧情?”
顾谦易靠在护栏上,冷笑道:“我还有事,比不了蒋小姐清闲。”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蒋雪看向身后的病房号,“刚刚去做检查的时候不小心路过了主任办公室,听到小护士们都在议论纷纷,真是恭喜你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顾谦易表情不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蒋雪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嘴角温柔的上扬着:“我这里也有过你的孩子,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我以为你清楚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至于我顾谦易的孩子只能是我明媒正娶回去的女人才有资格生下。”顾谦易目光下挑,落在她的手上,“我每一次都做好了措施,所以我绝不会相信那是意外,除非是有人故意让这变成意外。”
蒋雪脸色瞬间苍白,她咬紧下唇,“你真够狠心的,她徐濛冉给你带了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你就不担心那个孩子会是他刘煜的?”
“住口。”顾谦易眸中带狠,冷冷道:“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我说的的确有些过分,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在跟你之前,她徐濛冉心里藏着的可都是刘煜,现在还是记着他刘煜,你敢说你没有怀疑过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顾谦易一言不发的看着说的振振有词的女人,随后,扬了扬嘴角,“就算如此,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雪表情一滞,“你甘心替别人养孩子?”
“这也是我的事,不劳烦蒋小姐多虑了。”顾谦易转过身,语气依旧冰冷,“生病了就好好养病,想太多会积劳成疾。”
蒋雪看着他离开,急忙的想要跟上,却在走了两步过后又忍住冲动,这事不能急,有了导火索,只要再添一把火,迟早会烧过去。
她得意的回头,看向院中因为微风吹拂而闪烁着娇艳光芒的花束,嘴角的笑意越发笑的灿烂。
……
顾家大宅,原本的风平浪静,却在一个女人跌跌撞撞跑出过后瞬间变得一团乱哄哄。
林洁钰焦急的穿着鞋子,连头发都没来得及盘起来就这么形象全无的跑出卧房。
负责打扫的佣人见状,一个个忙不迭的清理着走廊上的工具。
“顾以辰他竟然没有叫我起床,迟到了,会议迟到了。”林洁钰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过了,她随随便便的抓了抓头发,就这么扎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顾老听见响动,推开门便瞧着一个围着客厅跑来跑去的女人。
林洁钰穿上外套,“父亲,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别急啊,我让人给你安排车。”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开车,您请休息。”林洁钰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跑出院子。
顾老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她每跑一下就得狠狠颠一下,一棍子戳向旁边同样愣愣的管家,“快去让人给我看着点,摔着了可怎么办?”
“是,是。”管家佣人一涌而去。
林洁钰坐进车内,还没有扣上安全带,车门一晃,一人气喘吁吁的站在车外苦笑道:“我来给您开车。”
“不用了。”她直接拒绝,随后,不等来人的下一步阻止直接一脚踩过油门,车子一溜烟,直接冲出停车库。
管家扶额,瞪了眼旁边杵着不动的专属司机,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派人跟着,万一出了岔子,老爷子不得把你们一个个的踢出顾家。”
话音一落,两辆奔驰急忙尾随而去。
阳光和煦,落在车窗上时,林洁钰注意到身后紧跟而上的小尾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老爷子这是不是担心过头了?
不,这绝对不是担心过头了。
顾老忧心忡忡的徘徊在屋子里,实在是坐不住了,打开门吼道:“把三子给我叫回来。”
管家苦笑道:“三少今天要去B市参与商务活动,恐怕已经上飞机了。”
顾老索性拿上外套,“安排车,去苏胜。”
管家不明,“您现在去苏胜做什么?”
老爷子止步,仔细想想他去了也是无济于事,那老头的员工怎么可能会听从他的差遣。
管家高悬的心脏渐渐回归原位,幸好老爷子没有糊涂到以为自己可以随意调遣苏老的手下。
“你去把部队里的技术骨干们都给我调过来。”
管家瞠目,“您老又想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顾老折回房间,又停了停,忍不住得意的扬起嘴角,“那老头子如果知道了钰钰需要技术人员,一定会紧急调派人手,这一次我一定要先发制人。”
管家摇头苦叹嘀咕着:老爷子似乎忽略了军事技术与公司业务之间的差距啊,他要不要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提醒他这个想法出错了呢?
不过……他扭头小心的瞥了一眼老爷子眉飞凤舞的模样,还是别说了为好。
所谓的特级技术人员来的很快,几乎是在指令发下的一个小时左右,全员严肃的站在顾家大厅中。
眼前这些人在参谋长眼里那绝对是称得上顶级技术的工程人才,而其中竟然还发现了一个熟人,管家忍俊不禁的靠近站在最前沿不怒自威的程戚聿面前。
他笑道:“程少您怎么也在这里?”
“我回国的时候就进入了318部队,现在是A组组长。”
管家诧异,“您说您也是顶级技术员?”
“我自认为我有这个资格配得上这个称呼。”
管家噤声,回头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一巡视过后的顾老,总觉得他找错方向了。
顾老瞧见程家小子过后,甚是满意,长得也好看,胎教现在很重要,必须得让她多接触接触那些好看一点的东西,更何况程家那小子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能震慑住林氏那群笑面虎。
“戚聿最近忙吗?”老爷子直接问道。
程戚聿没有明白顾老叫他们这么多技术员过来的用意,点头道:“有一场演习即将开始,想必大少也跟您说过了,我们需要随军一起。”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顾老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管家也总算放下不安的心绪,总算老爷子胡闹,人家程少还是有分寸的。
“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想安排给我?”程戚聿追问道。
老爷子摇摇头,“算了,你们工作重要。钰钰那里我再找找别人。”
“老爷子是想让我去帮助三少太太?”程戚聿很正经的问道,任谁都看不出他偷偷隐藏的某些小得意。
顾老轻叹,“钰钰现在身子不方便,林氏那群老头一个一个都等着她自己放弃,我着实心疼她。”
“既然如此,我可以放下一些工作协助林小姐。”
“这太为难你了。”顾老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我等下给钰钰说一声。”
“我想亲自去给林小姐建议,毕竟让她知道这是您的一番苦心,难免会有点受宠若惊,万一她又不想我帮忙,却又顾忌您的颜面,恐怕会左右为难,所以还是由我去说比较妥当。”
“好孩子,你的建议不错,好,就让你去说,如果她真的不同意,也别难为她,毕竟这也只是我的一番好意罢了,也不想让她不安。”
程戚聿笑而不语的点点头。
管家哭笑不得的站在一旁,怎么看怎么觉得程大少笑的那么的……不怀好意呢?
……
林氏顶楼办公室前,林洁钰目不转睛的盯着从进入房间后便一声不吭的男人,尴尬的放下水杯,故意制造一点声响。
程戚聿放下杂志,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装潢,甚是满意的点点头,“环境还不错。”
林洁钰见他终于开口了,也不再继续装什么矜持,问道:“程大少跑来我林氏做什么?”
“以后我就在这里帮助你了,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环境,我觉得应该在这个位置装一个跑步机,毕竟孕妇也不能久坐,你需要没事的时候就起来走一走。”
林洁钰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刚刚说的话,什么叫做他以后就要在这里帮助自己了?
程戚聿拍拍自己的脑袋,“怪我糊涂,我还没有说顾老觉得你辛苦特地让我帮你这事?”
林洁钰不由自主的轻蹙眉头,婉拒道:“我不过只是一家小公司,不需要出动想程大少这样的人物协助。”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我也拒绝了顾老,可是他一番劝说之下,我不得不答应,毕竟老爷子也是我的长辈,我再不懂礼节,也得尊敬长辈。”
“……”
“钰钰,其实我觉得老爷子说的没错,有时候你毕竟是一个女人,顾三少又比你还忙,你这样下去,如果有什么事,顾三少一时之间赶不过来,不是还有我在吗,我是男人,如果有人来闹事,我替你挡,如果有人不服你,我替你震慑,再者我在国外读博时特地选修的管理学,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完全可以替你解决。”
“我这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不需要程少费心了。”
程戚聿轻叹道,“既然这样,那我只有回去告诉老爷子我对不住他了,毕竟他的一番好意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不同意,也免得让他再费心替你着想什么,反正以后你也不会体谅他。”
林洁钰情不自禁的捏紧拳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戚聿跨坐在椅背上,语气温和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辜负老爷子的苦心,他为了给你挑选合格的技术员协助你,把整个部队都翻了翻,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而我却不能完成他的心愿,我好伤心。”
林洁钰咬了咬唇,“我会去给父亲解释的。”
程戚聿站起身,不可抑制的再次轻叹,“也罢,毕竟你们是一家人,老爷子也不会怪你什么,只是估计得抑郁几天罢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自己满腔热血替别人着想时而她却不领情后还能一笑而泯呢,军人吗,自然而然就是骨子里有那种傲气,一旦傲气被毁了,不知道得伤心到什么时候了。|”
言罢,他似是很惋惜的转身朝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站住。”林洁钰紧紧的扣住办公桌。
程戚聿收敛起脸上那外泄的得意,回过头,转而忧伤的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林洁钰指了指沙发,“坐吧,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办公室,至于林氏业务,我希望程大少还是不用插手为好,毕竟我不想麻烦你。”
“我既然坐上了你给我安排的位置,我当然要尽到这个位子需要责任,你放心,我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
林洁钰沉默的看着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坐回办公椅上,敲击着键盘,说道:“我会让苏珊带你去你的办公室,老爷子那边,也请你替我周旋一下,就说我很感激他的苦心。”
“好。”
一整天,林洁钰心口都像是堵着一口气,无论是走去什么地方,整个林氏的女人就像是没有见过男人那样沸腾了。
连平日里甚是稳重的秘书长苏珊也是难以掩饰春天到了的那种殷盼。
而程戚聿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挥不走的苍蝇,一会儿拿着咖啡杯就这么闲来无事的在她办公室里溜达一圈,一会儿又拿着那些小秘书送的糕点兴致盎然的在她办公室里说是避避风头。
而现在,更是放肆到说是她坐太久了,要陪着她一起去楼下转转。
林洁钰面无表情的将文件夹丢下,翘起一腿,恶狠狠的瞪着他。
程戚聿就这么靠在办公桌上,莞尔一笑,“还有十分钟十二点,我在楼下的samu餐厅预约了位置。”
“有人会给我送午饭,不用程少惦记了。”林洁钰道。
程戚聿摇头,“你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的保持一个体位,不只腰背会受不了,严重一些晚上还容易腿抽筋,必须要起来走一走。”
似是被说到了痛楚,林洁钰撑着椅子站起身,就这么在办公室里走上两步,“好了,我走了几步了,你也可以出去了。”
程戚聿却是不为所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腿脚。
林洁钰不明他这是什么眼神,顺着他的目光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怎么了?”
“再走几步试试。”程戚聿道。
林洁钰冷冷一哼,走下台阶,却是没有踏出两步,脚一僵,一股剧痛从小腿肚开始蔓延。
“看吧,抽筋了。”程戚聿扶住她差点跌倒的身子,小心的抱到沙发上,“血脉不通,容易造成血管堵塞,以后你再保持一个小时不动一下,不只是会抽筋,两只脚还会肿,本来这么漂亮的小腿,肿了可就难看了。”
林洁钰痛的眼泪都快憋不住了,特别是男人用着那劲大的力度揉捏着腿脚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再次直冲头顶。
她几乎是本能的拎起拳头想要打开抓住自己脚的男人,“痛,痛,不要揉了。”
“我得把这股筋揉开了,不然还会再抽。”程戚聿下了狠手。
“啊。”林洁钰失去控制的狠狠抬脚一踹。
“嘭。”程戚聿因为半蹲着身体,被她一踹身体往茶几上磕去,瞬间,额头上破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林洁钰慌了神,愣愣的呆在沙发上。
程戚聿并未在意额头上的伤口,再一次抓住她的脚,“安分点,等一下再抽你别哭。”
林洁钰被唬住,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么悲壮的模样真的是被她给踹伤的?
须臾,程戚聿松开了对她腿脚的按揉,脱力一般坐在地毯上,手抚了抚自己的伤口,一股撕裂的疼痛让他颤了颤手。
林洁钰回过神,拿着手绢轻轻的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对不起。”
程戚聿嘴角轻扬,“好了,现在真的只得你自己走了,我再不去处理伤口,万一被门外的那些秘书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怀疑是我图谋不轨被你给砸伤的。”
林洁钰掩嘴一笑,“我这里有急救箱,你等一下。”
程戚聿就这么坐在地毯上,望着她走开的背影,虽然腿脚还是有些不协调,不过比之刚刚好了不少。
林洁钰拿着棉签一点一点的抹去他脸上的血迹,当消毒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可能会有点痛。”
“没事。”程戚聿说的很是云淡风轻,依照他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他需要做到的必须是处变不惊,任何疼痛咬咬牙就能过去了。
林洁钰拿起砂布倒上一些消毒水,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不假思索的将砂布贴上他的伤口。
“……”忍,他咬住牙口,死也要忍。可是这女人为什么要一整块砂布贴在伤口上?她不知道消毒水应该一点一点温柔的抹过去吗?
林洁钰从容的扯下砂布,又拿起另一块,“上药了。”
程戚聿暗暗的喘上一口气,她的小手暖和的贴上额头,伤口处传来阵阵冰凉,随后,她贴上一块胶贴。
“好了。”林洁钰收拾好急救箱,“等一下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我不确定我处理的好不好。”
似是不留意,她的手擦过他的手时,程戚聿竟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林洁钰提起急救箱回到休息室,却发现身后有人跟随,她回过头,正好抵在程戚聿的胸口处。
她惶恐的退后一步,身体太过紧张,一不留意右脚拐住左脚,瞬间失去平衡。
程戚聿本能的伸出双手将她抱住,身体的触碰,让他本来微微泛红的面容霎时面红耳赤。
气氛诡异,似乎有些暧昧的因子在浮动。
“钰钰,我刚刚在楼下给你带你一直吵着要吃的三文鱼刺身,你——”下一刻,一直紧闭了一上午的办公室门被人强势的从外推开。
如果说这种画面中,顾以辰还能淡然处之,那他就觉得这是他故意伪装的镇定。
“嘭。”他面色凝重的将办公室门合上。
林洁钰回过神,忙不迭的推开搂住自己的男人,尴尬的拉开些许距离,“我、我们、我刚刚只是差点跌倒,碰巧程少扶了一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林洁钰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差点打结,她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心虚呢?
顾以辰放下餐盒,脱下外套,扯下领带,语气不温不火,“程大少不介意跟我出去谈一谈?”
程戚聿不以为意的解开袖口,“顾三少请。”
林洁钰打算跟上,却被两个男人明目遏止。
顾以辰将餐盒递上,“吃饭。”
林洁钰提着纸袋,心绪不宁的瞧着两道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想着跟出去,他又一次回头瞪了瞪她身后的袋子。
顶楼天台上,寒冬的天有些冷,两人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衬衫面面相对。
程戚聿轻轻的碰了碰了自己的额头,“钰钰处理的还是不够好,伤口还有点痛。”
“请注意称呼,她是我夫人。”顾以辰隐忍着怒火,额头上的青筋尤为明显。
程戚聿笑意淡淡,“我毕竟是他的第一个男人——”
“谁都有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
“当然,她现在的确是你夫人。”程戚聿拿出一根烟,憋了一上午,说没有烟瘾,那才是自欺欺人。
顾以辰沉默的盯着他点燃吐烟圈的动作,表情淡漠的挽起袖子,“这里毕竟是私人地方,我希望程大少以后还是别没事就过来,免得被人闲言碎语可不好。”
“我从今天开始在这里上班。”
“……”顾以辰蹙眉,冷冷的盯着他笑靥如花的面容,“钰钰不可能会同意你留在这里。”
“可能钰钰还是念着点点旧情,毕竟我们曾经可是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啊。”
“你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我是林氏的总经理,我有权利开除一个员工。”言罢,他就这么转身离开。
程戚聿笑而不语的看着他离开,安静的将香烟熄灭到烟灰缸内,双手随意的放置在口袋里,哼着小曲走下消防通道。
办公室内,林洁钰不是第一次抬头瞥向从进来就一声不吭的男人,他们刚刚在天台谈了些什么?
顾以辰注意到她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问道:“吃完了?”
林洁钰喝上最后一口汤,点点头,“你在做什么?”
顾以辰靠在椅背上,盯着解雇信息,毫不迟疑的直接发送到人事部邮箱。
林洁钰凑上前,蓦然一惊,“你要开除程戚聿?”
顾以辰感觉到她的紧张,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舍不得?”
林洁钰哭笑不得的站起身,道:“那是老爷子特地请来帮我的,你这样辞了,父亲可会不高兴了。”
“你说这是父亲做的?”顾以辰怒不可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洁钰压住他正欲爆发怒火的身子,苦笑道:“毕竟是父亲的一腔好意,他是顾忌我太累了,程戚聿的能力我还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确能够胜任某些工作。”
“我也可以,你什么事处理不好直接交给我,我的能力难道还不如那个臭小子?”
“我当然知道你厉害,可是苏胜呢?”林洁钰拂过他紧皱的眉头,“反正我忙完这阵子也用不到他了,你难道不相信我?”
顾以辰按着她的头抵靠在心口位置,轻轻顺着她的长发,“当初林沁嗳还没有像今天程戚聿那样抱着你,你说说你都气成什么样了?”
林洁钰心虚的缩了缩身子,“那都是意外,更何况如果他不抱我,我就摔倒在地上了,你是想看我摔倒?”
顾以辰慌乱的将她放开,仔仔细细的留意一番,“有没有磕到什么地方?”
林洁钰掩嘴偷笑,“所以说你还应该谢谢他才对,她是在救你孩子,而林沁嗳却是在抢我老公,两者能画上等号吗?”
顾以辰如释重负的轻喘一口气,“所以呢?”
“所以毕竟这也是父亲的好意,就让他留几天吧,过两天或许腻了自己就走了,毕竟程大少这样的人物可不会习惯朝九晚五的工作额度。”
顾以辰终归不安,放着这么大的一只蛀虫在自家丫头身边,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称心如意。
林洁钰趁他发呆,踮起脚尖就这么吻上他的双唇,声音亲昵,“刚刚坐久了,腿有点抽筋,帮我揉揉。”
顾以辰弯腰将她抱在怀中,大步流星般踏进休息室。
床边的加湿器安静的喷洒着水雾,他小心翼翼的按揉过她的腿,顺便揉了揉她略显僵硬的腰部,疼惜道:“我让秘书调好时间,每隔半小时叫你一起。”
“叫我做什么?”林洁钰侧身不明道。
“半个小时起来走一圈,休息十分钟。”顾以辰替她掖了掖被子,“困了就睡一会儿,我给你按摩腿脚。”
林洁钰握上他的手,“我想抱着你睡。”
顾以辰侧躺下,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顺着她的头,“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睡醒。”
“嗯。”林洁钰窝在他怀中,熟悉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间,她欣然的闭上双眼。
办公室外,程戚聿依旧挑眉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瞪着出现在视线内的男人。
秘书间的两名办公的秘书惶惶不安的移开目光,生怕自家总经理和刚刚上班的程大少打起来的时候殃及她们这两条无辜的沙丁鱼。
顾以辰戴上腕表,扣上领带,就像是照镜子那般从容淡定。
程戚聿转换着手机,听见铃声响起,笑意盎然的接起来,“是吗,送来了?拿上顶楼吧。”
顾以辰疑心骤然而起,在看到所谓的柠檬树送进楼层时,几乎有一种想要摔盆子的冲动,他这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程戚聿指了指秘书室,“请放在那里。”
顾以辰不由自主的轻蹙眉头,他这又是什么举动?
“今天第一次见面,总归要贿赂一下各位美女同事,柠檬没结果之前,可以提神,结果之后还可以摘取新鲜的果实在温水里放上一点鲜榨的果汁,味道会很不错。”程戚聿解释道。
“既然是程大少送的,你们就得好好的感谢感谢人家的好意,至于程大少的职务,我已经通知人事部特别照顾了,程大少可是高智商人才,可不能暴殄天物,你明天可自行到人事部报到,他们会领你到自己的办公室。”
程戚聿不置可否的提提肩,“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
夜幕将至,红色法拉利余晖在夕阳红霞中越发耀眼。
车辙滚过满地枯叶时,带来阵阵酥脆的声响。
顾家大院,一道身影如同被放风出来的囚犯那样满院子肆意的跑动着。
顾老心情甚好,难得抑郁了一个多月的顾家恢复生机,不得不说池溏这个女人虽然有些不着腔调,但却能让死气沉沉的顾家氛围瞬间活过来了似的。
顾瑾易从台阶上走上庭院,瞧着迎面朝着自己跑来的女人,急忙掩嘴轻咳一声,“睡醒了?”
池溏站在他面前,面色不由自主的红了些许,“父亲说你快回来了,我就起来了。”
“……”父亲?
池溏自觉失口,尴尬笑道:“父亲说应该到了跟我爸妈商量婚礼的时候了。”
顾瑾易拉住她的手,疾步阔至老爷子面前,语气有些急,“父亲,池溏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难不成人家清白姑娘跟你睡了一晚,你还不打算买单了?”顾老拎起手杖往着他心口位置戳了戳,“我可是自小就教育你们三兄弟,敢作敢当,外面玩的跟带回家里玩的不一样,外面怎么玩,擦干净尾巴就可以了,一旦带回了家,那就是我顾家的人,不是给你随随便便玩的玩偶。”
“我知道,只是——”
“你别说那些局限的理由,我自有打算,池溏毕竟是池家唯一的千金,池家老爷子甚是疼爱这个闺女,你择日选一个好日子去H国亲自跟池家长辈提婚。”
顾瑾易噤声,掌心里合上一只小手,他惊慌失措的低下头,本能的想要将这只莫名出现的手推开,却发现她握的很紧。
池溏觉得她又学会了C国的一个成语:将错就错。
醒来的时候她开始是听不懂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不过用她那个聪明的脑袋转念一想,就这么开窍了,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既然这个误会能让她直接跨越百步飞到他身边,她立刻不再辩解什么。
她真是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一个赞了。
顾瑾易也不再解释,拽着她的手便往前厅走去。
池溏有些不安,他难道恼羞成怒想把她连夜遣送回去?
“你知道我父亲话里的意思吗?”顾瑾易停下双脚,轻声问道。
池溏摇头又点头,“不是让我嫁给你的意思?”
“不是这个,他所说的清白你懂这个意思吗?”
池溏惶恐,“我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亲密举动,我绝对是原装进口。”
顾瑾易深吸一口气,“他误会我们昨晚上——”
池溏愣了愣,后恍然大悟,忍俊不禁的掩嘴大笑,“他不会以为你昨晚上跟我玩了什么儿童不宜的游戏?”
“……”
池溏稳住隐忍不住的笑意,憋得脸一阵阵通红,“难怪我觉得今天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好了,别笑了。”顾瑾易转身便朝着卧房走去。
池溏追上前,拉住他的臂膀,“你为什么不解释?”
顾瑾易再次停下双脚,斜睨她一眼,依然面色沉冷,“有些事情越解释越拧巴。”
“我已经算好了日子,下个月2号我哥哥生日,那时候我们回去?”
“我日程不一定有空。”
“那我等你安排。”
顾瑾易推开房门,停了停脚,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扬。
红色法拉利在路面上颠了颠,最后明显的感觉车子震了一下,随后一边轮胎失去作用,车子不得不停下。
顾谦易从车内走出,看了一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的轮胎,无奈的笑了笑。
徐濛冉从副驾驶位上走下,站在车前,问道:“爆胎了吗?”
“嗯,我打电话给家里,让他们派人下来。”顾谦易拿出手机。
徐濛冉从车内拿出手包,拢了拢外套,“这里离别墅也不远了,好久没有散过步了,今天陪我走上去吧。”
顾谦易拍拍手,拿出外套披在她肩膀上,“夜晚风大。”
徐濛冉笑而不语,两道身影缓慢的走在空无一人的环山公路上。
夜色朦胧,路面两侧亮起一盏盏路灯,晚风清凉的从山间吹拂而来,掀起路面覆盖的枯叶,一脚踩过,留下一道浅浅的鞋印。
城西女子监狱中,女人站在高墙下,仰头望着天窗上探射而进的月光,她邪魅的扬起嘴角。
她这辈子做错了太多事,也后悔过很多事,唯独最后悔的莫过于今天最对不起的那个人出现时,她心痛到连心都在流血。
刘启很懂得怎么折磨一个人,精神上最残酷的折磨,他把刘煜带来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一局他赢了。
刘煜面如枯槁,整张脸毫无血色,甚至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半天,他很痛,痛到连笑都皱着眉。
最终,他还是不堪疼痛就这么晕倒在探监室内。
刘启临走前,带着冷嘲暗讽:“他其实很爱徐家三小姐吧,可惜这孩子实心眼,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法设法的让她离开,现在徐小姐的确很幸福,可是他呢?每天每夜经受痛苦的折磨,连我都看着心疼了,天不公,让他在死的时候心爱的姑娘却在别人怀里笑靥如花。”
岳珊目眦欲裂的挥开桌上所有的东西,她闭上眼疲惫的靠在墙上。
她应该能想到这是刘启的激将法,还有挑拨离间,可是他也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顾家三兄弟做的,连最后他儿子的希望也被他们夺走了。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夜风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凉意吹拂过山间,徐濛冉捂了捂手臂,又瞥见身侧的男人,他只穿一件衬衫外搭着一件薄款羊毛衫,他的外套搭在自己身上,看他故作镇定,其实应该也能感觉到冷意吧。
顾谦易注意到她的窥视,莞尔道:“累了?”
徐濛冉将外套取下,“天太冷了,你快穿上。”
顾谦易重新替她披上,“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一点寒风而已,你如果累了冷了,我让他们派人下来接你。”
徐濛冉仰头忘了一眼夜空,群星璀璨,她嘴角笑了笑,“顾谦易,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他陪我们了。”
顾谦易握紧她的手,微微点点头,“我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徐濛冉靠在他心口位置,听着里面有条不紊的心跳声,手,渐渐的环绕过他的腰侧,感受着他身体带来的温暖。
“嘭。”一声惊响,一阵风起,漫天枯叶如蝶翼翩跹。
一滴血落在她的额头上,徐濛冉懵懂的抬了抬头。
月光如稠,却是冰冷到让人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