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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孩子已经死了。”
我已经记不清跟姗姗重复了多少遍孩子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那天,姗姗一看到子熙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忽然冲上去,死死地抱着孩子的遗体,大哭不止。
我们刚开始以为她伤心过度,想抱一会儿子熙,而且,看着那个场景,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母子分离。
而后就站在那儿让姗姗最后抱了抱孩子,姗姗抱着他的时候还一直说孩子还是温热的,怎么会死呢,一定不会的,然后抓着医护人员的腿,恳求他们救救自己的孩子。
可是孩子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医院的人也让姗姗节哀,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但是孩子年龄太小,又伤势过重,实在挽救不回来了。
医院的人也跟开始我们沟通,让我们准备下后续的事情。
我跟光北虽然也都心痛,但是意识还很清楚,我们知道真的不怪医生,他们也尽力了,姗姗就是太伤心了。
但,齐斌那一家人,却开始在医院里破口大骂,说他们做医生的没有医德,治死了他们孙子,也坐在地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们还觉得他们是不是真的难过。
没想到,医院院长一来,刘大英又停止了哭泣,然后跟他们说,这件事必须得赔钱,到那一刻,我们才知道,真是假心假意,猫哭耗子。
他们不想想子熙才刚走,他走的时候该有多么无助,转手就像敲诈医院一笔吗?
当时我们已经很心痛了,看到他们这么胡闹,心里的所有武装都被击碎了。
人心有时候真的换不回人心。
光北为了处理子熙的事情,只能打电话来把那家人赶走了。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孩子就这么走了,可是,医院方面已经给了我们所有的证明,而且手术做了近六个小时,谁会无缘由的害你们家孩子。
“我们还没说完呢,凭什么让我们走,根本就是个阴谋。”
刘大英被拉走的时候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好像她才是最为孩子好的那个人,可当初不给孩子的是他,松开孩子手的也是她,要说事故原因,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不过,他们走了之后,也算是清净了。
姗姗仍旧抱着孩子的遗体坐在地下自言自语着,一口一声宝贝的,说小贝根本没有死。
见她抱了一会儿孩子,我们终于忍不住劝她,把孩子给我们吧,现在他需要去他的世界了。
“不,不管你们是谁,你们都不能夺走我的孩子。”
姗姗突然站起来,恐惧的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跟无助。
我们知道她的心情,可是她必须要承认这个事实啊!
就连光北看了一会也忍不下去了,一把过去抓住珊珊的胳膊说,
“放手吧,姗姗,孩子没了,孩子已经死了。”
姗姗忽然大叫一声,抱着孩子往前跑。
这时候,幸好有医生拦住了,给姗姗打了一针镇定剂,不然,她真的很难镇定下来。
把姗姗送到病房之后,我跟光北一起把子熙送到了太平间里,也帮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之后,我们俩站在那儿愣了很久很久,不禁在想为什么上天这么不眷顾我们呢?
我感觉姗姗过得挺不容易的,即使有成就又如何,现在老公孩子都没了,这些经历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走吧,我们去看看姗姗。”
光北拉我走,我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
子熙都没有感受到这世界美好的东西,怎么就离开了呢。
光北说一生中就是有很多身不由己,有些事我们再去绞尽脑汁的理解,都无法改变最终的事实,所以,还是淡然一些好了。
“放心吧,子熙在这里躺着,也希望我们去看看姗姗的,我觉得姗姗也应该醒过来了。”
是啊,姗姗应该醒了,她现在要比我们难受得多,我们更应该去多陪陪她。
但是去了病房之后,我们看见床上空无一人,顿时紧张起来,着急的问护士姗姗去哪儿了。
护士说刚刚查房的时候还在里面睡觉啊,怎么会不见呢?
我们立马紧张的在医院里找来找去,光北也匆匆调了人来跟我们一起找。
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姗姗的踪迹。
这孩子会去哪儿呢?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诺大的医院,姗姗会藏在哪里。
而且这么多医生和病人,该怎么找合适呢。
突然,我们正要去太平间的时候,诺时忽然给我们打来电话。她说姐姐回家了,可是变得很奇怪,抱着小贝却叫的子熙的名字。
小贝又哭又闹的,但姐姐就是不松开,她怕弟弟出什么意外就赶紧给我们打电话了。
她这是把小贝当做子熙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姗姗不会是精神上出问题了吧,我忽然跟光北意识到这个问题,变得尤为紧张。
把车开得极快,急急忙忙到了家里。
但一开门却听见嘻嘻哈哈的声音,
“宝贝,跟妈妈一起玩好吗,妈妈一个人多无聊啊。”
我们循着声音走过去,见姗姗穿着医院的衣服,抱了一个大狗熊,在那跟它自言自语。
除了她之外,房间里好像没有别人在了。诺时跟小贝呢?他们去哪儿了。
光北看着姗姗,我去找孩子们。
一个房间,两个房间,怎么都没有人呢?
“诺时,你在家吗?”
叫了好几次,终于听到了细微的声音,走到厕所一看,诺时抱着小贝坐在马桶上,小贝已经在她身上睡着了。
诺时说好不容易才从姐姐手里把小贝骗了出来,姐姐忽然想疯了似的一直抱着小贝,所以她很害怕。
看着他们安然无恙,总算是虚惊一场。
但是诺时问我姐姐精神上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以后,我忽然被她问蒙了。
我觉得大概是这样吧,又或者姗姗还在麻痹自己,没有恢复到现实中吧。
下楼之后,光北说已经给医院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派医生过来,他们说需要对姗姗进行一个完整的检查,姗姗这次可能受到的打击过重,一时间换不过来,需要留在医院里查看几天。
看来,子熙的后事也只能我们办了。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姗姗的确精神上出了问题,而且医生给我们的建议是,最好住到精神病院里,那样会方便治聊一些。
“有这么严重吗?”
医生说姗姗得病的确不轻,最近应该受到了很多打击,而这次,把他最后一层心理防线给击碎了,所以,只能通过治疗一点点好起来,而且,最近不能刺激她,尤其是有关孩子的事情,最好不要跟她提,以免想起什么,把自己陷入困境里。
于是,我们把姗姗带到了精神病院里,第一个周医生不允许我们来看她,只好坐在家里,默默数着去看她的日子。
“别担心了,医生说姗姗住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的。”
光北见我又独自发呆,跑过来安慰我,但我知道,他比我难过得多。
姗姗作为他的第一个孩子,心里的感觉多少是不一样的。
“光北,你是怎么想的。”
光北却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我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淡然一些,因为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姗姗的病是需要时间一点点磨平的,我们不能现在就失去信心,不然,之后还怎么面对姗姗,面对我们未来的生活。
光北永远都是这样,一针见血,总是一言道出我们生活的真谛。
可是,姗姗要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
即使她的病好了以后,心病怕是永远无法解开吧。
等我们看过姗姗之后,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姗姗现在经常在病房里笑得很开心,医生说,她还在想着自己的孩子,还没有从痛苦终恢复过来,而且她也渐渐熟悉了这种生活。经常自言自语开心的无法自拔。
但姗姗笑得越开心,我们就越紧张。
清醒了以后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
我有时候想想,姗姗倒不如这样来的开心些,我们为什么要让她接受这个现实呢?
不过,齐斌那一家人真够狠心的,只是在子熙送别那天出现了一面,之后就统统不见了,姗姗住院,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姗姗。
不来也好,之后就当做陌路人好了。
我们只见最好再也别联系,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
真是让人心寒,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姗姗和齐斌这夫妻做的,齐斌竟一丝感情都没有。
光北跟我说,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好我们的日子。
于是,我开始奔波在医院和家里,姗姗虽然不认识我,可是见到我之后,还是会跟我笑,然后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忽然间,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要是有一颗童心也不错,起码不再需要跟万恶的世界打交道了。
除了小贝,诺时也经常来医院陪我,我们一家反而更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