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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宠了？”楚梅眼睛都亮了。
“殿下目光如炬，什么看不出来。小女子的心机一眼就看到出来。”赵侧妃骄傲地说道，“那天见我没有生病，殿下就什么都明白了。这几日也不见她，对她十分冷淡，哪怕她楚楚可怜去给殿下请罪，殿下都没怎么搭理过她，她当然急了。”她显然对于楚玉的失宠心中十分快慰，婠婠却觉得康王这不是目光如炬，这叫经验丰富，别以为如今王府之中侧妃三人就叫别人把他从前风流留情，帝都之中到处都是他与各路女子暧昧的故事给忘了。
从前经历过那么多女子，看得出女子的心机不跟玩儿似的吗？
楚玉这种小心机，没准儿康王都见过多少回来。
“既然如此，康王殿下也别再被她迷糊了。”
楚梅这样满足，赵侧妃也听说过楚家姐妹之间不睦，连连点头。
“我们姐妹算是怕了她了。作小服低，温柔顺从，甚至还能来我们姐妹面前赔罪，那可怜得叫我们都心软。”
她们差点儿都要原谅楚玉。
也是因此，才知道楚玉的可怕。
若是楚玉想要服软，哪怕知道她为人有点毛病，可是其实……也是愿意原谅她的……
“我教你们一个办法……”楚梅眼睛乱转，就想在康王的后院儿点火，压低了声音对赵侧妃轻声传授。
她心里也是十分痛恨康王的。
打从那一日听到楚玉得意洋洋地在承恩侯面前说起平王之事，楚梅只恨楚玉与康王恨得牙根儿痒痒，虽然平王似乎如今已经释怀，可是她却为自己的夫君心疼得不得了。若是可以，她宁愿没有如今生死沉浮之后得到的正妃之位，也不想再经历意气风发的青年皇子曾经受过的那样痛苦的经历。那样艰难的岁月，他的抱负，他的春风得意全都被打碎，如今的平王虽然依旧风光，可是楚梅却只为他心疼。
想到那个时候他们在王府都不愿意出去，帝都之中皆是讥讽与嘲笑，楚梅心里疼得厉害。
这些，与楚玉与康王脱不了关系，都是拜他们所赐。
如今康王后院不宁，还不如平王经历的痛苦的十分之一呢。
楚梅当然希望康王与楚梅日后也不得安宁。
见楚梅眉飞色舞，婠婠不由无奈又纵容地轻叹了一声，由着楚梅出谋划策。她坐了一会儿，见楚梅与赵侧妃兴致勃勃的，便无声起身，不着痕迹地走出宫殿，在后宫之中到处走走。因想到皇后与自己说过的皇帝选秀的事，她难免觉得不怎么痛快，正想要去和楚贵妃姐妹说说话儿，却见前方正走过来一个容颜憔悴，满脸病容的女子。她穿得黯淡，衣裳首饰虽然华美，可是整个人却露出几分颓废。
见了婠婠，她遥遥地顿住，仿佛是在恼恨冤家路窄，转头就想要走。
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却停下来回头往婠婠的面前来了。
看着她这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婠婠不由诧异。
这在天牢的几日，竟然能叫人瘦成这样？
“公主。”她微微颔首。
真是没有想到端仪公主竟然已经被皇帝放出来了。
这在宫中没有什么传闻啊。
仿佛是无声无息，端仪公主就被放出来，可是端仪公主这一副恨不能大家都不要看见她，甚至宫中都对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叫婠婠觉得十分唏嘘。
曾经的端仪公主何等要强，在宫中的时候恨不能每一天都被人看在眼中。
可是如今却这样憔悴。
“你……”端仪公主看着在自己面前脸色平静，与曾经面对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脸色完全没有不同的婠婠，眼底不由露出几分复杂。
她被皇帝放出来，可是这宫中却已经没有立锥之地。
除了她的生母还护着她，然而这宫中其他嫔妃，甚至太后皇后都只当她不存在，当她是空气，那样冷落冰冷，叫她的存在变得越发尴尬而艰难。哪怕是走在宫中，也只会被嫔妃们指指点点，被宫女们敬而远之。这样巨大的落差叫端仪公主痛苦不已，曾经她在宫中就算被人讨厌，可是谁不是对她笑吟吟的？哪怕太后屡次呵斥她，可是却拿她没什么办法，她本以为自己会得意一辈子。
可是皇帝不过是一句话，一个冷落，却叫她从得意之中清醒过来。
从前和她好的，如今都变了脸色。
可是只有婠婠……她从前对她平常，如今对她却依旧平常。
风光的时候她是这样，可是当自己落魄的时候，她依旧是这样的态度。
“你可得意了？”端仪公主只觉得眼眶酸涩，压低了声音，一双黯淡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婠婠，突然冷笑说道，“看见我如今落魄，已经无法翻身，从此被父皇厌弃，你应该很得意了？”她曾经那样大大地得罪过婠婠，屡次为难，在大婚之日还……想到大婚那一日，端仪公主痛苦不已。如今她的身份算是什么？算是谋逆的李氏的儿媳？还是同样参与谋逆却被皇帝宽恕的罪人？
她要顶着这样的名头过一辈子吗？
想到那样，端仪公主只觉得惶恐。
“我得意与否，与公主关系不大。公主太高看自己。以为自己一时落魄，我还要幸灾乐祸一番？公主高看了你在我心中的的位置。”
婠婠这话说得很气人，明摆着没有把端仪公主放在心上，端仪公主赤红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你！”
“而且，令公主落魄的也不是我，公主何必在我面前要强。”
端仪公主见婠婠目光越发平淡，忍不住一滴滴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你是在讽刺我？”
“我以为这段时日，更难听的话公主也听过。”婠婠平静地说道。
她这话说得不假，甚至婠婠这些话比她听过的更顺耳一些，端仪公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脸色变得颓然，之后却又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我不知好歹，谄媚李妃，欺压佳宁，在你的面前兴风作浪，可是难道我愿意吗？！”她这些话，打从大婚之后被剥了嫁衣丢进了黑暗肮脏的天牢里日日惊恐，唯恐有一日就被皇帝拖出去砍了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无数回了。
“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这宫中不止嫔妃，就是我们这些皇子公主，不争不抢，父皇的偏爱，还有我们现在手里握住的一切难道会自动落进我们的手里不成？！”她哽咽起来，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心酸和委屈都喊出来一样尖锐地看着婠婠，“你什么都有，虽然不是公主，可是你们楚家女比公主还要显赫，富贵双全，怎么能明白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公主的痛苦？！”
她身为公主，在宫中却比不上承恩公府的小姐。
她身为公主，如果不得宠，连宫里的宫女儿们都敢欺负她，看不起她，敷衍她。
如果不挣，就要被人踩在脚下。
如果不抢，就要被人随意践踏。
为什么她要过那样的日子？
她也是皇家血脉，是皇族最尊贵的公主。
“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看不起我？！”她声音尖锐地质问。
婠婠沉默了片刻，依旧无动于衷，美貌白皙的脸上是一片漠然。
“没有人看不起你。想要过得好，是你的自由。只是行事无悔，攀附错了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这世上谁不想过得更好？可是端仪公主既然选择投靠李氏，就不要抱怨自己被李氏牵连，因为李氏风光的时候，端仪公主也没少跟在后面捡便宜。既然共了富贵，那如今因李氏而被帝王厌弃再也无法翻身，那也是端仪公主自己的选择的后果。
她并不同情，因此越发冷淡。
端仪公主死死地看着对自己完全没有同情的婠婠，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的脸上露出深刻的恨意。
“你以为我要感激你吗？”
她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感谢我做什么？”婠婠皱眉。
她依旧没有恼火，端仪公主猛地张大了眼睛，仿佛是想要上前和婠婠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却死死忍耐住了。
“你在父皇面前为我说话，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感激吗？”她想到自己的生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知道是婠婠在皇帝面前给自己求情，皇帝才放过了她，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冷冷地说道，“想要看见我在你的面前卑躬屈膝，想要在我面前显示你的仁慈还有心胸开阔，叫我被你折服……”
这些话，婠婠都觉得听不下去了，抬手拦住她叫她不要再说了。
“你以为我是特意为你开口求陛下放过你？”她不由嗤笑了一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端仪公主。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的感激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专门为你求情？别往脸上贴金，你没有那么重要。”
端仪公主脸上激烈的表情顿时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