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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怎么会来？”
楚玉顿时露出几分慌张。
她是决不希望康王看见自己愚蠢的样子的。
男人都喜欢聪明的女人，愚蠢的，只知道叫男人给收拾乱摊子的女人只会跟从前的宁王正妃楚云一样，被扫地出门。
因为见惯了嫡姐的愚蠢，还曾经嘲笑过她，甚至因此还看着楚云跌落尘埃，踩着她一步一步成为宁王心爱的女人，楚玉才更知道男人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她没想到自己慌乱之间做了与曾经的楚云一样的蠢事，急忙收敛了脸上的激烈，露出几分楚楚可怜，上前，见康王眉目冰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哽咽着红了眼眶流泪说道，“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我不敢这样吵闹。可是我是太担心殿下了，我舍不得殿下离开我。”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着不舍的话语，绝美的脸满是泪痕，叫人心疼不舍，然而康王却冷淡地问道，“在你的心里，本王一定是去送死？”
这一句话令楚玉的脸色微微发白。
“不是的，我恨不能殿下一生安好……”
“你以为本王是个废物，上了沙场就一定会死，是不是？”
康王的眼底多了几分失望与厌烦。
他身为皇子，这样天下有难的时候当然要为皇帝分忧。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去了边关就会战死沙场。
楚玉跑到燕王府哭哭啼啼这是在做什么？
觉得他死定了？
这是诅咒他不成？
见楚玉慌乱了起来，一时畏惧地看着自己，康王垂了垂眼睛，转身就走。他这样冷漠地转身，楚玉心中发慌，顾不得与燕王府之间的争执急忙追了上去，流着眼泪一路跟着康王回了王府，见他头也不回地往赵侧妃的院子去，也不顾及一旁还有下人在看笑话，猛地抱住了康王的手臂哭着说道，“殿下，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去闹五妹妹。可是我忍不住。殿下，我舍不得你，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是你却要走了。”
她哭了起来，哭得泪流满面。
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忍受了和宁王的那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与康王长相厮守。
那么多年之前，她在那时的楚家见到这世间最俊美风流的皇子，一颗心就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她恨不能与他朝夕相对，永永远远都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嫁给他之后，一切都和她想得不一样？
“你的确情有可原，说起来，本就是本王害了你的一生。”康王清冷的话叫楚玉眼睛一亮，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康王已经侧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是你去燕王府吵吵嚷嚷又是为了什么？叫婠婠来劝我？阿玉，婠婠与你不同。你舍不得枯守空闺，可是她却会愿意等待出征的夫君回来，而不是阻挠他的抱负。”想到婠婠，康王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你闹了这一场，不仅惹人笑柄，且若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只会叫父皇觉得我贪生怕死，家中姬妾心胸狭隘，只能享受天下的太平，却不愿为天下付出一切。你把我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这才是康王最恼怒的。
楚玉在燕王府门前这一哭，帝都之中该如何评论？
康王只觉得胸口憋闷，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玉，我说过要你日后谨言慎行，你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楚玉已经摇摇欲坠了。
“殿下，我，我没有想到这些，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发现自己做错了事。
自己这一闹，康王愿意领兵出征的好名声全完了。
如今反倒成了被人嘲笑的地方。
刚刚要出征，家中女眷就哭哭啼啼不休，瞧着太不像话。
如今正是储位争夺的时候，她闹了这一场……
“你总是很无辜，难道就要叫本王一直容忍你吗？而且，你去找婠婠做什么？”若是楚玉去宫中哭求太后不要叫自己出征，那也不过是女子担忧夫君的一片心罢了。可是楚玉却去求婠婠，落在别人的眼中，这都是流言蜚语，康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失望地看着踉跄了一下的楚玉轻声说道，“我不求你纯良真诚，只求你不要多生事端，难道这还不行吗？”他这样失望，楚玉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我之所以行事踏错，那是因为我心里全都是殿下，因此才会为殿下奋不顾身。五妹妹愿意送燕王去沙场，那是因为她心里没有把燕王放在心上。”
“婠婠心爱王弟，我都看在眼里。若说不舍，她必然也会不舍。只不过她的心胸更加开阔，比起拘泥一府一院，妻妾相争，她的目光投得更远，看见的是天下的安危与百姓的安定。先有国，后有家，这才是我心中的婠婠。”康王如今已经能平静地说起婠婠，他眉目清冷，然而每一字每一句话都叫楚玉摇摇欲坠。她美丽的脸惨白一片，黯淡可怜，看着康王哽咽地问道，“殿下心里还有她，是吗？”
为什么楚婠婠要这样无耻？
她已经有了燕王，又为什么要来和她抢夺康王的心？
若不是楚婠婠从中作梗，那她与康王郎才女貌，本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夫妻。
迎着楚玉泪光点点的眼睛，康王沉默了起来，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可是他没有回答，楚玉却觉得自己全都懂了。
“殿下，你好狠的心。”她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男人，却还是舍不得与他反目。
一切都是楚婠婠的错，是她引诱了自己心爱的人。
康王只不过是被迷惑了，也是无辜的。
“不是我心狠，而是阿玉，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婠婠，我也只能许你如今的地位还有感情，你并未失去什么。”康王顿了顿，见楚玉羸弱，面上还带着尚未康复的惨白，抬手拂过她那张这世间最美的面容轻声说道，“本王不在王府的时候，两个侧妃的性命都交在你的手中。若是本王回到帝都发现她们有个万一，无论是谁做的，本王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他知道楚玉的心性。
他在王府的时候楚玉还能顾虑自己勉强忍耐。
可若是他不在王府，那两个侧妃绝不是楚玉的对手，只怕不过一个月就得香消玉殒。
“殿下这话对我不公平。”楚玉含着眼泪说道。
“就算不公平，也是本王的话。”见楚玉抬头，晶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康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本王太知道你。阿玉，从你尚在闺中，本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子。所以本王只想告诉你，无论你从前做过什么，可是在这王府之中，不许你伤害任何一个人。只要你做得到，你就还是本王宠遇有加的楚侧妃，风光，荣耀，未来的前程，本王一样都不会少了你。”
他这样承诺着她，楚玉只觉得自己的脸在被康王触碰的时候，他的指尖儿却冰冷无比。
“就这样吧。”
与楚玉争执了这一场，康王也觉得满心的疲倦，也不想去赵侧妃的院子，抬脚就去了前面的书房与自己麾下的属下议事。
他从未有领兵的经验，虽然这一次燕王为主将，他只不过是副将，压力小了很多，可是也要在这一夜多知道一些如何领兵，如何压制军中。
比起这些，女子的感情还有幽怨，已经不再是康王放在眼中的。
他一夜未眠，与属下秉烛夜谈，并且带了几个得力的下属拱卫自己。
婠婠与燕王也一夜未眠。
这一夜他们睡在一块儿，却并未恩爱缠绵，仅仅是靠在一起，感受离别前的这点温馨的时光。
天蒙蒙亮的时候，婠婠不由露出几分不舍。
她在他怀里安静地依偎，曾经看着窗外一千遍地祈祷黎明不要来，祈祷天光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出现。
可是仿佛一眨眼，天色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婠婠，我不在帝都的时候，你要保重自己。”燕王也看着外面的天色，突然轻声说道。
“好。”婠婠最后用力地拿自己的脸蹭了蹭燕王的胸膛，轻声说道，“你放心在外。我不会叫你担心。”她仰头对燕王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从床上起来，也不叫燕王动手，慢慢地绑他穿上了衣裳还有一副沉重的铠甲。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燕王从不叫她服侍自己更衣的，可是这一次却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看着婠婠认真地给自己穿衣，看着她为自己穿上沉重的铠甲，最后把一柄战刀系在他的腰间。
他一垂头就看见妻子温柔娴静的脸，还有那样专注的深情。
那张温柔美丽的脸近在咫尺，燕王忍不住抬手，轻轻地去抚摸她雪白的脸颊。
“等我回来。”
婠婠抬头，笑了起来，踮脚，红唇轻轻地印在燕王的嘴角。
“我不去送你出征。”她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会舍不得，会哭出来。
哪怕是现在，她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他还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却已经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