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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月汐国皇上凤非昊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你探到他是什么原因来到这??”
之前那个男人是月汐国皇上,他不是应该出现在安南吗?
出现在这里,真让人意外的很,任凭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应该出现在安南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梵音抬起眼眸落入我的眼中,与我四目相对片刻,随即又把眼眸垂了下来:“求亲的!他来是向老元帅求亲的!”
深深的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梵音找了一双拖鞋给我,这样我的脚趾头,不用受到鞋子的挤压了,疼痛倒是能缓解许多。
“还有一方人马是离余的!是谁的人马?”这方人马让我想到开城门的守城官,守城官是四五十岁的模样,气势从容应该就是梵音口中所说的另一批人马。
“镇北将军凌子烨!”
“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脚趾用力,疼痛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梵音又重新说了一遍:“离余派过来的人马,是镇北将军凌子烨!”
老天这是要来灭我吗?
一波又一波,来了三拨人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谁不来,偏偏镇北将军凌子烨来了,怪不得外祖父急于让我嫁人,外祖父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幼泽是离余西边,凌子烨守着北边,从未碰过头的两个人,因何水火不容没有人知晓,我也不知晓。
瞳孔猛然一紧,今天的守城官四十到五十左右的模样,他就是凌子烨?
他认得我?
陷入沉默之中,脚趾头上的疼痛,提醒着我,事态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掌控,不,现在事态超出的根本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来回走了两圈,转过身去问梵音:“外祖父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月汐皇上也来求亲,楚长洵和月汐皇上,梵音,如果要走到嫁人的那一步,你说我嫁给谁比较合适?”
梵音霎那之间目光冰冷,看了我久久,缓缓的开口,反问我道:“主子,想嫁给谁?”
我对他摇了摇手头,眸光深沉:“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月汐皇上你应该知道,他对外宣称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在等他的青梅竹马。现在他突然来到幼泽,对外祖父向我求亲!他把他的青梅竹马置于何地?”
“之前有消息称他去了安南,目标慕折雨,现在他出现在这里,说明从安南转道而来。对外宣称了十几年情种一下子变成了负心汉,这种转变令人很害怕!梵音我们得小心了!”
梵音微微额首点头,目光没有离开,而是又问了我一遍:“如果这两个人,主子会选择谁呢?”
我哼嗤一笑,“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嘉荣司空炎死了之后,司空皋没有彻查此事,说明楚长洵有搅动风云的本事!”
“他又打包票去安南,让慕折雨一定会和亲嘉荣司空皋,这样的一个人就像一个深海,跳进去非但见不到底,还要担忧下面窜出来鲨鱼一口把你咬死!”
“至于月汐国皇上,十几年的感情说变就变,过来求亲,肯定有所图,他图的是什么呢?”
他图的是什么呢,月汐国也算强大,他长得又不错,我这么一个下堂妇,被一国之君过来求亲,怎么就觉得那么怪异呢。
梵音慢慢的站了起来,漆黑的眼中闪烁着光亮:“属下再去查一查,老元帅正在思考他们俩谁合适!”
我只得点头,梵音看了我一眼,跳窗而出。
青天白日里,我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法子?
凌子烨!
他是最铤而走险的法子,我连他都没见过,我该如何走这惊险的一招棋?
打开房门出去,被人拦住了,拦住我的人也是陌生的,不是元帅府该有人的人,难道外祖父的元帅府已经被沦陷了吗?
又重新退了回来,门不行,那就爬窗户,急忙蹬掉拖鞋,套上鞋子,我得去军营走一走,就算外祖父没有实权了,这幼泽军营上上下下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手刚触碰到窗户,直接被两个凌厉的士兵来了起来,让我根本就跳不出去,我就心里纳闷了,梵音刚刚跳窗而出,怎么轮到我就跳不出去了呢?
光明正大的软禁起来,在谁的手笔?
利索的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把二簪剑横插在头上,把宽松的衣裙换了一身劲装,房间里面刀枪剑戟都有,抽了一把长剑,这可是花了我一百两银子打的,杀敌无数,我比较顺手的剑。
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从门外的士兵要拦着我,我直接抽出长剑横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冷厉道:“让我走,刀剑不长眼的!”
士兵倒是骨气的很:“您要走了,我们哥俩就没命了!”
我语调微扬,便直接划破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那你现在就直接没命了!”
我的声音伴随着他倒地,旁边另外一个士兵直接对我出手,他哪里是我的对手,我轻嘲扯着嘴角,“不知量力!”
直接对着他的脖子一招毙命,鲜血喷洒多多少少沾染自己的身上,好在知道自己要杀人穿了一件深色的衣裳,沾染血迹看的不是那么明显。
抬起脚,把横在我们前的两具尸体,直接踢到一旁,还没抬脚走便听到熟悉的守城官声音响起:“出手就是如此狠厉,不愧是凌元帅的亲自嫡传!”
我直接站定执手:“凌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的很!”
果然是那个守城官,他换了一身便服,气势凌厉非凡,虽说是上了年纪,倒也看得出来曾经是个美男。
凌子烨爽朗的一笑,手微微一抬,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全都退了出去,就变成他一个人了,我把剑插到剑柄之中。
他看我的眼神闪过复杂的光芒,“来到你这里,你不请我去喝杯茶?二公主!”
知道我是终离落,那我还请他喝什么茶?
“凌将军也知道我刚回来,这板凳还没焐热呢,根本就没有茶水可喝,咱们有什么事儿,就在外面说吧,女子的闺房,男人还是少进的好!”边说我边走下台阶,向他的身边走去。
眼神可没有丝毫退让,他是将军,我曾经在外祖父的麾下,也是一个将军,行兵打仗我没有他老道,至少我没有什么太惨重的伤亡的战绩。
凌子烨上下打量着我,眼神甚是锐利森冷,这样的转变,真是始料未及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其实我才和他第一次见面,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个西一个北八杆子打不着,彼此对彼此的印象大概只是在传说中听见。
“你跟你的姐姐真不像,我见过你的姐姐,委婉的很,对什么东西,都是温柔以对,而你,就是那沙漠的玫瑰,浑身带刺!一不小心,手就破了!”
我在他面前三步之遥站定,昂着头望着看,努力的让自己和他视线平齐:“沙漠玫瑰长在沙漠里好好的,浑身带刺没有让别人去把它给摘下来,既然别人想贪图她的美丽,把它给摘下来,刺破手,没了命,怪谁呢?”
凌子烨气场霎那间冷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变得幽暗:“谁都不怪,可能是因为它太好看了,让人忍不住的就像被刺伤,也要把它给摘下来,二公主,去嘉荣逃避责任,难道你就不为你的母后和你的姐姐报仇了吗?”
我的瞳孔一紧,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认为我去嘉荣在逃避责任不为母后和姐姐报仇。
而且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些责难,他想做什么?趁火打劫还是落井下石?又或者说他想渔翁得利?
嘴角缓缓的勾起:“本宫觉得凌将军仿佛存在着误会,本宫的母后和姐姐,是得了不治之症,这报仇之说从何说起?”
凌子烨眼神越来越凉:“如果她们两个得了不治之症而亡,为什么对外宣称的是你死了,而不是你的姐姐死了?”
“你明明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死的,你却跑到嘉荣和亲,她们两个用性命换回你的性命,你就对她们俩的死无动于衷,荣华富贵就那么重要吗?”
睫毛轻轻的抖动起来,眼眸紧缩,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冷笑了一声:“这荣华富贵不重要?什么重要?凌将军你真是说了天大的笑话,这人死不能复生,我何必为了两个死人把我垂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拱手相让呢。”
我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更拿不准他要做什么?
外祖父让我不要报仇,给我找门亲事,让我远嫁而走,现在他又过来跟我说要为母后和姐姐报仇,整个元帅府应该都是他的人,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凌子烨闻言,眼中寒芒尽散,悉数向我袭来:“好一个不把荣华富贵拱手相让,亏你的母后时常念叨于你,觉得亏欠于你,亏你的姐姐,提到你满眼骄傲,你却让他们如此死不瞑目?”
眸色越发深沉,握着剑的手咯咯作响,他说的这一切我何尝不知道,母后和姐姐的仇,我何尝不想报?
外祖父不让我报仇,外祖父心系离余天下的百姓,不想因为母后和姐姐都死了,离余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终离落!”凌子烨上前了一步,对我冷怒道:“你真是枉为人子,自己的亲生母亲遭到自己的父皇背叛,为了保护你们,她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为了你,也死在皇宫里,你用着自己姐姐的身份享受的荣华富贵,晚上睡得着吗?你就不怕她的幽魂上来找你吗?”
我眉头一挑,冷然道:“你知道本宫是二公主,你就该知道本宫手上有多少冤魂,有多少人命?刚刚你的手下,还有两条人命在本宫手上,你觉得本宫会怕一个幽魂在本宫床边流连忘返吗?”
凌子烨面色泛青,声音冷斥:“终离落,你真是不孝!”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是好笑的,堂堂一个将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让我给我的母后和姐姐报仇,就算他认识母后和姐姐也没有达到那种很熟唸的境界。
他越是大声的说我不孝,我越是清冷的当做什么都不在乎:“人都死了,孝与不孝,她也看不见,因为你是将军,镇北将军,你应该听说,曾经我的母后可以把我姐姐扔到边关的,却偏偏把我扔到边关,我是一个公主,可是我生长的环境不像一个公主,你觉得我不恨吗?”
“也许她们这样死掉,是上天对她们的惩罚,惩罚她们荣华富贵享受的太多,让她们提前早死!”
这些违心之话随口拈来,我现在赌不起,输不起,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要做什么,更加揣摩不透他架空外祖父的权利会做错什么事情来。
“终离落,你这个不孝子,我要替你的母后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他说话之间,手都扬起来了。
这些人都喜欢打脸,跟我一样喜欢打脸,我哪里让他打我的脸,拿着剑一格挡,右手抽出剑,对着他就去。
他是将军,拳脚功夫自然了得,就和我近身开始搏斗起来,招招不留情,招招毙命,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我却发现他的功夫,跟我的功夫极其相近。
我每一招,他都能及时的把招给拆了,就算我拿着剑,他赤手空拳,我也落于下风,这种憋屈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锵一声,他劈手把我的剑夺下,扔在地上,一个擒拿把我的手给擒住背于身后,我一个吃痛挣扎不开。
而他直接对着我的小腿肚子,踹了一脚,就像我曾经踹着司空炎一样,他直接把我踹跪在地,压着我:“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好好对着天向你的母后和你的姐姐忏悔!”
技不如人能说什么?
除了挣扎反抗,嘴硬的说道:“不关你的事,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去给母后和姐姐报仇?有本事你自己去?”
砰一声,他直接把我的头按在地上,我的脸砸在冰冷的地上,真够火辣辣地疼的!
“你的个性随的谁?随了你那六亲不认的父皇?”凌子烨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的母后刚死,你的姐姐还没下葬,他就娶了别人做后,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怎么就学了一个十成十?”
额头上的伤刚好利索,他现在就要来毁我的脸,最近倒真是多灾多难,看来要找一座庙去拜一拜,去一去晦气才行。
我直接挑衅的说道:“我是他的女儿,跟他像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双目欲裂,面目狰狞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和我的母后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说的极其大不敬,我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说,因为我要试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母后当初死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姐姐死的时候她也没出现,这都快事隔半年了,他突然出现了,在我面前脸红脖子粗的指责着我没有替母后和姐姐报仇。
我这半年怎么过的?被人追杀,被人下毒,去了嘉荣提心吊胆,每日过的跟贼似的,我为的就是给她们报仇,他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不准羞辱你母后!”凌子烨凶狠的警告道。
我硬得像一根贱骨头一样,对他越发挑衅:“我说的是实事求是,你无缘无故的来,无缘无故的让本宫替母后和姐姐报仇,你安的是什么心?本宫从来没见过你,本宫从来没听过姐姐和母后提过你!”
“一个不被别人放在心上的人,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去报仇,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替别人去报仇,你不是说她们的幽魂会来找我吗?你让她们来找我啊,让她们来指责我啊,我等着!”
我彻底把他给惹怒了,拽着我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对着我的脸,准备啪啪来两下。
就在他的手快到我的脸上的时候,外祖父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响起:“凌子烨,你在做什么?”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脸上空,就是没打下来,我挣脱了他的禁锢,转动着手腕,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
凌子烨见到外祖父是毕恭毕敬的:“老元帅!”
“啪!”外祖父过来扬起手,对着凌子烨的脸就是一巴掌,花白的胡子颤抖着:“是谁让你跟她动手的?就算她现在没有皇族身份,就算她现在不是离余公主。她也是我的孙女,你打她,问过我没有?”
这么一声震耳欲聋的巴掌声,让我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外祖父虽然是元帅,只不比镇北将军品阶少了一品。
他老人家这样如此不顾及情面的打人脸,真是让我诧异的很。
凌子烨被外祖父打了一巴掌,后退了两步,垂着脑袋俯恭敬:“老元帅,您应该知道子烨是为了什么,对此坚决不会让步,希望老元帅成全!”
“成全?”外祖父双眼冒火,手都颤抖了起来:“拿什么去成全你?你想把这个国家颠覆!你就没想过百姓流离失所?你一个人都是孤家寡人了,这全国上下的百姓该如何自处?”
他真的是真心真意的要替母后和姐姐报仇?眼底浮现震惊,我不敢相信,我突然会有盟友……
“这天下百姓与我何干?”凌子烨顶着脸颊上的五个手指印,声音掷地有声:“老元帅,您一生为了离余,您把唯一的女儿嫁给她,生下一对双生女儿,您为了欢漾,您为孙女儿,您为了他的江山,可是到头来呢?”
“到头来他做了什么呢?他把欢漾给逼死了,他还把离墨给活活的杀了,花一样的年龄,她本该是西域离余最美的佛桑花,跟她的母后一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现在只能是黄沙枯骨一堆!”
“你闭嘴!”外祖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大声呵斥着凌子烨:“这是我凌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纠缠不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凌子烨恍若重创连连后退,眼中浮现痛苦之色:“如果当初您愿意把欢漾许配给……”
“住嘴!”外祖父惊怒地截断了他的话:“元帅府不欢迎你,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我开始重新审视凌子烨,他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外祖父当初应该把母后许配给他的,欢漾是母后的小名,他每提母后的小名,都是饱含无尽的痛苦的。
可以相互合作,我和他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要为母后和姐姐报仇,都要把我的好父皇终慎问给拉下皇位,让他尝尝一无所有,众叛亲离的滋味。
凌子烨拽紧拳头,垂下头颅:“老元帅,您一日不应,子烨就不会走,子烨已经不是四十几年前的子烨了,后悔一次够了,再来第二次,子烨宁愿倾覆所有。”
他说完转身就走,而我又惊又疑的望着他,他路过我身旁的时候,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对他持有怀疑之态,对他施了一个眼色,告诉他我会去找他,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
他一走,外祖父仿佛一下苍老了,苍老的仿佛背脊直不起来,外祖父向我招手,我拿着剑就走了过去,外祖父满是老茧的手,摸在我的头上,声音也变得苍老:“离落啊,外祖父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好好的,乖乖的,要听话知道吗?”
“要如何听话?”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一手的教的,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相处最多的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说话最多的人。
他对我从来都是严厉的,从来是不留情面的,也是从来是最温柔的,最慈祥的。
外祖父眼中闪过泪花,直言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月汐皇上,一个是七国公子长洵,他们两个同时像外祖父求亲,外祖父想听听你的意见,两个人先前你都见过了,你比较中意谁?”
我比较中意谁?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谁也不中意。
伸手拉过外祖父的手,微微垂下头,假装很温顺的样子:“外祖父,终身大事不可马虎,离落已经嫁过一回了,这一次要好好思量一下,不知可否与他们单独见面?”
“不用了!”凤非昊声音从门口传来,“启禀老元帅,离落已经和非昊私定终生,彼此已经交换过信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