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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爱我么!”
“为什么守不住!为什么!”
喉咙里一片窒息的疼,让高太妃忍不住泛起了白眼,只觉得自己的肺腑像是炸掉了一般难受,有泪水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不要……
不要恨我……
不要……
“不要!”高太后挣扎着从噩梦里醒来,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淋漓的冷汗,她的耳朵里一片嗡鸣,分不清前后左右。
内心里满满的都是绝望。
她咬牙,吐出一口浊气。
……
“来人,滴血验亲。”
结果毫不意外,慕青的血并未同太后相融。
年轻的帝王是被歹人假扮的消息一时被传得沸沸扬扬。慕青被关押入大牢,连带着年幼的慕赐和慕容奚一起。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让慕青有些始料不及。
他回身静坐于身后稻草堆成的草垛上,清冷的月光顺着身侧铜质围栏的缝隙流进屋内,散落在慕青的侧脸上,恍若为他镀了层银光。
慕青虽然沦为阶下囚,可身上的贵气犹存,让人不敢直视。慕青向来勤政爱民,周围的狱卒大多不敢相信,如此德贤兼备的皇帝居然是假的。
出于私心,狱卒们多多少少都会宽待慕青,并不会多加为难。慕青一直在等,他知道会有人耐不住性子来找他。他心中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妻儿。
牢房的门儿“支吖”一声被人推开。
慕青好笑得回眸瞧了过去。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林萱莹的表妹,自己的林贵人——林清莹。慕青抬眸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眸子里的笑不言而喻,让林清莹的心突的一跳。
“你,你知道我会来?”
“知道。”慕青眸色淡然,只笑着看向她,缓声道,“今日如此,多半也有你的功劳。”
林清莹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摆,面上多了几分苍白,只紧紧咬着牙不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道:“呵,你会死哦。”
“我知道。”
“你们扣在我身上的罪名,足够让我被凌迟处死了。”慕青唇角含笑,连带着半点惊慌都没有。他越是这样潇洒,林清莹的心底越是难受,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她只冷笑着,忽而抬手指向身后的监牢,怒骂道:“那他们呢!你的妻儿?”
“慕青!你知道么!”
“你知道我其实喜欢了你很久其实!”
林清莹咬牙,只觉得呼吸之间肺腑都在拽着的疼。她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只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抬眸看向灰黑色的天花板。
记忆似乎飘出去了好远。
那是慕青头一次和林萱莹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一身青袍的少年丰神俊朗,长身玉立于一棵繁华的桃花树下。那天的桃花开得极其瑰丽,闪亮亮的,如同少年眸底的光。
林清莹是林家不受待见的孩子。
她只能偷偷的藏在角落里,瞥上一眼那美好的少年。慕青唇角间扬起的浅笑,像是一块落在自己心湖上的石子,打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知道,可能这辈子慕青都不会注意到角落里偷偷窥视他的自己。
可她还是贪婪的希望着,希望着某一天那个少年能回头看自己一眼,直到某一天深夜里,因为无聊而爬上屋顶的少年看到了一个黑黑小小的身影。
那天的月光并不明朗,以至于慕青并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只觉得她乌黑飞旋的头发,光洁的额头,粉嫩的唇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慕青笨拙的想要爬上去,扶着瓦片的手引起了那姑娘的注意。她回过头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自己:“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激动得尖叫,慕青被吓得一个机灵,手里一个不稳险些从墙头摔下去。就在这时,面前的少女抓紧了他的腕子。
慕青一怔。
那双手肉肉的,软软的,带着点桃花的香气。慕青抬眸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就着她的手上到屋顶上。回眸撇过,便见其一张秀气的面颊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你是?”
林清莹一怔,看向面前的人小声道:“我叫林清莹。”
慕青一怔,便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十分可爱。两人聊了一夜各自回房。后来,慕青想到这次来林家的经历,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可爱的姑娘。
某次他嚷嚷着想让林家的姑娘来宫中伴读。
别人问起时,慕青却只模糊得记得,那人名字里有个“莹”字。后来,林萱莹被带入宫里,成了慕青的青梅竹马,而林清莹却在误会与时间的长河里,成了一抹浅淡迷惘的回忆。
林清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再次听到慕青这个名字时,已经听闻了表姐林萱莹的死讯。再后来,那个年幼的孩子已成了慕国的帝王。
而自己,成了他的贵人。
林清莹满心期待的随着众位贵女入宫,却从未得到过他哪怕一眼的眷顾。林清莹心里的不安只有自己知道。
后来,高太后强逼着慕青选妃。
她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比印象中稚嫩的孩子成长了不少,他的眉眼似乎成长得更加好看清秀了,眸子里像是有光一般,让林清莹的一颗心在一瞬间回到了幼年时。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小鹿乱撞,都不足以形容。
可那个让自己眷恋的少年却将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身上,将她逐出皇宫!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冰冷,似乎要把林清莹冻死在原处。她居然明白了,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后来,林清莹成了林贵人。
她开始疯狂的嫉妒慕容奚,甚至嫉妒慕青身边每一个女人,想要把他们一一拔出,可她也可怜所有的人斗不过是后宫里一件精致的摆设。
再后来,凤鸾恩车将林清莹带走了。
她的心又一次被点燃,她以为慕青终于看见了她,想要爱她,宠幸她了,却不曾想一切不过是梦魇新的开始。
他甚至连屋子都没有进。
可自己却能感受他冰冷的目光从门外射了进来,定在她的身上,他的唇角发出一声冷笑来。
“呵,母后真是无聊了。”
再后来,留给她的只剩下冰冷的月光。
林清莹的身子是在养心殿外的假山里没的。她根本看不清那个人是谁,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就那样被死死的按住,粗暴的占有。
她的心里有多绝望。
她恨不得杀了面前的人再去死!
可却怎么也不甘心……只能强忍着,将身上的人想象成心里人,然后徒增一两的安慰。
仅此而已。
“我从未想过,那日的意外会让我怀上孩子。”林清莹扭曲着一张面容,抬手抓紧自己的衣裙,捂住自己的肚子。
分明这个孩子代表着耻辱,可她却怎么也放不下。
所以她将这份耻辱转移去了慕青的身上。她将一切的仇恨怨怼都撒给了慕青。是他,是她伤害的自己,是她葬送的林家!
于是,她离间了太后。
“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真的不是太后的儿子!”林清莹越说越兴奋,凹陷的双颊眸子里染着几分鬼气,她嘶吼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泪水已经遍布了她的面颊。
“哈哈哈!”
林清莹笑得前仰后合:“多么讽刺啊!”
“年少成名的年轻帝王!竟然是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林清莹的眸子里满是嘲讽与玩味,瞪向面前仍旧淡漠的男人。
她皱紧了眉头。
“慕青!”
“你不怕么!”
“为什么要怕。”慕青只淡淡的瞥了过去,唇角发出一声嗤笑来,“你觉得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未来一片锦绣么。”
慕青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林清莹的面色倏尔一白,咬着牙垂下头不说话。慕青不想同他多交涉,狱卒上前劝说林清莹离开。牢房里安静了不少。
慕青吐出一口浊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母后一直都不喜欢他了。慕青挑眉,看向身旁牢房的慕容奚。笑道:“阿奚,怕不怕。”
“没有后招,没有胜算,下一秒可能就是死亡。”
慕容奚一愣,只笑着摇了摇头:“不怕。”
“父皇不要担心哦。”慕赐突然笑着看向慕青,面容上满是单纯可爱。慕青一怔,看向慕赐,只觉得心里十分对不起他。
“你放心,她不会轻易杀我们。”
杀了慕青,慕国就真的没有皇帝了。
杀了慕青,慕国就像是块到嘴边的肥肉,任人宰割。
慕青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来。虽然不是高太后的亲生儿子,可她却是深深了解自己这位母后——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不会让江山旁落。
只可惜,慕国的江山只有他才能继承。
……
慕青一连在牢里待了好久。
某日,牢房的门突然被踹开,走进来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他上前去跪在慕青的身前,道:“臣姜玉阳,恭请陛下回宫!”
慕青心下里有些不可思议。
来带他离开监牢的不是旁人,正是姜明月的父亲,姜老将军姜玉阳。
慕青虽然心下里狐疑,可还是同其一起离开监牢,向着慕容奚道:“阿奚,你且再忍耐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