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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静默了半晌,柴王爷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跪地的儿子,沉声说道:“今日我便要你发誓,从此与赵家势不两立,报我柴家的深仇大恨,不然,你就别认我做爹!”
柴司羽忽然觉得心底窜上一股难以言状的悲伤,他颤抖着身躯,昂着头,泪水从他眼角不断滑落,眼睫微微闪动着,但目光却异常坚定,他跪在那里,一字一顿地,甚至像咬着牙齿一般,忍着汹涌而来的哭腔开口:“我发誓,从今以后,唯父令是从,依先祖遗愿,报国仇家恨,振兴柴氏。绝不……绝不退缩!”
话音刚落,柴王爷上前将他扶起,却早已是老泪纵横:“羽儿,爹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我若重夺江山,这皇位,还不是传于你?爹的一番苦心,你要明白啊。”
柴司羽目中含泪,看着眼前被泪水模糊的父亲,重重点头。
柴王爷忽觉心中酸涩,却又欣慰不已,他抱住儿子,父子俩都觉得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释怀,抱头痛哭。
平复心情后,柴王爷又对柴司羽介绍起布教头:“羽儿,这布教头乃我麒麟社的军师。若不是得他相助,爹的复位大计,恐怕难以实施。”
柴司羽赶忙对着布教头作揖,语气中也再无往日的警惕和疏离:“我柴司羽在此谢过军师。”
“小柴王殿下快快请起。”布教头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我身为柴家臣子,为反赵复柴,义不容辞死而后已!”
说完,布教头又对柴王爷说:“主上,我们的计划十分顺利,狩猎场我救了那狗皇帝一命,他对我赞赏有加。接下来,我会一步步取得那狗皇帝的信任,只要我能靠近他的身边,就能实施我们最后的计划。”
柴王爷赞赏地点了点头:“多亏军师你的计策。现在我们麒麟社已经控制了朝廷一半的大臣,接下来只要逼得那狗皇帝退位,我们柴氏复位就有望了。”
这时,布教头忽又看了眼身侧的柴司羽,说道:“小柴王,既然你已经知道你重任在肩,你也应该出一份力了。”
“那是自然。”柴司羽赶忙拱手请令:“还请军师吩咐。”
“你的任务很简单。”布教头说:“就是潜伏在柳剑身边。伺机拿回名册。”
“名册?”柴司羽诧异地抬头,问道:“什么名册?为何会在柳剑身上?”
布教头说道:“她从扬州吕府那里偷了一本名册。这本名册对我们麒麟社十分重要。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将它拿回来。”
“这个柳剑不是皇后娘娘的亲戚吗。”柴司羽静默了几秒,才一脸疑惑地抬头问:“她怎么会拥有名册?”
“呵。”布教头冷笑一声:“此人并非皇亲国戚,乃是扬州城的一名小蟊贼。至于她怎么与皇后娘娘有所牵扯,我们暂时也不知。”
柴司羽闻言皱了皱眉,低声喃喃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柳剑根本不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随即又轻嘲一声,曾经在自己心中当做挚友,虽然心有疑惑但依旧真心相待的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竟一点也不了解。
个个都欺我、骗我、瞒我!
柴司羽想及此处,兀自握紧了拳头,心间溢满了愤慨。
布教头见他脸色大变,微微一笑,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执行。”
柴司羽回过神,目光疑虑,轻吐出声:“何事?”
布教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凑近柴司羽,在他耳边轻语几声。
说完之后,只见柴司羽面色大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在宫中太医的悉心照料下,柳云懿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伤口处的伤疤正在愈合,又痒又麻,连带着把柳云懿爱玩的性子也给勾了出来。
在这深宫之内,她憋得慌。成日里,她凭窗眺望,目光所及,却是朱红色的皇城。如同被困,走不出去。这儿沉闷威严,白日除了鸟啼虫鸣,再无一丝声响,到了夜晚更是静得吓人,让人产生一种压抑感。
对于习惯每日在繁华街景游荡的柳云懿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这一日,她早早便起床,洗漱完毕,心思倦怠地倚在门口,望着院子里那株桃树发呆。
直到每日照例来别苑探望的赵祈看见这一幕,慌忙上前,语气中掺杂着浓重的担忧和些许责备:“伤口还没长好,怎的就跑出来吹风了。”说完,话锋又一转,这一次便是滔天的怒意:“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看着她在门口吹风都不知道拦着些吗?!”
几位伺候的宫女当即恐慌着跪了一片,异口同声地高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柳云懿看到这个场面更觉烦闷,无奈地转身走进屋子,声音轻飘飘地从里面传来:“别怪她们,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赵祈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跟着她走进了房间,柔声道:“今天觉得好些了吗?昨日有西域的使者进贡了一瓶玉露膏,听闻能消瘀去疤,极其珍贵。就那一瓶,我特意跟父皇求来的,你快用用……”
赵祈那晌还在喋喋不休,柳云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曾经跟她水火不容的五皇子赵祈,如今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恍然觉得那些日子的争吵和愤慨都恍若隔世。
她多少有点不习惯。
赵祈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精致的小匣中拿出带来的那瓶玉露膏,一扭头就撞见了柳云懿看他的神情。
顿时收敛了笑意,轻声问:“怎么了?”
柳云懿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赵祈眼中的小心翼翼和柔软的探究之后,又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心中涌上一阵烦躁,但仍是酝酿了半晌,才思索着尽量和缓地开口:“近日大夫有没有说我的病情如何?”
“哦。”赵祈应了一声,似乎松了口气,说道:“太医说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近日不沾水,不做剧烈的运动便会很快痊愈。”
“是吗?”柳云懿眸子亮了亮:“我也觉得现在好了很多,伤口已经一点都不疼了。”说完还像是为了证明一般,轻轻抬了抬胳膊。
“是。”赵祈笑着点点头。
“那我……”柳云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开口:“可以出宫了吗?”
“不行!”赵祈瞬间回绝,连神色都跟着严肃了几分,后又觉得自己语气太重,轻缓地柔声哄道:“太医说你得好好休养,若是出去磕了碰了不利于伤口恢复,万一……”他咽了口唾沫,语气也变得艰涩起来:“万一再碰上那刺客,可怎么办。”
柳云懿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刺客不是已经被通缉了吗?现在皇城上下戒严,他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再说了……那刺客本来也不是冲着我来的啊。”说完,她瞥了赵祈一眼。“待在你的寝宫,我好像更容易遇到刺客吧!”
“这个……”无言反驳,赵祈也是哭笑不得。
她说的对,这刺客日后还得冲他而来。
“好啦。毕竟我是一介平民,在皇宫住了许久,怕是会惹人非议。我今日便出宫吧。”
眼看着赵祈又要喋喋不休,柳云懿一个冷眼飞过去,截断了他的话:“你要是再不让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泼妇的招数,她竟也会!
以赵祈的脾性,怎对付得了她,只得软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这样,那我亲自送你回国子监吧。”
“甚好!甚好!”柳云懿如出笼的雀鸟,欢呼雀跃地将早就收拾好的细软从床底下取了出来。
赵祈一看,觉得不太对劲。她的包袱大得好像把这屋里的物件都打包拿走了。
“你这……”他指着那小山似的包袱。
“怎的?”柳云懿做贼心虚,将包袱死死抱在怀里,“这些东西是我的呀!莫非你还要检查不成?!”
“不不不。”赵祈生怕惹她生气,连连摆手。
他怎会看不出呢,这寝宫内原本摆放着的玉面屏风,翡翠观音等等摆件,竟不见了踪影了。不必多言,定是装在了那柳云懿的包袱里。哈哈,她还是改不了顺手牵羊的德性啊!
赵祈心如明镜,见状只得勾唇笑笑,权当没看到。
再说,这些玩意儿对他来说,也不值钱。
为博美人儿欢颜,再多的金银珠宝他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