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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诗人总是富有情怀和感性的,但我不知道张志和在这样的漂泊大雨下,还得喊着一二一…踢着正步,脚一抬就是俩分钟原地不动练习水平对齐,他是否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可能想死的心都有了。
吴雨还是这样的淡定,铿锵有力的口号声,标准的动作,真是行走的雕塑,虽然下着雨,可仿佛“WU雨”。看着她,我百感焦急,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忘记了昨晚我的捉弄,其实我很想上去真诚的向她道歉,但是骨子里的骄傲,又让我放不下这个脸,活受罪。
喂,你怎么心不在焉?陈涛转过身来,一个不留神,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
我的无影脚没伤到你吧?我戏谑的说着。“你这细胳膊小腿的,还无影脚,痒都不痒,”陈涛一脸不屑。
哔——哔——,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哎,总算结束了,”我脱下了军帽,看着冯胖淋过雨后透明的上身微微俩个凸起,“冯胖,露点了”,我笑着看着他。冯胖低头看了看,跟没事人似的,然后整个人靠在了我身上,“小峰,借我个肩膀靠一下。“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感觉压在我身上的是一座大山。
“老歪,中午帮我打份饭回来,我的饭量你懂得”,冯胖靠在我背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行,阿峰我也帮你一起打好了”,老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歪着头,弓着身子,无精打采的样子,三魂六魄好像被吸走了,冯胖,快看,你的梦中情人来了,老歪拍了拍冯胖。
冯胖睁开微阖的双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雨,心满意足,又像头死猪般倒了下去。看着吴雨的背影,我的心像乱麻,多想上去跟她解释一番,最终还是止步,看着她背影渐行渐远。
“奥奥…”,我摆着大字,躺在床上,无力的呻吟着,就像女人娇喘无力般卧着。我已经连眼皮都懒得动了,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第一次感觉躺着是那么舒服享受。
“别叫了,阿峰,我要报警了”,老歪拿着饭盒过来了,“我给你打了份西红柿,还有俩个肉圆,一个被冯胖拿走了,我给你放桌上。”“嗯嗯,谢谢了,老歪,你是个好人。”我无力的说着。
奥,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打饭的时候碰到吴雨,她让我转告你下午可能军训暂停,让你去教室和她排练晚上汇演的事。老歪走到门口又转过了身。
“军训暂停?吴雨找我排练?”我像看见了黎明前的曙光,浑身又有了劲,疲倦全无,“Duang”的一声,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掀开饭盒盖,狼吞虎咽起来,“嗯,真不错”,我嘟囔着,就像三天没吃饭的乞丐一样,感觉白米饭都那么的香。
“下面播放一则通知,由于雨势较大,以及考虑到晚上的汇演,下午的军训暂停,让各班有充分时间排练。”广播里传来久违的声音。
“耶耶耶…”,夹杂着凳子落地身,床板的敲击声…全校都沸腾了,我感觉整栋楼都在兴奋的颤抖。四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蓝色牛仔裤,白色的确良(一种化纤面料)寸衫,四眼只要一有空,就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那个年代牛仔裤是极其前卫的服饰,就像现在在大街上裸奔一样,更多的人穿的是粗布做成的衣服。
“四眼,去哪里浪,穿的那么骚浪贱”,张力躺在床上,看着金庸写的《天龙八部》,男生看武侠,女生看言情,也是当时校园里男女生看书的一种趋势。
“去学校逛逛,下午也闲着没事干,”四眼拿着镜子,感觉一切完美无缺后就出了宿舍。
“四眼跟东方不败有的一比,”我看着四眼离开后,对着张力说,四眼的确有点娘,说话总是很轻柔,走起路来小碎步,偶尔还会有兰花指,不像个爷们。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冯胖带着耳机,深情的哼着任贤齐的歌,“小峰,你还不走,吴雨在教室等你可等的好辛苦。”冯胖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你丫的别唱了,跟杀猪一样”,冯胖和我一样都喜欢听歌,也爱唱歌,不过他五音不全,唱起歌来老是不着调,随身听是他老爸送的生日礼物,sony出的Walkman。“跟哥走,带你去见吴雨。”冯胖的脸跟笑开了花一样,“老歪呢?”我问道。
“他死在床上了,我拉都拉不下来,钉子户一样赖在那里”。
我拿了伞和冯胖去了教室。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三上,虽然撑着伞还是淋湿了,“老天爷今天是尿床了,来势那么凶猛,”我甩了甩雨伞,推开教室的门,这下雨天的,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很高涨,来了十几个人,大半拿着书再看,也有坐在那里闲聊的,听歌的。
“喂,陈雪峰,你个王八蛋怎么现在才来,吴雨姐姐都等了好久了。”说话的是“师太”应雨旋,货真价实的女汉子,也是我整个高中女生中关系最好的一个。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是巴不得插上火箭立马飞到你面前,我撇了撇嘴,目光移到吴雨身上,她正带着耳机,桌上摊着一本琼瑶的《几度夕阳红》,全神贯注的看着,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你少放空炮,”师太白了我一眼。冯胖看见吴雨,拿着随身听就凑了上去,轻声细语的问道;吴雨同学,你在看什么书?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呦,冯鹏飞,藏得很深啊,”师太笑的大白牙都露出来了。吴雨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看她的书,冯胖变灰的脸马上又笑嘻嘻的看着吴雨:我买了张学友刚出的专辑,你要不听听看。吴雨抬头看了一眼冯胖,摘下了耳机,冯胖受宠若惊,像久在深宫的妃子今天终于被皇上摇号摇到了,连忙双手献上了随身听。吴雨却并未伸开手,转身朝我走来,“陈雪峰,我们出去练习。”话完一个人径直离开了教室,留下冯胖尴尬的呆滞在哪里,我伸出了手,作势接过随身听,“朕,收了,平身吧。”师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
冯胖看着手里的随身听,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就差眼泪了,大声吼道:滚-----.
“你还有我和老歪啊,冯胖不哭,站起来撸”,他现在就像充满气的气球,随时可能爆发出来,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我给你的歌词还在吗?”,吴雨看着俩空空的我。
“在呢,我就算人丢了,吴雨姐姐给的东西也不敢丢啊。”我从口袋里掏出歌词。
“你少贫嘴,我可当不了你的姐姐,赶紧练习”,吴雨拿着歌词开始唱起来来了。
“共你有过最美的邂逅,共你有过一些风雨忧愁,”这小妮子不但人长得漂亮,唱起歌来也这么好听。
“张学友和你什么关系啊,我还以为他本人来了。”
“轮到你了,”吴雨淡漠的说道。
跟马屁拍到了马后蹄一样,我悻悻然,满是没趣,“好了,大爷我要唱了,小妮子听好了。
“共你醉过痛过的最后,但我发觉想你不能没有,在你每次抱怨的眼眸,像我永远不懂给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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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你不正经的样子,什么事好像都不放在心上,唱起歌来倒不含糊,”吴雨赞许的说道,“我们在练几遍。”
“我很容易膨胀的,吴大美女可别夸我。”我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
一直练到快吃饭,这小妮子才肯放我走,这歌我早已烂熟于心,但她非坚持多练几遍,到台上就不容易忘词了。
雨后的校园,空气滤过之后显得格外清新,松树上也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雨点,摇摇欲坠,最诱人的是那些花儿,如亭亭玉立的少女让人有一种原始的冲动。操场上已架起了木材,外圈围满了人,女生都穿上了自己最心仪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男生也梳起一头精神的头发,除了看晚会之外,也都藏着一点小私心,期待着与那个TA邂逅。
“六点钟篝火晚会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应雨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
“着什么急,还有一个点。”我看了看手表。
“你知不知道,一班,二班,三班他们都去外面租了衣服和道具,他们提前知道这个消息,早就开始准备了,他们的班主任都很重视这个晚会,说是什么体现班级凝聚力,赢在起跑线。”应雨旋小声的和我说。
“有趣了,不就是个晚会吗,用的着这样子吗?上升到起跑线了,我还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我看到老歪走了过来,朝我招了招手,我和师太跑了过去。
“走,小峰,我带你去个地方,”老歪神神秘秘的把我带到了学校体育馆的体操室。
这时候冯胖提着个袋子走了出来,“快,小峰,过来换上,”冯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
“不用这样搞吧,”我看了看老歪,老歪直视着我的眼神坚定的拒绝了我。我脱了衣服,换上了一身帅气西装,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穿西装,看着镜子里的我,竟有一丝成熟的气息。我朝应雨旋甩了个头发,抛了个媚眼过去,“帅吗?”。
师太有点怔怔的看着我,半天吐了一句:陈雪峰,你穿上西装没想到这么帅。
“别爱上我,”我戏谑的说着。
“小峰,老歪下午没白忙活,这西装是借对了”。原来老歪下午并没死在宿舍,去了市里就为了帮我借套西装,冯胖带着一丝羡慕的眼神看着我。
“得了得了,冯胖你穿穿看,衣服都让你撑破了。”老歪瞅了冯胖一眼。
“老歪,谢谢你。”我心里有点感动,老歪整天一副萎靡不振,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却对我的事那么上心,这个朋友我是交对了。
“咱们兄弟说什么谢,来,现在最流行的发型是郭富城的中分,”老歪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梳子和摩丝。
“这个我最上手,”师太一把夺过梳子,然后对着我把头发往俩边拨,我的头发确实比较长了,盖过了耳鬓,也有点厚,正适合剪郭富城发型。梳完后,应雨旋拿起摩丝朝我头上喷了一些,算是定型了。
“大功告成,大帅哥快去照照”应雨旋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瞅了瞅镜子里的我,中分的发型,再加上我本身比较瘦,脸上又常带着一丝痞痞的气息,“怎么像个汉奸?”,我苦恼的看着应雨旋。
“哈哈…”,三人全都笑了,应雨旋捂着嘴巴,“快走了,晚会马上就开始”,她连拉带推的把我推了出去。
篝火已经升起来了,火舌肆意的吞吐着,一窜一跳的闪着,撕破了无际的夜幕,似乎想挣脱黑暗的束缚。篝火四周已经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主持人拿着话筒进场了,一男一女正好唱个双簧,“咦,这不是开学时候领我去图书馆的夏雪怡学姐吗,”他穿着一袭红色裙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热情,美艳,另外一个男生穿着黑色礼服,显得肃穆稳重,仔细一看,这个男主持人长得棱角分明,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和夏雪怡学姐组合到是般配的很,有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篝火晚会马上开始,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到来的嘉宾”
….
校长陆国庆…(掌声)教导主任王明…..音乐老师陈巧丽,,,
…
“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俩个主持人齐声宣布,下面有请高一一班带来的大合唱《歌唱祖国》。
“切,大合唱都上了,”我发出一声唏嘘,突然背后有人敲了我一下,我转过头来,是吴雨,“什么事啊?不用再练了吧”,我有点不耐烦。
“不是,陈雪峰,我只是觉得你的发型好奇怪啊,忍不住想告诉你一声,”吴雨微微一笑,眼神透着少女的纯真,脸上的表情却甚是好玩,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我甩了甩头发,说:请叫我台院郭富城。
“呵呵,中间分界,心里变态,”九十年代的时候女生见男生留这样的中分头,都会这么说,吴雨也不例外。
“谢谢吴大美人夸奖,我一定牢记在心,”我朝她扮了个鬼脸。
“我明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你却一点也不生气,还高兴的很,你这个人好奇怪,算了算了,现在是第几个节目了”?她淡淡的说道,
“哎呀,你竟然说算了算了,我都没说什么,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大手一挥,仿佛再大的事都云消烟散,“已经第六个了,再过俩个就是我们了,你看她们表演的舞蹈真赞啊。”
“嗯嗯,你紧张吗?”她笑着看着我,我瞥了她一眼,“紧张啊,看见美女我就紧张的语无伦次。”吴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知道是火光照的缘故还是真的害羞了,女孩子多半都是爱听到别人夸自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下面有请高一十四班带来歌曲《只想一生跟你走》”,终于轮到我们了,我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吴雨,她会意的朝我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场,现场传来一阵欢呼声。
“陈雪峰,我爱你…冯胖和老歪在场下声嘶力竭的吼着,’“陈雪峰你最帅,..”应雨旋也跟着他们俩人high起来了。现场响起了音乐声,吴雨穿着一袭白裙,在火光的照耀下,冷艳中又带着一丝温情,显得更加的美了。火啊火,你将黑暗燃尽,将光明释放,你可以激起瞬间的美丽,也缠绵了一世的情缘,我看着燃烧着十六七岁少年激情的篝火。
“共你有过最美的邂逅….”,吴雨深情的唱着学友的歌,那一刻她冰霜般的心也在火的热情下消融了,含情脉脉,仿佛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我不晓得背后的故事,但我的情感也随着她的歌声起了共鸣。
我注视着吴雨的双眸,正如黄家驹写到: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我情不自禁的牵了她的手,她仿佛受了电击一般,本能往回缩,但被我死死的抓住。
“在一起,在一起…”现场传来一片起哄声。
她的眼神是那么惊慌失措,像受惊了的小猫,显得无助又有一丝惊恐,我松开了她的手,并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
“合: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我愿带着泪流,很想一生跟你走,就算天边海角多少改变….”此刻,我们就像久逢的恋人在倾诉着彼此的哀怨。
在这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正如歌词中所写,共你有过最美的邂逅,多年以后我回想起对她的感情,多半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