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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诞下麟儿
过了一会儿，好容易从产房之中冲出来一个人，郑殊急忙拦住她的去路：“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那产婆好似正要去取什么东西，见郑殊双眉紧锁的样子，便停下来回答：“这位姑娘身子太虚，孩子又早产，出了点血，哎。”
郑殊脑子嗡地一声，僵在原地，放在产婆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缩紧，直到产婆“嗳哟”痛得叫出声来，才若有所失地放开。
又过了一个时辰，郑殊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更深露重浸湿了他的外袍，而他目视着眼前青色的砖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中的嘈杂从未停止过，程无漪此刻觉得一分一秒流逝的极其缓慢，她知道郑殊在外面，便抓紧手中的床幔，苍白细瘦的小手上青筋暴起，她咬着牙关，不住地深呼吸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东方渐渐有了些光亮的时候，里面传出了产婆如释重负的声音：“姑娘，看见孩子了，你再努把力！”
郑殊忙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他的腿经过一夜的枯坐，手脚都快要僵住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郑殊的世界仿佛瞬间被光亮点燃，回过头来，他看到天边浮起一轮暖阳，鸭蛋黄色，看上去似乎能够温暖万物。
房门被打了开来，几个产婆走了出来，皆是满面笑意地对郑殊说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七斤二两。”
“从没见过那么白嫩干净的婴儿呢！”
郑殊大喜，匆忙道过谢后推门而入，屋子已经被收拾干净，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他心底泛酸，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意，缓缓走到程无漪床前，只见她浑身湿透，像刚刚出浴一般，小脸上一层汗水。
绝美的脸上没有血色，却更有一种白莲似的清丽，郑殊心头微动，伸出粗粝的手指擦去她额角的汗滴，低沉的声音沙哑而缓慢：“漪儿，辛苦你了。”
程无漪眼中隐有泪光，看进他的眼底，过了半晌，她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清冷的声音像是漂浮在清晨林间的迷雾：“还不是你儿子太壮，才八个月都七斤重了，是想累死我吗？”
郑殊轻轻握着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朝枕头旁边看了过去，宝蓝色的襁褓之中，一个白净的孩童正闭着眼睛安恬沉睡，小嘴巴时不时砸吧砸吧，十分玉雪可爱。
“抱起来给我看看。”
郑殊依言把孩子抱起，程无漪眼神中说不出的温柔，抚摸着他柔嫩异常的脸蛋，仿佛花瓣一般娇艳。
他呆呆看着怀中婴儿，娇俏的鼻子，眉眼之间无不有着程无漪的味道。
“你看，这孩子的眉毛眼睛鼻子，都那么像我。”程无漪垂眸看着婴儿，轻声笑道。
郑殊稍有不满地撇了撇嘴：“都像了你去，哪里像我啊？”
“牙像你。”
程无漪笑得杏眼微眯，眼底闪过细碎流光。
此时天色大亮，日光越过窗棂，撒满一室。
“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程无漪靠在郑殊的怀中，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你觉得呢？”
“叫他乐康吧。”她垂眸凝思片刻，忽抬头说道。
“君欣欣兮乐康，好，久听你的。”郑殊轻轻握了握程无漪的手。
程无漪回以疲惫的一笑，波光潋滟的眼睛半闭着，想必是累得不轻。
“睡一会儿吧。”郑殊附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一夜未眠，程无漪早已浑身瘫软，头脑混沌，听了他的话，便再也支撑不住似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均匀深沉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郑殊依在床畔，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沉静的睡颜，心间涌上暖流，仿佛此刻全世界都摆在他的面前。
看了一会儿，他也转身走出房间，顺手轻轻掩上门。
门外，尚云庭穿着身云青色的长袍，正怅然若失地看着房门，见郑殊出来，朝他用力地挤出一丝笑意：“恭喜陈大哥了。”
郑殊笑着颔首，刚朝尚云庭走了两步，便觉天旋地转，紧接着他眼前一黑——
便瘫软在地上。
尚云庭见此情状，急忙蹲下身子，轻唤了几声：“陈大哥，陈大哥？”
郑殊面色如常，双眼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尚云庭眉间蹙紧，摇晃着他的肩膀：“陈大哥你没事吧？”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摇晃，甚至在他耳边大喊，郑殊始终双眼紧闭，未曾醒来。
这时罗尚岩也走了过来，见郑殊晕倒在地上，也是一愣，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公子？公子？”
“别叫了，叫不醒的。”尚云庭说着抬起郑殊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放在他脉门之上，闭着眼睛细心感知了一会儿后，若有所思地低语：“奇怪……”
罗尚岩则是神色紧张地看着郑殊，一边朝尚云庭问道：“公子怎么样？”
“没有症状啊。”他似是不敢置信的样子，赶紧又探了探脉，双眉深锁着：“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这几天太累，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也只能如此解释着，毕竟看了这么多年病，尚云庭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可能。”罗尚岩断言：“以前他率领亲兵征战沙场……”
说道一半，他才猛然意识到说错了话，便赶忙改了口：“以前练武的时候，每天睡一两个时辰都有，他怎么没有累睡着？”
两人争执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把他抬到程无漪的客房之中，再做商议。
而此时此刻，有一灰衣女子，右半边脸戴着银亮的面具，正坐在房顶上，冷冷地注视着这院中发生的一切，不声不响。
到了夜半时分，程无漪这才从深沉的睡梦中醒转，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月影。
她双眼噙着泪花，见到程无漪，颤着声道：“夫人，你醒了。”
程无漪点了点头：“郑殊呢？”
月影则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孕妇们被送出了衙门，公子正盯着呢，夫人，先喝点粥吧。”
程无漪被扶起身，靠着软垫，就着月影的手，喝了几口银耳莲子粥，体力总算是恢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