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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打扫书房
最绝情的是，彦明做完饭之后，把炉火完全熄灭了，如果她想要煮饭，必须重新劈柴生火才行。
程无漪心里暗骂了那彦明一句，从笼屉里摸出两个冷硬的馒头，就着咸菜马马虎虎吞了下去，便朝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的情况却比大殿还要糟糕：乱七八糟堆在书架上的经书，混合着经年积攒下来的灰尘，使人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收拾起。
她咬着牙转头看着彦明：“你说实话，你多久没进过这间房间了？”
彦明却是一脸的淡然：“自从师父圆寂之后，我便再没有踏足过这里了。”
“看来你作为一个和尚，说是苦修，也不是那么努力嘛。”她含着怒意，恶狠狠地奚落了他一句，对方却好似没听到。
“一个星期时间，你要把这里打扫干净，经书分门别类，按照年份、新旧程度摆放整齐，具体进度你自己把握吧。”
他丢下这句话后，又翩然离去。
而程无漪此时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咒骂他了，她拿着扫帚，用力清扫着藏经阁地上的积灰，还没清扫到一半，她的身上、脸上便全是灰扑扑的颜色。
经书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毫无规律地堆叠在一起，程无漪看着那散落了满地的书本，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根据彦明所说，这间屋子自从他师父圆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就说明这间屋子在师父在世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的。
既然是一间正在使用的藏经阁，为什么还会这么杂乱，就好像被贼侵入过一样？
她蹲下身，从地上将沾满尘土的经书一本一本地拿了起来，轻轻翻动着。
这些经书无不非常古老，泛黄变薄的纸仿佛在使劲一点折便会化为碎片一样，上面的文字用墨水写成，大部分已经斑驳，很难辨认了。
她翻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看不懂，便只抖落了上面的灰尘，仍旧把它们放在书架之上。
藏经阁不大，甚至有些拥挤，程无漪埋头苦干，效率却是很低，不知过了多久，才把地上的积灰归成一堆，而此时，天色已有些暗黑。
彦明如期而至，站在房间门口，对她说道：“已经五点了，开始做晚课了。”
说罢，他便转身要走，程无漪觉出一丝奇怪来，在他的身后叫道：“你不打算检查一下吗？”
彦明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变化，转而恢复了从前那般冷漠：“你又没有完全收拾好，等你全都收拾好了我再检查吧。”
说罢，他匆匆转过了身，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程无漪站在他的身后，若有所思。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应该是落寞吧。
难道他怕走进藏经阁，触景思人，想起他的师父，所以才一直将它封锁？
那他又何必让她来打扫整理，只要一辈子不进去不就好了。
莫名其妙的人，程无漪耸了耸肩，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大雄宝殿之中。
“今天晚课的内容，是我念诵百遍金刚经。”彦明一撩禅衣，在蒲团之上坐下，对程无漪说道：“你抄十遍。”
“凭什么？”程无漪脱口而出，顾忌着佛堂清净，这才压低了声音：“你念十遍的功夫，我都不一定能抄得完一遍。”
“你与其把时间用来跟我争辩，不如现在就开始写，到时候还能早点安寝。”彦明依旧面无表情，就连说话也机械而冰冷，跟个机器人没有什么两样。
程无漪愤恨地咬了咬牙，带着怒气坐在几案之前，却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文房四宝，还有一支小小的蜡烛。
她神色中带着讶异，看向彦明，彦明却神色如常：“你看什么？快点抄吧。”
程无漪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拿起毛笔，开始一笔一划地抄起金刚经来。
金刚经五千字，十遍就是五万字，程无漪在大周的时候就不喜欢提笔写字，就是因为着笔墨纸砚用起来太过麻烦，没想到穿回现代，还要被一个和尚逼迫着写。
彦明坐在她旁边的蒲团上，手里握着那串陈旧佛珠，口中喃喃有声，念诵着同样的经文，看上去十分虔诚。
抄完一遍之后，程无漪便觉得手腕酸困，眼角发胀，奈何还有九遍要抄，她咬了咬牙，忍住了太阳穴传来的晕眩感觉，继续提笔抄经，悬空着的手腕渐渐有些颤抖起来。
就在第二遍刚刚抄完，她便察觉到彦明站起身来要离开，连忙出声叫住了他：“你去哪啊？”
彦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半晌，简短地回答：“我做完晚课了，要去吃饭。”
程无漪有些傻眼了，看了看手边空余的宣纸，喃喃道：“你念十遍那么快，而我写这个这么费劲，这不公平。”
彦明却并不理会她，双眼平视前方，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若是写不完，就不能吃晚饭，快点写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假意“关心”了几句之后，他便消失在大殿外，程无漪一刻都不敢耽搁，提起笔飞快地抄了下去。
月至中庭，元归寺内一片安宁。
放下毛笔，她有些艰难地活动着僵硬的手指，一边站起身来。
彦明房间的灯早已熄了，程无漪忙活了一日，累得筋疲力尽，慢慢踅进了客房之中，冷清的地面上反射出淡淡的月光，她躺在坚硬的床板上，闭上双眼。
凌晨三点，彦明来到厨房，却见程无漪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他站在门外，看着那一抹忙活来忙活去的纤弱身影，眸光微微一闪。
“你醒了，”程无漪转身，眼底两片暗青色昭示着她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但却仍然淡笑着看着他：“我准备了早饭，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彦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你应该出现在这里么？”
程无漪闻言一怔，静静地看着他。
彦明转过了身，朝大殿的方向走去：“等早课结束之后再吃饭吧。”
看了一眼在灶台上冒着热气的粥，她暗自咬了咬唇，急忙跟在了彦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