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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名声何用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一帮人聊得热络的时候，杨氏一提家里的这两姑娘，会说话那些人就直接转开了话题，不会太说话的就直接冷场。
也没听说过哪个官家的女儿像自家这两个，这样难嫁的。
杨氏被堵得够呛又不好发难，只好拉着她一同去飞华阁看安氏。
这一拖，就迎来了年节。
家里这两个的病情都开始好转。
冬季里下雪天颇多，杨氏却恰恰摔了一跤，没有办法才管理府中事宜，就把李氏和陌念初都叫了过去。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马上要过年了，府里该添置的东西该打发出去的人都还没有敲定，眼看我这一时半会都起不了榻，你们看这府里的事该谁去办好？”
王数低眉顺眼的站在外间：“这事儿从前都是李姨娘办的，接手之后想必也会得心应手些。”
谁想到这风水轮流转的这样快，李氏眼睛亮了亮，半低着头道：“全凭嫂娘做主。”
这大小姐虽然厉害，但到底是个从来没有管过家事的。
里头难免要出些差错，后边的事儿自然不用做什么，这些做奴才的心里都蹭亮的，自然知道跟着哪边对他们更好好处。
陌念初宽慰了杨氏几句，让她好好养身子，关于这掌家的事儿一句都没提。
杨氏不过就是试探，看着这模样，不由得越发的厌恶李氏：“你年纪虽轻，却是这府里的大小姐，日后也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做主母的，这段时间就你先劳累些吧。”
又招来身边的管事和婆子，把手边的一切张薄交给她，杨氏自己是不识字的，这上面的门道自然也没有什么能教的。
只道：“要是看不懂，尽管去问账房，再不济多招两个懂的来帮衬着你，千万别叫那些做奴才的诳了你去就成。”
李氏噗呲一声冷笑，等人再看去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陌念初让人把东西都收下，淡淡道：“外人都不必找了，要堂兄多帮着我一些倒是真的。”
杨氏大喜：“那是自然的，花石快去找大少爷回来。”
在将军府住着，过的倒是夫人太太的生活。
只是陌傥升一直都还没有功名，杨氏虽当着将军府的家，却不好在明面让儿子多沾什么好处。
但这次是陌念初提出来的，这里头的意思就大不一样了。
这边两边欢喜的交代了一些事，便让陌念初先带回去看着。
等出了院子，王数跟了上来腿都打着颤：“奴才方才就是随口一提，这管家是极其劳心劳力的事情，大小姐正值花信，可千万不能因为操心这样的事情有损容颜。”
陌念初轻笑：“王管家真是操心了。”
后者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
便听她继续道：“管事的确是个劳心劳力的活儿，那你就去给李姨娘的院子看个门吧。”
初掌门庭，先罢管家。
这样的离谱的事情，王数觉得自己快倒下了。
李氏站在她后面，止步不前。
陌念初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听得李氏整张脸都扭曲的不成人形。
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紫烟特意打点过的王管家，就被她这么一句话就撇开了。
晚些时候，陌傥升回来直奔飞华阁。
不免诧异：“王数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妹妹行事倒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陌念初漫不经心的翻着账本，眉眼清丽；“不行吗？”
“行！妹妹当家，自然是怎么都可以的，只是府里大多人都是他养熟了的，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棘手。”
陌傥升不无担忧，更多的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做。
暖阁里，翻页声十分清晰。
陌念初的声音清澈：“那有何难？认不清主子的全部打发出去，挑些眼明心亮的近来岂不是更好？”
这年头断然没有给奴才养小奴才，做主子的却使唤不动人的道理。
花明接话道：“如今年节里多的是被人贩子拉来卖的可怜人，咱们去买几个可心的的回来教着，总比那些个不长眼的好多了。”
“这法子不错，只怕对妹妹的名声有有误。”
陌傥升眼中略带惊叹之声。
这都城里倒是不乏未出阁就已经掌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像他家堂妹这样一上手就如此调理有度的，还真是不多见。
陌念初凤眸轻抬：“名声？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名声这东西？”
陌傥升呵呵地笑：“妹妹心胸宽广，实非一般女子可比。”
他抱了个拳，“愚兄佩服之至。”
这段时日，她虽然没有怎么出门，却也知道外头将陌家大小姐传成了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杨氏每次找人说亲，每次都失败而回了。
她也没跟这个便宜堂兄客气，粗粗翻看之后，将这些账目和庶务都交给了陌傥升去处理。
如今这坏人她都已经做尽，他做起事情来自然就简单很多。
陌傥升也不推辞，把一应事务都包揽了。
事情说完，反正有些支支吾吾：“我娘可有跟你说过说亲之事？”
陌念初奇道：“你也被逼婚？”
身边的柳暗花明齐齐看来，便宜堂兄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
陌将军的表少爷，处事圆滑性格自然是没话说，只是这身份多少有些尴尬，真正家世不错的千金不远下嫁，再低些的杨氏又不乐意，这一拖着就拖到了二十出头。
她自然也懂这其中的无奈，便笑道：“这原是没有的，要不我下次跟大伯母提提？”
陌傥升如获大赦：“千万别提，我可还想好好过完这个年节，去谋个活计呢！”
说着，便急忙忙的走了。
安曼坐在一边看了许久：“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自己的东西不都是要握在手里吗？”
陌念初微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操心这么多，老得快。”
后者很是苦恼摸了摸自己的脸，跑进里间找安氏去了。
留着两个姐妹花看着她。
柳暗：“掌管府中内务，少个管家，以后可以同六叔正面往来。”
花明：“这府里的下人真丑，姑娘咱们多买几个长相好些的回来洗洗眼吧。”
陌念初无奈一笑。
将军府的这点资产根本算不上陈家的九牛一毛，有什么值得她操心的？
不过，这倒真是个和外面往来的好由头。
事情交代完毕，一众人外出采买年节要用的东西，陌傥升陪同。
家家除旧添新，永宁城里舞狮迎龙，走到哪里都是人声如潮，好一番热闹景象。
那条街又开了新的铺子，谁家的东西最实在，老店铺的折扣规则里头藏了多少黑手。
便宜堂兄都十分清楚，办这事倒是十分的顺手。
“这事儿都繁琐的很，要不妹妹带着两位姑娘去置办些新衣绫罗，买点中意的小玩意，等晚些时候我再来寻你们。”
陌傥升说着，随手塞给了她五百两银票。
陌念初也觉得不错，点头应了，带着柳暗花明往绸缎庄那边去。
越到这种逢年过节的时候，金铺子绸缎庄的生意就越发红火，府里有绣娘和裁缝师傅，每季的衣衫鞋袜都会提早做好。
她一向都是不太逛这些地方的，乍一看见有些店铺里的客人挤的人都快涌出来了，有几家却冷清的不见半个鬼影。
偌大个东临，说有一半是是陈家的也不为过。
如今张启航调动从前那些产业，很快就让永宁城的各行各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陌念初从繁华街道上走过，感受那些唾手可得，如今却不复存在的。
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从前他们欠陈家的东西总要一样一样拿回来。
柳暗花明感觉她有些异样，都放缓了脚步跟在她后头。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就是你！满口的规矩道理原来竟是个惯偷，我说怎么一直在这一块东晃西晃的呢！我挑个帕子的功夫他竟然将我的金簪给顺走了。”
那妇人叉腰怒骂，嗓门极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另一个衣衫薄旧的书生模样，头发用木簪竖的一丝不苟，是那些常年忍饥挨饿的发黄面色。
他一边作揖一边解释：“方才是大姐您不小心撞到在下的，在下只是传在这迷路了，没有别的意思。”
前面很快聚起了许多人看热闹，那妇人十分泼辣，死死拽着那书生硬逼着人家就把金簪拿出来为止。
这些天，街上本就是人挤人的时候，不一会儿就挡住了去路。
眼看前面一时会儿散不去了，陌念初在路边茶棚坐了坐，凤眸随处一瞥。
正看见对面茶楼上，有锦衣女子面带轻纱，侍女族拥着往那处正热闹的地方看着，不时指着那处说的什么，身后两个侍女很快下了楼来。
竟然是身怀六甲的吴王妃，大冬天还在外面跑。
看那神色，倒还真不是一般看热闹人的模样。
而林紫烟如今贵为吴王妃，看着她如坐针毡睡不着也就罢了。
平白无故为难这样一个书生做什么？
陌念初左思右想，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