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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去, 只见十来名衙役从门外进来。
领头是个穿着捕头服饰的高大男子,他脸色严肃, 浑身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他正是苏城捕头——吴药真。
王勇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 看了看吴药真,似乎并不认识, 他呲牙怒吼:“我看是谁?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也敢来拦你爷爷办事!我们可是王家的人!”
吴药真神色不变, 开口:“不论是谁, 既在城内打斗,就只能按当朝律法来办!”
“放你娘的狗屁!”王勇满脸狰狞的笑了几声,“在兰城, 谁敢动我!敢动王家的人!”
“多说无用。”吴药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手一挥,“带走。”他话一落,四五名衙役就冲向王勇。
王勇露出嗜血的笑意, 也不捂伤口了, 满是血的手抄起大刀,怒喝:“兄弟们, 谁敢动我们,就砍了!他娘的, 杀几个, 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是!”七八个王家人立马挥起武器。
但就在他们准备砍人的时候, 一个黑影闪过, 接下来只听到一声‘巨响’。
当他们回头看去, 便看到王勇身体砸碎了张桌子,狠摔在地上。
吴药真就站在旁边,脚踩着他的胸口。
王勇嘴里吐着血,挣扎着手脚却毫无反抗之力。
“全绑了。”吴药真一甩衣摆,移开脚,走向云笙他们所在之处。
衙役对此见怪不怪,手脚麻利地将那几个呆愣住的王家人给绑了。
“你、你会后悔的!”其中一个王家人被按在地上时,还喊着话,“王家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衙役挥起拳头就往下一揍,安静了。
妩子瞧着这一幕,低声道:“一定很疼。”
云笙呆了下,瞧了下他,伸手摸摸他头发,小声说:“疼才让他们长记性。”
“嗯,阿笙说的对!”妩子眼一弯,伸手就挽住云笙的手臂,一幅独占的姿态。
云笙也由着他。
而那边,吴药真路过马蜂寨的人时,还停下脚步,看着那尖脸男子,面无表情。
这尖脸男子倒是很识趣,立马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是被逼无奈才出的手,现在立刻就走。”
吴药真也没为难,说道:“将这里毁坏的,赔偿给掌柜。”
“是是是!”尖脸男子急忙应下,就跑去找那躲在角落里掌柜。
可就在他跑出几步时,一把弯刀从门外进来,直冲他后颈,他连惨叫都没发出,人头落地。
云笙立马将妩子转过身去,以防他看到血腥场面。
但那弯刀回旋,那个刚从地上爬起身的王勇,也同样被弯刀割破脖子,鲜血四溅。
“啊!”不知道是谁尖叫了声,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吴药真没动,直直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银色衣服的男子,缓缓走进客栈。
那一刻,所有人在都噤声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走进来的正是王家公子王胜!
他头发泛白,目光阴郁,透着一股沧桑之感,和之前年轻骄傲的模样完全不同。
妩子正好看着客栈大门,一看到王胜,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脸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有些害怕,既怕被认出,也想起被打的恐惧。
云笙第一时间发现妩子浑身微抖,立即将他挡在身后,手安抚的摩擦着他手背,手指还在他手里写着:别怕。
妩子心下一暖,手握紧了她的手指,低低的嗯了声。
吴药真向前两步,开口:“王公子......”
“吴捕头,双方都有错,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放过其中一方,可不大公平。”
吴药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胜打断。
他又走近了些,还带来了一股阴冷的风。
他环看了四周,除了吴药真和云笙他们几人,无人敢与他对视。
“都死了,也是给吴捕头你省事。”说罢,他伸出戴着银色手套的手,朝落在地上、带血的弯刀张开,那弯刀又从地上起来。
弯刀四处乱转,几次飞过吴药真。
吴药真站得笔直,不为所动。
就在那弯刀的尖锐之处,要划过吴药真的耳朵时,云笙出手了。
她拿了一快碎木块,直射弯刀,‘噌’的声,直接将弯刀打落在地。
王胜的脖子好似很僵硬一般,慢慢转头看向云笙。
他目光幽幽,看了好一会,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说:“找到了。”
那笑容,让偷看着的妩子吓得紧贴住云笙后背。
云笙却一派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浅笑:“王公子,你这是作甚?”
“那天在峰上的是你,可对?”王胜的眼睛一直不离云笙,那目光极具侵略性,“真是好武功,我已好多年未见,这么好的女人了。”
这话落在妩子耳里,他只觉得生气,气得他想挠了王胜。
在一边的张飞闲和白庭舒对视一眼,齐齐围云笙面前。
白庭舒问:“王公子,可还有其他事?”
“王公子啊,也是好久没见过你了,你怎成这副模样?”张飞闲好歹和王胜也是有几面之缘的交情,脸上笑呵呵的,还问着:“你这头发怎么了?”
王胜似乎有些不悦,他看了眼白庭舒,又看了看张飞闲,好像思索什么,好一会才道:“叶如的徒弟?”
云笙一听,便皱起眉头,王胜算起来和张飞闲是同辈,且已见过几回,怎会有如此一问?
且刚刚他用弯刀的武功路数,跟她之前交手的完全不同......
难不成他并不是王胜!
想到这个可能,她微睁大眼睛,从张飞闲他们两人中间看去,细细打量着。
他面容、身形都是王胜,并无作假之迹,但这么短时间内,武功、气势都改变了......真是可疑至极!
张飞闲还是笑着回:“王公子,咱们才几天没见,不会就忘记了吧?”
“怎么会忘。”王胜扯了扯嘴角,“叶如啊......也是许久不见他了。”说完,他张开手,弯刀又回了他手里,“你叫什么名字?”说话时,他看向云笙。
吴药真这时道:“王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没问你。”王胜轻飘飘的扫过吴药真,然后看向云笙,继续道:“你叫什么?”
“王公子,是贵人多忘事呢?”云笙笑了下,手安抚的摸了摸妩子手背,淡淡的说:“还是,你根本就不是王家公子王胜。”后面这句,完全是用陈述句。
张飞闲和白庭舒都是一愣。
王胜咧了咧嘴,却不笑:“我不是,你是?”话毕,他就往外走:“你不说你是谁,我要知道的也会知道。”话说完,人已不见了身影。
吴药真追了到门口。
街上因千喜客栈闹事死人,已没什么人在,一眼看去也没看到王胜的身影。
“速度真快。”他眉头微微皱起,侧头看向云笙他们。
云笙微微摇摇头。
吴药真低眸思索了下,指挥了几个衙役,高声道:“你们几个将这收拾下,剩下的全拉牢里去!”
“是!”那些个衙役回过神,连忙分配好,拉死尸的拉死尸,拉人的拉人,井然有序。
那些躲在一边的客人,一看到没事了,都急哄哄地跑出客栈。
相信不一会,这里发生的事定传得沸沸扬扬。
见此,云笙将妩子拉到自己身边护着。
妩子紧抿了下唇,说:“那人太讨厌!”
他竟然对他的阿笙说那样的话!
云笙微楞了下,随即笑道:“没什么,刚刚可有被吓到?”
“没有。”妩子眨眨眼,似乎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就光想着要挠那个王胜了!竟也忘记了害怕,他似乎变厉害了?
想到这,他眼都亮了起来,笑说:“阿笙,刚刚我都没怕!”
他说完,一双眼充满期待的瞧着云笙。
云笙摸摸他头发:“真是勇敢。”
妩子脸红了,其实他......也怕的,就是就是......他讨厌别人那样看阿笙。
他讨厌那王胜对阿笙露出那样的眼神!
嗯,好不容易被夸了,这话、这话他就不说了。
见妩子没什么事,云笙才看向白庭舒,问:“你和吴公子怎么了?”
白庭舒楞了下,摇了下头:“没什么。”说完这话,却有些担忧开口:“我要去找下吴兄。”
“现在?”一边的张飞闲有些不明所以,“吴兄他那么个大男人,应该没啥事吧。”
“我们和你一起找吧。”云笙心下一思索,总觉得那‘王胜’很是诡异,且吴燕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也不安全。
张飞闲伸手挠挠头发,叹道:“那成吧,一起找。”顿了下,又说:“那连兄怎么办,我们先跟他说下?”说着话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话说回来,客栈闹出这事,竟然也没见到连兄的人,他是出去了么?”
“问问看。”云笙眉头又一次皱起。
接着她看向一直在她背后忙活的掌柜。
掌柜急忙点头哈腰的过来:“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事?”
白庭舒疑惑的看了眼云笙。
云笙没在意,直接问:“在你们客栈入住的可有连鹤之此人?他是否在客栈内?”
掌柜回:“有此人,不过连公子七天前出去就没回来了!”
“怎么可能!”张飞闲怔住,急忙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掌柜摇头:“小的没记错!”他说话时姿态摆得很低,外人看着,就好像是他们几人在为难掌柜。
云笙挥手:“行了,你去忙自个的吧!”
“是是!”掌柜快步离开。
白庭舒疑惑的问:“连鹤之是谁?”
云笙皱眉头紧皱:“一个朋友。”说着她揉揉自己的鼻梁,“七天前......”
“七天前我们被困在鬼村了......”妩子小声提醒。
云笙手顿了下,放了下来。
张飞闲顿时跳脚了,说:“连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云笙心里思索了会,道:“不会有事。别忘了,连鹤之他还要个叫狐三娘的朋友。”
“对啊!”张飞闲手握拳一敲手掌心,满脸紧张褪去,放松下来后,露出爽朗的笑意:“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连兄到底去哪了啊!”
“我不知。先找到吴公子吧。”云笙摇头,看向白庭舒,“吴公子平时喜欢去哪里,我们现在去将他找回来。”
白庭舒垂眸,细细想了下,回:“他爱吃烤鸭,爱喝兰花酒,哪里有好酒,他都能闻到、找到。”
云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说:“那我们去找找这些店吧。我记得在前头两条街,有家酒馆很不错。”
被这么看着白庭舒,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那就走吧,我饿死了,找到后也能好好吃喝一顿。”张飞闲也是心大得很,很快就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了,大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对了,云姑娘,说好的十四年的兰花酒?”
云笙拉着妩子跟上,提高了些音量:“会有人带十四年的兰花酒过去。”说罢,她回头看了眼眉眼不展的白庭舒,小声说:“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的好,发火吵架是无用的。”
“我知。”白庭舒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些笑容,“还要云姑娘来劝导我,我真是......谢谢你,云姑娘。”
云笙摇摇头,看着他目光很是温和:“你不必和我说谢。”
妩子瞧了瞧了他们两个,一时间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他嘟了下嘴,摇了摇云笙的手,将她注意力吸引过来后,略带撒娇的说:“阿笙,我饿了......”
哼,阿笙真是的,为什么对这个白公子那么好?
他要不开心了。
云笙楞了下,伸手摸了摸他肚子,有点心疼道:“行,现在就去吃饭。”
“你们感情真好。”白庭舒颇为艳羡,“我也不知为何,总是和吴兄吵。”
“哎?!”这时,张飞闲又走回到门口,看着他们说:“你们倒是快点啊。”
“这就来。”白庭舒应下,看向云笙,示意她和妩子先走,自己垫后。
一行人走到云笙所说的、很不错的小酒馆门前。
这个小酒馆特别不起眼,很小一个,看起来像是民居,倒一点也不像铺子。
不过,里头传出的肉香、酒香却极为浓郁。
吴燕刚好正在这店里头。
他占了靠窗口的位置,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眼睛很是红肿。
“客官要喝酒吃肉,里头请!”
也许是他们几个站在门口有会时间,一个矮小的老头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比了‘请’的手势。
云笙拉着妩子率先进去,张飞闲也跟上。
但白庭舒一时间,不敢进去。
“吴公子。”
云笙直径走到吴燕的那一桌,唤了一声。
吴燕抬头看到是她,嘴一撇,说:“云姑娘也来喝酒吗。”说话时,满口酒气。
“来找你的。”云笙看了眼地上的四五个空酒瓶,然后先拉开她面前的椅子,让妩子坐下后,自己才坐到他旁边。
张飞闲则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还笑说:“吴公子,好巧哈哈哈。”
云笙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那矮小的老头,适时的开口问:“客官要吃点什么?”
“店中招牌各上两份。再来好酒。”云笙说道。
她话音一落,吴燕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拍,猛站起身,瞪向站到门口的白庭舒,怒道:“你来作甚!”
在白庭舒还未开口前,云笙便说:“他是来找你赔罪的。”
“赔罪?”吴燕楞了楞,随即嗤笑几声,“他这个傻大个能知道自己哪里错,知道赔罪?”
云笙瞧了眼抿着嘴,直挺挺堵在门口的白庭舒,只能再次道:“他确实知道错了,是来赔罪的。”说完这话,停了下,又继续道:“你瞧,他饿得肚子叫了半响,都不敢进来。”
‘噗’的一声,张飞闲大笑出声,笑得直拍桌子。
“哎哟,这位客官,这桌子可经不起你这手劲啊!”
去里头忙活的矮小老头探出头来,脸皱起来,一副心疼无比的样子。
张飞闲尴尬的停了下手,干呵呵的笑了几声,摸了摸桌子,边摸边笑,道:“没事,没事。”
经过他这一打岔,倒是缓解了不少紧张气氛。
吴燕也不好意思继续发火吼人,只得愤愤坐下。
妩子瞧了瞧,还小声安慰说:“吴公子,你别生气。”
吴燕看了眼妩子露在外头的好看双眸,气也有点歇了,但还是气到:“我跟个呆子生什么气,哼!”
云笙见此,给张飞闲使了个眼色。
张飞闲立马起身,将白庭舒硬拉了进来,并将他按在自己同桌的椅子上。
做完这些,他笑说:“行了,这兄弟哪里来的不爽快,喝酒就能喝没了!”说罢,他笑看向云笙,“云姑娘啊,赶紧赶紧,上好酒啊,我馋得很了啊!”
妩子一听好酒,也眼巴巴的瞧着云笙。
云笙抿嘴笑了下,伸手点点妩子的额头:“你不能喝。”接着,伸手就拍了拍手。
酒馆里头的屋子走出一个老妇人,她笑得很是和蔼,捧着两壶酒出来,一桌放上一壶。
在云笙这桌的时候,还笑说:“这位客官,这才刚挖出来,可要温一温?”
吴燕手撑着下巴听了这话,嘟囔了声:“云姑娘,你们认识?”
“熟客罢了。”云笙回了句,然后道:“不用了,将饭菜端来。”
“是。客官慢用。”老妇人应了声下去。
张飞闲已急急的打开酒壶盖子,一阵阵兰花酒香飘了出来,先浅后浓,光闻着就醉人了。
他倒了两杯,将一杯给白庭舒,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细细一嗅,一喝,满足道:“好酒!”
妩子光看着都特别眼馋,闻着就别说了,嘴馋!
他手拉拉了云笙,带了点委屈说:“阿笙,我就喝一点,一点点就好?”
“怎么?柳姑娘不能喝?”吴燕给云笙倒了杯,有点疑惑,“喝点应该无所谓罢。”
“他酒量差极。”云笙摇摇头。
这时,老妇人又端出饭菜来。
云笙将米饭放到妩子面前,还给他夹了不少菜:“别饿着,快吃吧,若是不喜欢这些,可以让他们再做。”
妩子解开面纱,有点不开心的撇撇嘴,但也没再要求自己要喝酒。
只能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米粒放到嘴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酒壶,有点食不知味的模样。
云笙瞧着,心内好笑,只是这兰花酒烈得很,若是一喝就嘴,这么多人面前,她可不好再给他解决‘□□’之事,
心里想着,回头找些不烈果酒给他喝着玩吧。
一顿饭下来,虽然吴燕没和白庭舒说话,但氛围倒也平和得很。
在几人要吃饱前,张飞闲踢了踢白庭舒的脚,示意他端酒去赔罪去。
白庭舒会意,但倒了酒后,看了眼不愿看他的吴燕,却始终鼓不起勇气说话。
而就在这时......
门外走进六个人,每个人都披着黑色披风,带着黑色兜帽。
矮小老头又从里头出来,笑说:“客官,本店打烊了。”
但这六个人没有立即回话。
中间的一个人拿下兜帽,露出一个光头,开口说话,带着浓浓的异域之音。
他道:“柳生妩子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