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青色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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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才可以看更新哟  胡海瞧出不对来,“怎么?内有隐情, 不能对朕讲不成?”

    郎官里有位机灵的, 瞥了一眼就站在一旁的中郎将赵成,笑道:“陛下, 那尉氏阿撩告了病。”

    “告了病?”胡海转向赵成,“果真如此?”

    赵成道:“不敢欺瞒陛下。”

    “好。”胡海道:“朕要见他。”

    “这……”赵成愣住了。

    那机灵郎官道:“陛下,染病之人不祥, 您若有话问询,小臣愿往。”

    胡海固执道:“朕要亲见尉氏阿撩。”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胡海盯着赵成道:“中郎将, 朕再问你, 尉氏阿撩何在?”

    赵成叩首道:“陛下, 今疑尉阿撩有叛国之罪,已下狱审查。”

    “好一个不敢欺瞒于朕。”胡海嘲讽道:“朕要见尉氏阿撩。若他已死,你便提头来见。”

    胡海赌, 赌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小小郎官,冒弑君之险。

    他赌对了。

    尉阿撩被两人拖行上殿,遍体鳞伤, 满面血污。

    胡海胸中大怒。

    不过因为他跟尉阿撩多说了几句话,赵高一伙便横加酷刑, 想必是要撬开尉阿撩的嘴。

    看来他一直以来的直觉是对的。

    作为一个搞哲学的,胡海对人的心理与情绪颇为敏感。

    比如赵高对他的疑虑忌惮, 比如方才赵成的欺瞒心虚, 再比如此刻尉阿撩的感激委屈。

    胡海立令太医为其诊治, 此后三日,凡游览宫殿,必引尉阿撩于己身左右。

    原来赵高经了毒酒一事,嘱咐弟弟赵成彻查皇帝身边人等,尤其是近日与皇帝有过交谈的。这里面当然就出现了尉阿撩的名字。此前胡海先是见他仪表不凡,而后又知其家学渊源,便留了心;既然留心了,平时偶也闲谈几句。赵成以莫须有之罪名逮之入狱,严加拷打。尉阿撩却始终沉默,未有片言只语。

    尉阿撩既然入狱,早闻郎中令赵高铲除异己的毒辣手段,皇帝残害手足、诛杀功臣都因听信赵高之言,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郎官。当下只道死日可期,绝无生理。

    谁知道,竟给皇帝执意救了出来。

    此举于胡海是一注大赌,以己之命,博尉阿撩之忠。

    当然他早算过牌,赢面很大,几乎立于不输之地。

    而他也果然赢了。

    胡海沐浴在咸阳盛夏的阳光里,接受着对面尉阿撩发自肺腑的忠诚目光洗礼,内心感叹:果然这才是收小弟的正确方式啊。

    施恩于前,而后方可驱使。

    像夏坑坑(夏临渊)那种自己贴上来的,一看就不靠谱嘛。他当初也是刚来此地,昏头昏脑抓了瞎。

    胡海把自己哄高兴了,上下打量着尉阿撩,对他的佩剑起了兴趣。

    只见尉阿撩腰间佩剑,乃关中长剑,长近三尺,可谓极长。铜剑①锋利,质地细密,呈现高贵低调的哑光黄色。

    胡海看得起了兴趣,冲尉阿撩勾勾手指,示意他解剑。

    尉阿撩遵上意行事。

    胡海接过来时,只觉手臂一沉,若不是尉阿撩及时抓住剑柄,他的脚就要被这重剑扎个窟窿。

    再次尝试,胡海做好准备,双手接剑,令侍者取竹木铠甲等物来。他力气不济,只能一次刺穿两层竹简。

    而尉阿撩运剑,可直透甲胄。

    胡海大喜,“好剑!好剑!”于是附耳低语道:“朕欲诛赵高,尉卿可愿为持剑人?”

    尉阿撩叩首道:“虽万死,犹莫辞。”

    计策已定,胡海却并不着急动手,又带着尉阿撩逛了五六天宫殿。

    尉阿撩虽不懂胡海的意图,却也不动声色,只如常行事。

    只是每日里,时不时听皇帝说些怪话。

    比如这会儿胡海得意洋洋问道:“尉卿,你可知何为瞒天过海②?”

    尉阿撩从未听过这词儿,茫然不解。

    于是胡海越发得意了,摇头晃脑,说什么“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又说什么“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总之在众人看来,胡海就是闲着逛了五六天宫殿,期间赵高奏事,一切如常。

    却说胡海不理政事,幽居深宫,朝中大臣不能决事,影响甚大。

    谁知道,当初最积极劝胡海不要上廷议的赵高,这会儿却去找左丞相李斯试探了。

    皇帝忽然对他起了杀心,赵高最先怀疑的就是李斯做了什么手脚。

    两人虽然勾着手换了新帝,然而时移世易,在赵高看来,李斯已经挡着自己的路了。

    宫门外,李斯又一次觐见被拒,满腹无奈出来,就遇上了正等着的赵高。

    “丞相大人,”赵高殷切笑着,攒眉摇头感叹道:“小臣正要寻您拿主意呢。皇上如今不理朝政,天下该怎么办呢?我人微言轻,不如丞相大人太多。您辅佐先帝三十余年,乃是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如今新帝年轻,您可不能不管呐。”

    李斯抚着花白的胡须,叹道:“连陛下的面都见不上,我又从何劝起呢?”

    “这事儿小臣能帮上忙。”赵高忙道:“小臣管理禁中,一旦得知陛下正闲暇,便使人报于丞相大人,这样一来,陛下就会见您了。”

    李斯点点头,草草一揖,“有劳。”

    其实赵高哪里会这样好心?他打的主意,是瞅准了皇帝玩乐的时候,让李斯来觐见。这样久了,不用他说什么,皇帝也一定会厌烦李斯。

    这日赵高觐见,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他像往常一样,陪着皇帝漫无目的逛宫室,身后两队郎官守护,近旁还有佩剑的尉阿撩。

    “陛下,小臣近日又听闻一则神仙玩意儿,正欲为陛下寻来,说是那玉笛长二尺三寸,作二十六孔。一旦吹响了,您就能看到车马山林,隐隐相次;乐音停止,便都不见。方士们管它叫昭华之管……”赵高正说得唾液飞溅,跟在皇帝身后转过宫墙。

    胡海厉声道:“尉卿,为朕诛此奸贼!”

    赵高大骇,但觉疾风扑面,抬眸见尉阿撩挺剑当胸刺来!

    剑尖一点寒芒,若撼天坠星!

    胡海作忍无可忍之状,一掌拍落赵高手中酒杯,玉器落地,碎作残片,酒液四溅,煞是精彩。

    “够了!赵卿还未喝酒,便已醉了不成?”

    天子一怒,大殿上刹那间冷寂下来,众侍者跪地不敢作声,唯有些许洒落在案几上的酒液淌下来,滴答声如急雨,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赵高垂目冷静道:“陛下息怒。小臣此举,意在为陛下铲除身边奸臣。小臣早观夏临渊行径鬼祟,使人留意。此前他告假两日,却是购置了大量砒石。陛下可知这砒石是作何用的?”他不等皇帝回答,自问自答道:“这乃是制剧毒鹤顶红所需之物。如此叵测之人,陛下焉能留在近旁,随侍左右?今日他便敢借陛下之手,毒害于臣;异日他更肆无忌惮,却又该向谁下手了呢?小臣一片赤诚,只为陛下。小臣知道陛下连日微恙,不宜掌杀伐之事,已斗胆做主,着人捉拿夏临渊,就地斩杀。”

    原来那夏临渊宫外置办砒|霜,想到此事干系重大,不敢假于旁人之手。而砒|霜系剧毒之物,当今之世,刑法严苛,连坐成灾,药店多不敢卖。也亏得这夏临渊学过几本医术,知古籍中曾载从砒石中冶炼砒|霜之法①,于是寻到咸阳附近铜山外围,私下买了许多砒石,在家中闭门炼药,烟熏火燎,煞是辛苦。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落入赵高派来暗中监视的人眼中。

    此刻胡海听赵高说得清清楚楚,既知道毒物出自夏临渊之手,又知道毒物乃砒|霜,便知此事早已败露。胡海脸色惨白,心道当日不该自比于汉献帝衣带诏之事,那汉献帝可是事败被杀了啊。

    难道他这一来,反倒还不如胡亥那个原主,不用三年,期年未满就要死翘翘了?

    胡海看向赵高,却见他端坐案几之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叫人看不出心思。胡海又看向殿外,心焦不已,只怕夏临渊是凶多吉少了。想到此处,他开口道:“赵卿怕是误会了——夏临渊不过是为朕看过几次病,又如何会起了毒害赵卿的心思呢?”

    赵高竟然点头,沉痛道:“陛下一片赤诚待他,他却与大逆罪人张良②暗通款曲,真是把他剁成肉酱都无法赎清他的罪过!”

    剁成肉酱?秦朝砍人都这么凶残么?

    胡海顿了顿,发现自己重点错了——与张良暗通款曲?赵高不知道是自己谋划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