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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祝英台, 有千般不舍, 万般不愿, 可是她终究还是要离开书院的, 在这里她本来是想要和路秉章还有如意, 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请他们说情, 再和丁师母那边周旋哀求, 让她继续留在书院里面。
从这点上来说,思央也算是有先见之明。
不过祝英台这话还没有提, 思央就过来了,只对上了她的那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祝英台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也只能悲伤的带着吟心离开。
至于回家之后, 祝英台会不会再一次的说服父母去往其他书院读书,这就不是思央想要管的了,她爱在哪里就去哪里, 就是到天王老子面前去读书,她也管不着, 只要别来尼山书院就行。
祝英台走了,梁山伯一路相送,他心中十分的不舍, 自从来到尼山书院, 一直以来, 他就和祝英台形影不离, 两个人还结拜了异性兄弟, 如今自己的好兄弟要走了,他怎么能割舍得下呢。
另外梁山伯心中,还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是看到过祝英台穿女装的样子只是当时他只是说,是在扮观音,梁山伯相信了,可是在这临分别之际,他的脑海里面出现的全部是祝英台,穿着襦裙的模样。
明明这不应该这样想的,祝英台是个男子,自己却老是想着她是个女人的样子,实在是对他太不尊重了。
梁山伯在心中唾弃了一下自己,可是脑海中一副影像,就是挥之不去,于是就一送再送,送出了城门,还是依依不舍。
且不说这两人如何。
思央再一次的和路秉章商谈了接下来的事宜,便带着早就已经收拾好包袱等待的如意准备赶往京城。
至于路秉章,他会先去朝阳府,打听情况,再伺机行动。
路秉章性格较为冲动,思央走前还再三叮嘱,让他小心行事。
路秉章自己也是连连保证,就算是为了如意,他也不可能罔顾自己的性命,一定会多加小心。
丁香的姑姑,家住在京城,她的姑父在京城中算史上有名的富户,家中经商,家业殷实,她爹只有姑姑一个亲妹妹,兄妹二人感情很是不错,双方都对家中的小辈格外的疼爱,所以每年的夏季,丁香总会来到她姑姑家,待上一阵子。
这一次提前了一些,不过已经写了信告知,等她来了之后,姑姑家中早早的便整理好了院子房间。
至于如意的身份,思央只说是丁香母亲那边的一位远方表姐,跟着来住一阵子。
两个姑娘家相携一起,倒是没人说什么,恰好给丁香准备的院子,房间也不少,两人住在一起,也算有个伴。
丁香的姑姑,生有一儿一女,表姐已经嫁人,表哥也已经娶了嫂子,表嫂性格爽利,也十分喜欢丁香,来到这里休整了两日之后,便带着两人外出逛了几圈。
只是游玩的过程当中,如意一直都没怎么提起兴趣,她一直都在担心潜伏在朝阳府中的路秉章会不会被潘太守发现。
万一出现什么变故,那该怎么办。
所以一直心绪不宁,她的这些表现都被思央看在眼中,倒是十分的理解她,她之所以带如意来到京城,一是为了防止,如意被潘太守的人带走,来到京城天子脚下,潘太守的手,就算伸得再长,也不敢在这里胡乱作为。
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赵定方而来的。
前面已经说过了,丁香最大的仇人就是赵定方,可是赵定方现在位高权重,想要扳倒他也不容易,而来到京城,思央就是想要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
如意和路秉章之间的悲剧,除了潘太守这个狗官之外,也有赵定方官官相护,总而言之,这个人简直就是整个梁祝当中,所有反派的大后台。
没有他的话,哪有那么多的幺蛾子事件,或许从根本上将这个毒瘤铲除,才会让所有人的生活恢复平静安稳定。
赵定方虽然是三品中书大人,可这个天下又不是他只手遮天,比他官大的人多了去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官场的毒瘤。
丁成雍一手创办了尼山书院多年,不知道给朝堂输送了多少可造之材,能人学子,虽然这其中赵定方的成就最高,可是其他人就是比他低一些,也矮不了多少,只是分布在各地区当初丁成雍落难,一时之间难以联系。
这一次来京城的时候,思央看到过丁成雍和一名弟子书信来往,这名弟子的官职四品,是为一方刺史大人。
此次,在地方任期已满,赶回京城述职,在给丁成雍的信中说,因为行程匆匆,他来不及到尼山书院拜见老师,只能书信一封。
丁成雍看到弟子还惦记着他,自然是高兴万分,而思央也趁此机会说,既然她要去京城,不如就代替父亲拜见一下刺史大人,毕竟算起来的话也是她的师兄。
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丁成雍便同意了,虽说以前是他的弟子,但现在弟子已经成为了一方朝廷命官,他这个做老师的多亲厚几分也是应该的,人也是多多交流相处,才渐渐的产生深厚情谊。
在思央上京之前,丁师母还在马车里多准备了一些礼品。
连着逛了两日之后,思央托了姑姑家中的人,在京城中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位刺史大人已经返回了京城,便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思央去拜访的时候,这位王刺史正在接待贵客,她虽递了拜帖,但还是在外等候。
不过派来接待她的小厮应当知道她是王刺史老师的女儿,对待她倒是客气几分。
思央出门的时候告诉了如意她的去向,她身边只跟着和伺候的小丫鬟,之所以不带着她,是担心万一在王刺史这里,如意突然跑来喊冤的话就糟糕了,这不在她计划内。
虽然来拜见这位刺史大人,思央的目的不纯,但绝对不是这么直接就要求人家帮忙的,刺史是比太守大个官阶,可不代表人家愿意得罪人。
正在思央胡思乱想之际,刚才招待她的小厮跑了来。
“丁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思央站起来:“劳烦带路。”
走过前院时候,思央便看一人迎面走来,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眼看去,眉头微蹙。
来人是个年冠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手中执着一柄折扇,行走之间步履从容轻缓,在他走来即将要错开思央肩膀的时候脚步一顿,想必也是注意到了她,目光快速一打量,唇角勾出一抹温和笑容,冲着她微微颔首,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令人一见心生好感。
当然,这或者是绝大部分人的想法,思央却没这种感觉,眼眸在他身上一扫后,轻巧的收了回来,没一丝波动。
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好态度,却得到了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大对味,脚步也跟着听了下来。
给思央领路的小厮没注意到才碰面的两人,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流’,但他人机灵,看到人后立刻说道:“小的见过马公子。”这小厮说完后,低声对思央说:“丁姑娘这位马公子是我家大人刚才招待的贵客。”
马公子呀。
思央适才一看,一眼便认出来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这段千古虐恋中的最大反派,马文才。
那个对祝英台不依不饶,不死不休的蛇精病。
哦,对了,也是他把丁香给毁了容,说起来的话,他也是一个大仇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不不,这样太情绪外露了,思央只是按照正常行为来,并不认识他罢了。
马文才冲那小厮一笑,却是对思央起了兴趣一般:“这位姑娘……”
不过没等马文才话说出来,这时候从后面的屋子内一人匆匆走出,抬眼看到这边几人,一时不知情况,但却对思央展开笑颜:“想必你就是丁香小师妹了。”
“……刺史大人。”思央声音轻柔。
她本想从这位王刺史着手,不想马文才竟然会出现在此,据她了解,马文才的父亲马俊升可是个彻头彻尾大贪官,怎么就和他沾边了?
“贤侄呀,你刚才走的匆忙,本官还正准备要送一送你。”王刺史只当两人刚才碰了面,没当回事,转而笑呵呵对马文才道:“差点没追上,你可是把这东西都给忘了。”
马文才看到王刺史递来的东西,先一愣接着,脸上恍然忙接了过来:“多谢刺史大人。”
“何须如此客气,几年未见,贤侄更是一表人才,本官刚回京述职,没想到你却记着日子前来探望,实乃让我心慰”
马文才一笑,腼腆又温和,笑容透着几分儒雅:“刺史大人为官勤政,父亲常与小子耳边说教,此次恰好身在京城,得知刺史大人在,如何能不前来拜访。”
“哈哈……看你父亲说的,等到本官安顿好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宜兴府回拜马太守。”
王刺史说的高兴,在看到一旁的思央后,又笑眯眯的介绍说:“贤侄这位是丁香姑娘,是本官老师的千金。”末了又转过来说:“小师妹,这位是宜兴府马太守的公子马文才。对了,刚才你们这是……
思央低垂下眼睫,对着人福身一礼:“丁香见过马公子。”
看这会儿思央柔顺的模样,似乎刚才那冷淡样子曾发生过一样,马文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走眼了,但他还是维持着自己君子风度,伸手虚扶:“丁香姑娘不必多礼,刚才差点冲撞了姑娘。”
“多谢公子。”
马文才好奇的看着思央,忽然又来了句:“刺史大人的老师,如果小子没记错的话,是杭州尼山书院的丁夫子吧。”
王刺史并不意外马文才能道出自己老师的身份,反而捋着胡须笑道:“正是丁夫子,本官有幸得到丁夫子的教导,当年才能金榜题名。”
“刺史大人过谦了,家父纵然有教导之恩,可大人能有今日成就,全靠您自身能力所为。”思央夸赞一句,声音清清淡淡,并无谄媚奉承,却听的人心中舒坦。
王刺史听得自然是眉目舒展。
“尼山书院,闻名天下,是众学子向往的书院之一。”马文才感叹道。
王刺史一笑,指着他手中之物说:“说来贤侄啊,你手中拿着的曲谱,还是当年老师赠与本官的。”
“噢?”马文才看着手中的东西。
“说来在王某离开书院的时候,老师就在教小师妹习琴谱曲,这么多年琴曲造诣应当十分深厚,贤侄说爱箫曲,有机会倒是可以,琴箫……”
话到这里,王刺史发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这两人是第一次见面,男女有别,他的话实在不该,忙干笑着打哈哈:“我的意思是说,贤侄你有机会,可以去尼山书院去一趟,除了可以向丁夫子学习谱曲,……对了贤侄你好像是在杭州的文采书院读书是吧。”
马文才道:“正是。”
王刺史笑说:“那学问上也可以多多请教丁夫子,丁夫子他博才多学,尼山书院出来的学生在历届秋闱试举中,都是名列前茅。”
马文才脸上适时的露出轻叹神色:“听刺史大人这般说,小子看来是真的要去尼山书院求学一番才是。”
思央:“……”???求学?
本以为把祝英台这个女汉子送走,马文才这个瘟神就不会去尼山书院了,谁知道还能有这一处,她的内心现在是五笔的复杂。
思央抬眼想说什么,可看马文才对她露出那温和的笑,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
“丁香姑娘,日后马某怕是要上尼山书院叨扰一番。”
“马公子一颗诚挚求学心,我爹想必也不会拒绝。”
望着马文才大步离去,挺拔背影,身形修长,衣摆飘扬风度翩翩,可一想到他所做出的事情,还真的违和感严重。
思央目光一收回,对上王刺史,抿唇一笑,两人边走边聊,多是说尼山书院的一些事情,还有丁夫子丁师母的身体等等,再提今日拜见是为了师徒情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的扯。
从王刺史府中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斜挂。
王刺史看似笑呵呵的,为人却老道的很,思央试探了一番,他还算对丁成雍有师徒情,看起来也不是奸诈之辈,但在官场上打滚的人,心思也深,不过从对话当中,她也听得了一些东西,或许可以运作一番。
另外还稍微打听了下王刺史和马家的交情,倒是比她想象中的交情要浅些,思央稍微放心了些,但也暗暗留意,她可不想因为大意出什么变故。
这边思央在开始着手暗中探听京城人员动向时候,路秉章的信也送到了她手中,一共是两封,一封是给她的,一封厚厚的是给如意的,不用看就知道绝对是倾述相思之苦。
打开了信翻看后,思央眸光一凝,她没想到,这一回如意没有被抓到朝阳府,丁成雍没有为救子弟去邀请赵定方救场,这个赵定方还是去了朝阳府。
怪不得最近在京城没找到他的踪迹,原来是去了朝阳府,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去了,但……正好。
王刺史回京述职,但他资历还是尚浅了些,不够再升一品,但却可以换个任职的地盘,赵定方现在在朝阳府蹦跶,相信在关乎自身利益上,谁都不会退步的。
于是当下思央便书信一封,另外带着如意同样厚厚的信,派人送了出去。
有了路秉章的来信,如意知道他现在很安全,并且她爹也没有被潘太守抓起来,不过潘太守不是给忘了这个人质,而是根本没安好心,
潘太守在如意家中周围日夜派了人看守,只要有可疑人造访,一定会被第一时间通知他,幸好路秉章记着思央的话,没有贸然行动,仔细查探后,发现猫腻,立刻在城中更深的隐藏起自己。
现在丈夫,父亲都无生命危险,如意也知道最近思央在做的事情,深深觉得日后脱离厄运有望,再被拉着外出游玩也有了心情,笑容也多了。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哪里好像都逃脱不了这样的环节。
思央只是取个签文,回来就找不到如意的人了,一同来表嫂等人还在进香,她问了后就说刚才还看到了人,她担心的四处找,就听到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