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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长微博。
最上方, 是一张车炀与戚学覃站在一起的照片。似乎是一场酒会, 璀璨的灯光下, 车炀举起酒杯, 一脸羞涩地朝戚总敬酒。
戚学覃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不冷不热, 同样举起酒杯回应。众人包围下, 二人间离得有些近, 暧昧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乔钰诩险些捏碎手机。
谁都知道戚学覃和车炀的关系算不上好。会有这样微笑敬酒的照片, 不知是戚总找了多久才刨出来的。
下面的文字是一个波折的故事。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 你不爱我我偏爱你, 现在我想恳求你的原谅,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我依旧在等你。
文章最后是这么说的:
“网传的车炀倒贴直男一事, 其实是错误的谣言,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就是我,我也是同性恋。两个彼此错过的人,也许曾经都犯过错,但既然相爱,公众能否少几分误解, 多一点宽容?”
最后的配图是网传视频的截图。不同的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被去除了马赛克, 化作最原始的模样。
就是身着西服的戚学覃。
戚学覃头脑算不上蠢, 既然有胆子发微博, 肯定就有相应的举措。评论区早已被闻讯赶来的“网友”控制住, 呼吁对性向不同的群体少一些歧视多一些包容,并祝福戚学覃车炀百年好合。
乔钰诩冷冷看着主战场。
戚学覃发的那些话他并不厌恶,怎么说也是在帮车炀说话。他所愤怒的是,未经另一当事人允许,这人就把车炀与戚学覃绑在了一起。
觉得这样就能宣告主权吗?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戚学覃的长微博,再次将热度降下的同性恋事件掀了出来。
微博战场一片混乱,有支持的,有说恶心的,还有表示接受不了但会努力不去关注的。
指尖一紧。乔钰诩捏紧手机,白玉般的手背上迸出道道青筋。
想都别想。戚学覃只是一名被淘汰了的施害者,他哪来的资格,利用舆论将自己和受害方绑在一起?
评论刷新得快,骂战仍在升级,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乔钰诩忍不住了。他注册一个新微博,刷刷编辑好一条信息,按下发送键。
“@未命名:车炀是我的!”
这条信息瞬间淹没在讨论的浪潮中,没有激起一点儿小水花。只有一名粉丝回复了他,言辞颇为苦中作乐。
“@炀妹一米九:醒醒,等炀哥再出现那天,他一个人肯定不够我们分的。”
看了这条评论半晌,乔钰诩心想:我才不和你们分,他是我一个人的。
他把手机壳扣上,放回包里。
异国他乡的月夜与故乡的并无二致,一样的静谧与温柔。床的位置靠近房间右边,上面缩了一团影子,睡得很平静。
乔钰诩迅速地换了睡衣,果断上了床。
骆泗在靠里的位置蜷着,唇微张,内里湿亮亮的。像看到兔子的狼,乔钰诩喉结微动,试探着伸出手,搭在那只白皙柔软的胳膊上。
那人没动。
触手温润细腻,像一张上好的绸缎。静了半晌,那只手从空中横过,将人虚虚揽住。
有香薰的味道飘上,空气中浮满低沉的香味。乔钰诩心跳得砰砰响,怀里楼了个人的感觉分明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到微博上戚学覃的挑衅,他动作重了几分,大着胆子,将人团在怀里揽好。
月色被乌云遮蔽住。两道人影挤在一起,手脚相贴,一点儿空隙也无。
背后热乎乎的。察觉到人睡着,骆泗睁开眼,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身上那只手。
和醉酒时一样,命运之子的睡相还是那么糟糕。
早在乔钰诩离开时他就醒了。骆泗能感觉这人在翻找背包,还听到了按压键盘的声音,还是老式的那种。
命运之子的手机不见了。结合这几天的遭遇,乔钰诩状态明显不对。
再度被搂得死死的,骆泗从喉咙里憋出一口气:“命运之子最近碰上什么事了?”
系统装傻:“能有什么事?不是事业就是家庭,人生在世,不就是这几样来来回回打转儿吗?”
骆泗抓住重点:“命运之子家里出什么事了?”
机械音挺不耐烦的:“你怎么管这么多。人家都来这里陪你拍戏了,就老老实实接受呗,老是想东想西的干什么。”
骆泗心跳很快。系统的状态他太熟悉了,前两个世界准备趁他不注意弄死命运之子的时候,它就是这副无赖的模样。
他语气沉下来:“你真不告诉我?”
系统默然。也许是被宿主忽视自己的那两天搞怕了,它退了一步:“命运之子家庭不一般。”
“嗯。”
“他家很有钱,但是儿子太多,多得一个家庭都塞不下……”机械音叹一口气:“这么说吧,命运之子是私生子。”
骆泗惊讶地睁大眼。
系统还没说完,声音缓缓的:“他那个渣爹在D国生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风流债,但家里儿子却只有一个。去年年初,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啪叽,他大儿子死了。”
“……然后呢。”骆泗有点儿跟不上节奏:“那他之所以找上乔钰诩……”
“嗯。”系统说:“就是和继承家业的人选有关。”
“渣爹只在命运之子小时候看过他一次,之后便踪迹全无。继承人死后,他的金山银山没了去处,只能从外面捡儿子回家。”
“他不是不止一个孩子吗……”骆泗有了丝不好的预感:“如果把能找到的都带回去培养,那岂不是像养蛊一样……”
“是啊。”系统给出确认:“他就是在养蛊,而最后,命运之子赢了。”
骆泗脊背有些发凉。身后人的怀抱显得不那么温暖,好像有无数刀锋,在暗地里蓄势待发。
“但是命运之子这人呢,他只想演戏……”说到这儿,系统诡异地平静了一瞬。
也许不止演戏。不然从狼虎之地逃出来后,命运之子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过来找宿主呢。
“所以他才那么躲躲闪闪的?”骆泗想起机场中乔钰诩的表现:“他家里在找他?”
“牺牲了那么多资源,培养出最优秀的人才,这人还跑了,他爹肯定生气啊。”系统说。
骆泗沉默下来。他想起现在在做的事。
他和乔钰诩,在拍戏。
“如果这部戏最终上映……”骆泗心脏一点点沉下去:“乔钰诩一定会被找到的。”
“那也没办法。”系统宽慰他:“早拍晚拍,命运之子都一定会去演戏。最终他结局如何,会走到哪一步,都和你没太大关系。”
怎么叫没关系呢?骆泗攥紧双拳。
影城里还有一部戏在苦等。投资如此巨大的商业片,一经推出,肯定就能成为话题。
他却放弃了如此有潜力的作品,辗转陪自己来到国外,接了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文艺片,还是同志片。
如果没有他,乔钰诩应该能有更好的选择。
背后人手腕越发搂紧,像抓住一只毛绒玩具,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塞。骆泗挣扎着转回去,借着月色,去望他的脸。
肌肤莹润,边缘镀上圈黯淡的光泽。近得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骆泗没忍住,抬手用指腹触了触。
即使是在睡梦中,乔钰诩依然紧皱双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有些心疼。骆泗伸出手,试探着搂住了他的背,轻轻拍了拍。
感到背后温暖的触感,乔钰诩脑袋又朝前探了探。直到把脸埋进骆泗的脖颈,闻着熟悉的气息,他才终于陷入沈眠。
手还死死扣在人腰上,像在宣告主权。
.
“卡!这条过了!”
猛然从戏中抽身,乔钰诩眨眨眼,一下回过神来。面前人扛着摄像机回头看他,那双眉眼笑得弯弯:“辛苦你了。”
二人姿势亲密,一同卧倒在荒原上。有风吹过,面前野兔一蹦一跳的跑远,还回头好奇的回望了一下。
与野兔四目相对,乔钰诩一愣,扣在身旁人背上的手更用力了些。这场戏是景锋在手把手教宿晓拍摄,二人贴在一起,明明是两个算不上熟的人,动作间却亲密无比。
“我记得网上传,车炀演技不是很好。”摄像头后的待机区,彪形大汉双手环胸,有些疑惑地埋下头:“周景州,我看人家表现挺标准的,你能不能学着点儿?”
“我学什么!”周景州委屈得不行:“我一个歌手,能来拍就不错了!”
“其实这部电影挺有意思的。”瘦高个儿在一旁抽着烟。阳光浓烈,整片大陆似乎都被蒸腾起水汽。
吞云吐雾间,他淡声道:“人设和选角,都和我们本身差不多。”
“比如周景州经常和乔钰诩吵架。”苏莓映上前几步,站到瘦高个儿身边:“演暴脾气正合适。”
“苏莓映,我要真是个暴脾气,你不知道都死多少回了——”周景州的抗议声中,她眯起眼,目光落在荒地上瘫坐的两人。
明明这场戏已经拍完了,二人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动。
她知道有人会入戏。但像乔钰诩这种情况,明显不太对劲。
发现的显然不止他一人。瘦高个儿依旧在吞云吐雾,隔着炫目的光晕,他的眼神模糊不清。
苏莓映决定找乔钰诩谈谈。
回到根据地,她叫住了正准备上楼的青年,将人拉到自己房间。
安静的室内,乔钰诩双臂环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苏莓映掩上房门,转过头。面前人气场一天比一天强大,比起在真人秀里还能交谈,现在他的目光,简直令人无法开口。
但她还是劝了,以一个朋友的角度:“乔钰诩,我知道你和炀哥关系好,但是在片场,最好能保持距离。”
“……为什么。”乔钰诩冷冷道。
苏莓映叹气:“现在在拍同志片。片场人多口杂,你和车炀都是明星,如果被人爆出去,肯定会影响你俩的星途……”
“没关系。”乔钰诩说。苏莓映并不知道网上的风波,他也不打算说出来让人担心,只简简单单,仿佛翻开一页书卷般自然的说。
“我喜欢他,当然会想和他在一起,无关声誉。”
终于说出口。盯着面前人惊讶地目光,乔钰诩挑眉,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抓住了所有的主动权。
只有他自己知道,愿意为此付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