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白葡萄酒

荔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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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苏斯摇摇头, 选了颜色比较接近巧克力的那一块。

    她刚才说的两个名词他都没听过, 但实际上, 人间的所有食品在神界都有,他即便没有样样都吃过也应该都耳熟。

    除非是在他被囚禁后才被众神创造出来的。

    他于是心情复杂地尝了一口眼前的蛋糕,绵密的口感和浓郁的味道令他笑了笑。

    叶浮打量着他的神色,疑惑地问他:“你们在神界不吃这些东西是吗?”

    “也吃。”苏斯淡声解释道, “不像人类这样非吃不可, 但想享受美食的时候也吃。”

    “哦——”叶浮新奇地追问, “所以神也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对吗?”

    苏斯点了点头:“智慧女神喜欢喝碳酸饮料,她说糖分能帮助她思考;她的孪生哥哥武力之神喜欢牛排;自然女神喜欢原汁原味的生鱼片和各种清蒸的东西……秩序女神盖娅,喜欢吃辣条。”

    “?”最后一条让叶浮惊了, 她怔了会儿, 又问,“那我呢?我是说我……本尊?”

    “你……”苏斯一哂, “各种偏甜的酒你都喜欢。”

    但不喜欢百利甜——他把后半句和蛋糕一起咽了下去,以免她起疑。

    叶浮接着追问:“你呢?”

    “我?”他含着笑摇头,“我没什么偏好。”

    在进入神宫之前, 他没吃过几次东西,在极罕见地觉得饿的时候, 就随便吃一些面包,或者打一些猎物简单的烤熟果腹, 这都不足以留下什么味觉上的记忆。

    至于享受美食——“享受”两个字无论在人间还是神界都是奢侈的, 需要相应的条件来支撑。

    是以这两个字基本跟异神没有关系, 时间长了, 他们即便有了这样的条件也不太想得起这回事。

    所以,直至在神宫当了好一阵子侍卫后,他才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味觉上的享受。

    当时他已经倚靠一次次战绩声名远播,但空间女神传召他进神殿的事情还是在神宫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震荡。

    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异神踏足过神殿,即便只是议事也没有过。至高无上的神殿从来都只有极少数的高级神祇可以进入,这在神界无疑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他进殿的时候,只有空间女神和武力之神在。主神正悠悠地倒着两杯酒,见他进来,又顺手添了一只玻璃高脚杯。

    三杯酒倒好,武力之神自己上前取了一杯,主神拿起另外两杯,递了一杯给苏斯。

    “?”他看着酒杯里淡金色的白葡萄酒不禁愣神,她以为他是因为进了神殿而紧张,含笑宽慰道:“放松点,我们只是想让你熟悉一下神殿结构。”

    “……”他正故作轻松地抿着酒,从未尝过的清甜让他一瞬间有些不适应,噎了一下才问,“我为什么要熟悉神殿结构……?”

    “主神会晤。”武力之神主动解释道,“每1000纪一次,三位主神和二十四位主要神祇将一起商讨接下来一千纪的时空构建计划,这一次的地点在这里。”

    叶浮在此时接了口:“时间之神克洛诺斯和生命之神……”她忽而锁眉,“他上次从人间回来后给自己新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武力之神:“奥斯特洛夫斯基。”

    “对,克洛诺斯和奥斯特洛夫斯基都会来。”叶浮颔首,“所以安保很重要。上次我们在克洛诺斯那里会晤的时候,有人闯进殿扔了个火球,把奥斯……”她又因为这个名字卡了壳,“把生命之神的翅膀都撩糊了。”

    苏斯喷笑,甘甜的葡萄酒把他呛了一下。他咳嗽着缓劲儿,叶浮也不由笑起来:“因此我们要加强一下防备。外面有神宫的侍卫和守卫,但殿里,我们需要值得信任且战斗力够强、反应也足够快的人来驻守。”

    所以她想调用她先前任用的几个异神来殿里。

    “感谢您的信任,陛下。”苏斯淡笑道,“但我们毕竟是异神,如果另外两位陛下……”

    “不会的。”叶浮轻耸肩头,“我们诞生的时候,神界一片荒芜,是我们一手缔造了神界众生,我们没有理由对神界的任何一个种族产生没道理的歧视。”

    “……好吧。”苏斯犹豫着接受了她的说法。

    她笑吟吟地拿着酒瓶走向他:“再喝一杯么?”

    他点了头。

    于是那天,他把神殿里里外外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仔细地想好了都要在哪里安排人手、配备什么武器。神殿的富丽堂皇令他咋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令他印象更深的却是白葡萄酒的味道。

    当时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还没有翻脸,叶浮还把克洛诺斯送来的历史悠久的白葡萄酒给他尝过。

    但现在,在漫长的15000纪之后,他终于连白葡萄酒的味道也忘记了。

    苏斯又吃了口提拉米苏,听到叶浮笑说:“没偏好吗?那太好了,北京好吃的餐厅特别多,咱们回头一起去吃啊!”

    “?”他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怎么了?”他打量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突然想起来了嘛。”叶浮心虚地低头喝咖啡,“你看,咱们又不是立时三刻就能回神界,那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嘛!吃好喝好玩好,比虚度光阴强吧?”

    “嗯……”苏斯还是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不对,只好点头,“也对。”

    两天后,三人坐飞机回到了北京。叶浮本来想直接用穿梭石,但苏斯冷静地表示:“你没有完整的出入境记录的话,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叶浮只好作罢。

    在飞机上,她无所事事地把串在鲨鱼牙上的感知石和刚找回来的穿梭石一起拿出来摆弄,等到下飞机的时候,苏斯已经把变成月牙形的穿梭石按她的想法串好了。

    叶浮美滋滋地把这串出自他之手的项链挂回脖子上,在等行李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问:“我们还有几部分没找到?”

    “说不好。”苏斯说着,伸手把转到面前的她的行李拎了下来,“不知道有没有掉落在一起的部分。”

    “如果都分开算呢?”叶浮又问。

    苏斯想了想:“有缔造之石、分裂之石,有三位主神都有的公正之石,还有连接五块神石的底座和杖杆。”

    “那我们能找完宝石然后定做个底座和杖杆直接回去吗?”叶浮期待地望着苏斯问。

    苏斯投回去一脸“你猜猜看?”的神情,叶浮颓然望天:“好吧,我造了。”

    其实她并不急着回神界,而且目前作为一个普通人,她脑补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有点恐惧。

    她只是这么觉得不停地飞来飞去找东西很让人不安而已。

    又等了等,方达的行李也出来了,苏斯自己没有行李,三人就此打车离开了机场,各回各家。

    深沉的夜色下,车窗外整齐的路灯和楼房的灯光编织成一片繁华都市特有的灯火辉煌。

    叶浮盯着这飞速划过的灯光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了,倚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苏斯坐在副驾上兀自出神,广播电台播放的娱乐圈八卦在此时显得很有些聒噪。司机师傅倒很体贴,从镜子里看到后排的乘客在睡觉后,就将电台调小了音量,并换到了相对安静的路况信息频道。

    “北三环由东向西方向拥堵……”

    “西二环由南向北方向行驶缓慢,请出行的朋友妥善安排行程。”

    “啊我们插播一条交管局刚刚发来的紧急通知,东三环突然出现不明雾团且面积不断扩大,已导致多车追尾,原因尚在调查中。目前相关路段已封路,请出行的朋友提前规划路线……”

    彼时叶浮睡得昏昏沉沉,对一切声音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苏斯知道他们不会经过东三环,也没当回事。

    但等到了家,二人叫了KFC外卖开始吃的时候,叶浮咬着塔可被微博上刷出来的消息惊呆了。

    一条转发过万的微博是这么写的:“东三环惊魂!开车在金台夕照附近办事,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起雾了。面前多车追尾,我及时踩了刹车没撞到前面的,但还是被后面的车撞了。”

    “迷雾里明显有个人影,抬着手好像在掌控什么!在路中间你能想象吗!吓得我毛骨悚然!”

    “这他妈是什么超自然能力,电影里的超级反派穿越来了吗?”

    微博后面附了九张图,角度略有不同,但每张图都能看到一个明显的人影。人影在白雾蒙蒙的笼罩中犹如电影里的大法师般抬着双臂,还真有点超级反派的调调。

    搁在一个多月前,叶浮或许会把这种消息当成无稽之谈,但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一下子头皮都麻了。

    她把手机推给了苏斯:“你看,会不会是克洛诺斯的人?”

    苏斯原本正饶有兴味地研究着十三香小龙虾鸡肉卷,听到克洛诺斯四个字,立刻擦了擦手接过手机。

    而后他笃然道:“不是。”

    “?”叶浮讶然,“这么肯定吗?为啥?”

    “他的人没有频繁地来找麻烦,只是因为不知道你在哪个空间而已,不是不知道你的具体坐标。”他道。

    确实,之前的鬣狗和杀手,都稳准狠地直接杀上门了。

    “所以他何必现在闹这种事?”苏斯说。

    确实没道理。

    “但如果真的是雾气里的那个人搞的,也很没道理啊。”叶浮盯着图片锁眉想了想,又提了一个思路,“会不会是半神?”

    “……那就说不好了。”苏斯神色微沉,“明天我去酒吧,问问崔延。”

    叶浮两眼放光:“我跟你一起去!”

    “?”苏斯浅怔。

    虽然她确实跟他待在一起才安全,如果她提出要去上班他也会劝她一起去,但眼下看她这么愉快地主动要求同往,还是觉得有点怪。

    她这两天好像……总是很高兴?

    他好奇地打量了她半晌,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第二天,二人赶在酒吧开门前半小时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客人,但工作人员都已在做准备工作,说话比较方便。

    叶浮敲了敲门,正在收拾吧台的希玛隔着玻璃看到是她,赶忙来打开了锁。

    “Your majesty!”希玛和上次一样热情,但叶浮只能跟她连说带比划:“崔延和崔萌在吗?”

    然后苏斯直接上了印度语。

    希玛笑容满面地告诉他在楼上。

    叶浮:“……”

    两个人便一起上了楼,兄妹俩正整理库房里的酒,崔延一回头看见苏斯,愣了一瞬,叹气:“我猜到你们会来了。”

    说罢兄妹两个就一起从库房里走了出来,朝叶浮颔了颔首:“陛下。”

    “拜托,别这样。”叶浮扯着嘴角先落了座,三个人也随之坐下,崔延开门见山:“是为东三环的事吗?”

    叶浮点点头:“对,那人是半神吗?”

    “是。”崔延的面色还是沉得可以。

    苏斯又问:“是你们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我们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好吗?”崔延苦笑,“我也在查是谁,按理说半神都在各地的半神酒吧登记过,不会太难查。不过有时差,大部分地方还没给我回邮件。”

    崔萌咂嘴接口:“但如果是那个邪教的人,可就不一定查的着了。”

    凯文·都铎?

    叶浮正要细问,崔延先一步提了个问题:“你们拿到宝石了吗?”

    她点头:“拿到了。”

    “那就应该不是了。”崔延松气,见叶浮不解,解释道,“是这样,他们前几年确实也……为非作歹过,抢银行、打家劫舍的事都干过,但那是仗着宝石在他们手里。可现在宝石回到您手里了,他们来闹事很作死啊。”

    “哦对,而且他们之前的为非作歹都有明确目的。”崔萌补充说,“比如抢银行是为了钱,抢军火库是为了武器。就……作为一个邪教,他们干这些事是有大家能理解的逻辑的,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统治世界。”

    但是在东三环上造成多车追尾,显然不符合这个逻辑。就算是为了引起恐慌拉人入教也还是不对——他们没有散播谣言蛊惑人心的那重要一步啊!

    这样分析,东三环的事情倒更像个无聊半神的恶作剧,或者是反社会半神报复社会的行为。

    “那也就是说……”叶浮神情复杂,“可能只是个独立事件?不用太紧张?”

    “确实是这样,半神也各不相同嘛。虽然因为总体基数小,出现反社会的几率不大,但真出现了也不稀奇。”崔延说着轻松了点,摊了摊手,“不过我还是会继续等各地的邮件回复的,有了回复我告诉您。”

    “好的,多谢。”叶浮应下,又看向苏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苏斯想了想:“没事了。”

    “太好了,那我们愉快地喝酒吃东西吧!”叶浮登时满脸欢乐,苏斯哑然看她,她坦荡回看,“怎么了?不然呢?来都来了!”

    ——事实证明,“大过年的”“来都来了”“给个面子”“多大点事”四大金句,不止横扫亲朋好友的各大纷争还人神通吃。

    具体表现在苏斯神情复杂了半分钟后就开始冷静点单了。

    他似乎从在澳大利亚吃完提拉米苏后就对人间的美食产生了几分兴趣,看菜单看得十分认真,然后告诉崔延:“这个白葡萄酒……”

    “……认真的吗?”崔延的神色有点尴尬,“我们这酒吧半年都不一定有人点一次白葡萄酒,大家一般首选都是鸡尾酒和啤酒,其次是各种烈酒和红酒……”他说着一把拽过崔萌,小声问,“我们还有那个白葡萄酒吗?”

    崔萌扑哧一笑:“库房里还有两瓶,我去取。”

    等崔萌取来苏斯要的酒,叶浮就和他一起下了楼。酒吧的营业很快就正式开始了,周围迅速地热闹起来,想来和苏斯搭讪的女孩多得惊人。

    叶浮不常来酒吧,对这种事连插话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嘬着面前的鸡尾酒心情复杂地腹诽他怎么这么受欢迎。

    至于她点的酒,长岛冰茶——如果她知道很多能酒劲不小的鸡尾酒会故意起个听起来无害的名字,她一定不会点这个“茶”。

    二十分钟之后,叶浮栽倒在了吧台上。

    “陛……”应付着搭讪的苏斯下意识地转过头,又及时噎住了称呼。

    酒量这么差吗?他笑了笑:“崔延,麻烦叫个车?我送她回去。”

    “哎,行,等等。”崔延说着摸出了手机,点开滴滴看了会儿说,“打车的人多,先前有三十多个排队的,得等等。”

    “好。”苏斯点点头,旁边金发碧眼的留学生又跟崔延要了杯威士忌推给他:“我请客。”

    “抱歉,我不能喝了。”苏斯冷淡而不失礼貌地拒绝了,在她带着挑逗意味的手搭到他修长的腿上时,他十分不解风情地直接转了身,完全朝向了叶浮。

    叶浮喝得浑浑噩噩,在黑暗中感觉身体一直在往下坠,她惊慌失措,但无法停止,只得庆幸坠落速度不快。

    然后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陛下。”

    这个声音有些虚弱,而且在一片黑暗里显得很空洞,她一时没能辨别出是谁,只是一懵。

    但很快又是一声:“陛下,不……”

    “……苏斯?”直觉驱使着叶浮喊出了这个名字。

    下一刹,眼前骤白,大片的鲜血在白光中充斥了她的视线。

    她惊得手脚发冷,试图去看血色的来源,很快看到了一柄刻满奇怪符文的金属利器。

    说是利器或许也不准确,因为它大多部分都只是圆杆而已,只有底部是尖锐锋利的锥形,并不一定是武器。但因为搭配着血色出现,让她潜意识里觉得是武器。

    她一阵目眩,想抬头细看周围,却突然浑身一栗。

    ——酒吧的吧台在战栗间撞入她眼中,她怔讼片刻,不安地伸手向旁边摸索:“苏斯?苏斯……”

    “我在。”他扶住她的肩头,近在咫尺的温度和声音让她安心,她揉着太阳穴艰难道,“我做了个梦。”

    苏斯忙关切问:“梦见什么了?”

    她紧锁着眉头,声音发软:“你……”

    苏斯扶在她肩头的手明显一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