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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约了旅行社的经理吃饭, 林谨承九点多返回鸿海, 与一场大雨不期而遇。
他还要处理一些文字事务,完成夜间巡楼,才算正式结束一天的工作。
站在酒店楼下仰头, 雨幕中办公室那一层还零落几点不灭的灯火, 不知道他的那间有没有人。林谨承的手在门把上迟疑几秒,旋开走入, 显示器后歪出一个脑袋,“咦?那么早?还以为你很晚回来。”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先回去了。”
“不是说好等你吗?”
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孤单撑起一片暖白色的光。
这间办公室在走廊尽头,两面是墙, 两面是落地窗。窗外的夜景被雨水冲刷为模糊的色块, 湿冷的雨滴敲打玻璃沙沙作响。
林谨承还在恍惚, 闻萤打开了顶灯, 径自走去微波炉,把已经凉透的糖水腾到碗里加热。
他接过刚才的话:“是啊,本来要去做按.摩,我就不陪他们玩了。”
“是真按.摩,还是挂羊头卖狗肉?”闻萤笑吟吟地把碗放入, 转头看到他,惊叫, “你淋雨了?怎么不叫你的小跟班送伞?”
林谨承知道跟班是指廖禾, 一边解开衬衫纽扣, 一边说:“人家是司机兼助理, 不是我的保姆。再说一点雨,我没那么矫情。”
在里间的休息室迅速冲个澡,换好干净的衣物,出来时林谨承卸去一身疲惫,挨着闻萤坐到沙发上,澄清:“别人可能卖狗肉,可能没卖,我只能保证自己是真按.摩。”
“还挺会说话。”
“明哲保身而已,真不想做一件事,总有办法摆脱,摆不脱就演戏,演不了就装死,实在不行拿棍子敲晕他们。”
闻萤被他逗得直笑,碗里的粥面轻微摇晃。
知道林谨承晚上还要巡楼,这两碗芋圆紫米是她准备的宵夜。
分量不多,他们两三下吃净,林谨承搁了碗想起来要算账,便转向闻萤,“早上开会的时候胆子挺大。”
闻萤正在擦嘴,娟秀的眉毛挑起,愉快的声音隔着纸巾传来:“跟你学的。”
“还学了什么?”
“该学的都学了。”
林谨承笑,胸口像灌了一壶温热的酒。
茶几上还有喝空的咖啡杯,烟缸光洁如新,她确实不抽了。
早在午间休息的时候,闻萤收到林谨承的信息,问她下了班要是没事,能不能等他一起回家。
她想起他们以前读书时,下了晚自习也总是一起回家。此刻他坐在灯下,神情专注,笔尖流畅地写着什么,带给闻萤一种错觉,好像回到曾经,她和同学去他班上找人借书,正大光明地隔着窗户看他。
后来不知道谁先挑起的,闻萤明明在等他巡楼,莫名其妙地被拉过去靠在窗户上。他们关了灯,幽微的天光倾泻在她身上,映出锁.骨,看着有些瘦弱。
两人唇齿纠缠难解难分,闻萤被他抱起来,坐上桌子。
林谨承手臂一挥,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往下掉。
雨势未减,窗外远近的灯光在雨中晕开,宛如汪洋中的孤岛。
林谨承连衣服都没脱,仅仅把裤子褪到膝盖,倒是把闻萤扒得一干二净。
等氢气球一样飞高飞远的意识重返身.体,闻萤捶他一拳,他厚颜无耻地把衬衫解开,抓过她的手,笑声放肆:“随便摸,不要钱,都是你的”。
*
他人走得干脆,留下一地狼藉给闻萤打理。
把裙子叠好了放转椅上,闻萤全身只穿了件林谨承的衬衫,蹲下捡拾那些碰倒的文件夹。
捡了几份,她心中一动,翻开看起来。
林谨承下周要参加某个业内营销论坛及颁奖典礼,为发言做了个PPT,闻萤听说后特意过来学习观摩。但她在电脑里找到一份加密文档,连试几个密码都错了,自暴自弃地用自己名字意外打开——“wenying”。
里面有一串名字,其中几个看着不像人名,后面列出对应的数字。
闻萤看不懂,但猜想这些名字都和林谨承有关。
可惜捡起的文件夹没一个能找到线索,她泄气地堆放桌上,自我安慰谁会把秘密大大咧咧地摆在外面。
不在外面,难道在里面?
她低头看去,几个抽屉都上了锁。
蓦然记起林谨承回来时淋了雨,换过衣裤,闻萤不抱希望地走到里间,却被立在床头的保险柜转走注意。
说来并不起眼,半米来高的黑色长方体,全钢板外壳,电子密码锁设计。
她以前在景升见过这种电子锁,输入密码超出规定次数会发出警报声。
粗略算了下林谨承巡楼的时间,闻萤决定就试一次。
既然刚才的加密文档是用她名字打开,那么这个密码锁试她的生日好了。
微弱的电子音响过,保险柜应声落锁。
里面上下两层赫然码放整齐的现金,旁边还有一摞票.据,闻萤瞠目结舌,联系文档里的数字,那恐怕代表钱的数目。
她震惊着久久没有回神,直至外面房门的门把轻拧。
有人进来了。
闻萤飞快关上保险柜,小跑着打开衣橱。
刚刚站定,廖禾探来个脑袋,看一眼闻萤的穿着立马移开眼睛,“闻小姐,不好意思,老板让我来取他的钥匙。”
闻萤心跳快得丧失了一贯的频率,语气仍镇定:“他是冲过澡,应该落在浴室里,你去看看。”
廖禾拿了钥匙走出来,说了声“闻小姐,抱歉打扰了”就匆匆离开。
心脏的跳动声犹在耳畔轰鸣,闻萤脸色煞白,手捂胸口,倚靠衣橱,回想保险柜里那么多钱,究竟做什么用途。
如今支付手段五花八门,何必费劲放那么多现金?
闻萤后背一凛。
除非是不想被人追溯的非.法交易。
*
林谨承背过身去,站在酒店门外的立柱旁。
两个门童连连看来,不确定是不是他。
迎着头顶的灯光,他仰头望向连绵的雨线,视野一片昏朦。雨水溽潮的气息夹杂了草木的清苦,不时有汽车驶来,须臾又开走。
十分钟后廖禾走过来,把钥匙递给林谨承。
林谨承放到手里掂了掂,低声问:“她还在吗?”
廖禾点头:“还在。”
林谨承犹豫地问:“……有什么异常?”
廖禾照实说:“我到的时候,她在里间的衣橱旁。”
林谨承低眸一笑:“那就是动过保险柜了,我把文档密码换成她的名字,保险柜的密码她肯定能猜到。”
廖禾诧异地抬头:“老板……”
“我这几天过得很开心,和她好像很久没那么自在了。她今天早上开会,居然敢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撩拨我!”林谨承抬手揉着眉心,笑容未减。
“原来老板早就知道?”
“她妈妈被我逼走了,这笔帐不跟我计较,不是她的作风。”
“那我们要不要……”
“不要,谁动她我就废了谁。”林谨承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语气平静,却能轻易听出威胁的意味。
廖禾赶紧闭嘴。
大雨带来降温,吹过寂冷的风,远处烟湿的雾色迟迟不散。
他两手揣入裤兜,轻叹:“我很想知道,她之后打算怎么做,你有空帮我盯着她。”
廖禾恭敬地点头:“明白。”
*
闻萤想了解林谨承究竟在做什么。
或者说,他做过些什么。
一面迫切地需要知道,一面害怕她触到的是片深渊。
在这样的忧虑和忐忑中,闻萤开始留意起他的各种工作细节,包括财务状况。
不过面对林谨承,闻萤脸上不露分毫,细致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林谨承则减少了应酬,尽量在酒店陪她加班,偶尔带她和客户吃饭。
对外没有公开,到了二人空间,他们却是这些年少有地恩爱。
闻萤觉得林谨承变了一些,喜欢和她赖在一起,不少事情询问她的意见。
而她能接触到的东西,表面看来找不出任何问题,闻萤甚至迷惑,或许自己多虑了。
但两个月后,她收到一个消息,某饭店新建的大楼装修工程验收不合格,相关建筑装饰公司不认账。双方扯皮数个回合,饭店准备向法院起诉。
闻萤听到装饰公司的名字,隐约觉得耳熟。
翻看过去的新闻,竟然是投诉谢狄改动投标文件报价,闹到董事会的那家公司。
她稍微打听了下,老板果然姓包,据说是包曼盈的哥哥。
这家公司劣迹斑斑,不知使了什么神通,经营至今毫发无损。
闻萤记得林谨承那时承认,谢狄是被他搞下台的,能帮忙一起整人,显然交情匪浅。
她决定从这家建筑装饰公司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