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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盘云只来得及抓住离她最近的梳财,并没有留意到李家兄妹如何了。之后又忙着找寻沐兰,哪里顾得上他们?
倒是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遇见了李继业,同陆辛两下里问起来,说是李家兄妹已经安然回府了。
知道李沧和李溪没事,沐兰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眼下最让她担忧的,是圣上的伤势。在几个丫头之中考量一番,还是觉得鹤寿办事最为稳妥,于是将鹤寿叫过来细细嘱咐一番,叫往前头打探消息去。
圣上生死未卜,自家命运难料,她生不出丝毫的睡意,裹着被子靠在床头,胡乱地想着事情。
一忽在想,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应该不会轻易就叫她死的吧?那是不是说明圣上会没事呢?一忽又在想,老天给的只是机会,选择却是她自己来做的,也许她回来的决定是错误的呢?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辣椒婆她们怎个办呢?
虽然她拜托杜舜文捎了信,可她同那位圣三公子毕竟没有多深厚的交情,人家真的肯花费人力物力帮她吗?
想到杜舜文,愈发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上回在慈航庵后山,他显露了不俗的武功,这回又显露了非凡的情报能力。安老太君人在府中,尚不了解圣上的情况,他远在钉子巷,便知圣上伤势严重,恐怕不治,定是在圣上身边安插了眼线。
她早就怀疑魏国并非真心求和,送来质子不过是权宜之计,杜舜文有意无意之中暴露的一切,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圣上若是驾崩,大晋必然要乱上一阵子,魏国很有可能趁虚而入,起兵进犯。大战一起,生灵涂炭,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万一大晋叫攻陷了,她这享大晋之封、食大晋之禄的解家女又当是个什么下场?
凭借她跟杜舜文的“交情”,或许能够得以活命吧?她一个异乡人,对国界没有多么强烈的概念,倒是无所谓,可安老太君呢?骨子里那样刚烈的一个人,又深以解家为荣,怕是不肯屈就敌国而苟活。
杂七杂八地想了许多,不知不觉已近四更。外间值夜的丫头睡熟了,鹤寿裹着棉氅轻手轻脚地闪进门来,张望一回,见沐兰醒着,这才快步来到床前,“姑娘,圣上只怕不好了!”
“如何不好了?”沐兰急忙问道。
“我瞧见曹公公急急忙忙地离开,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又领着一个头戴金冠儿、穿黄龙靴子的人进了圣上住的院子……”
沐兰心头一沉,除去圣上,能穿黄龙靴子的只有太子。圣上伤重,太子本该坐镇宫中,以防万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圣上不行了,要交代后事。
她一直祈祷圣上能够脱险,没想到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帮我更衣梳头。”她立刻翻身下床,“我要去祖母那里。”
她选择回来与安老太君共患难,紧要关头自然要待在一起。
安老太君也一直没有合眼,见沐兰大半夜地赶了来,便知道她打探到什么消息了。若真个叫牵连进去,国公府便没有安全的地方可言,是以并不赶她回去,只沉稳地安抚她道:“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你且莫慌。”
沐兰点一点头,“有祖母在,我不慌。”
与此同时,杜舜文也接到了太子赶去国公府的消息。
候七见他长眉紧锁,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大晋皇帝驾崩,于公子只有益处,公子为何忧心忡忡,半分也不开怀?”
杜舜文眸色沉沉地望过来,“连你也认为这是值得开怀的事情吗?”
上一世不曾发生过刺杀的事情,薛辽虽然病病怏怏的,可直到他死的时候还活得好好的。这一世有些事情跟上一世不太一样,冥冥之中触动了哪一条线,改变了薛辽的寿数,也不无可能。
可他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太对劲儿,具体不对在哪里,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他身在局中,难免有些当局者迷,本指望候七能以局外人的角度嗅出一星半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结果却令他失望。
是候七这一回鼻子失灵了,还是他想多了?
候七说那话,原有三分玩笑之意,见他如此严肃,也正起了神色,“公子在担心什么?”
“你可知道,魏国这些年来为何一直隐忍不发?”杜舜文不答反问。
“不是因为公子一直在暗中阻挠吗?”候七叫他问得有些糊涂。
杜舜文摇了摇头,“我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为了压制那个人的野心。父皇若是有心出兵,单凭我是无法阻挠的。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缺少了一样东西。
薛辽若在此时驾崩,魏国只会进退两难,不出兵白白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出兵,便如离弦之箭,再无回头的余地。可没有那样东西,胜算大大降低,势必陷入苦战。
大晋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战事多拖一时,对魏国的不利就增加一分,搞不好最后会以两败俱伤而收场。”
候七明白了,“公子是担心那位沉不住气?”
“不,我担心这场刺杀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杜舜文神色冷肃,“父皇虽然睿智,可终究是人不是神,又对他器重有加,叫他鼓动一番,十有八~九会动了出兵的心思。”
候七不好评论主子的老爹,只在心里暗叹一声,魏皇到底是老了。
“其实我真正担心的也不是这个。”杜舜文越说思路越清晰,先前没想通的事情竟也通了,“我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候七一惊,“公子是说大晋皇帝……”
“没错。”杜舜文点头,“薛辽突然微服出宫,这件事本身就有些蹊跷。从鸳鸯桥到国公府和到皇宫的距离实差不了多少,在外调动人手医药俱不如在宫中方便,说是就近,其实是舍近求远。
一面封锁消息,一面又宣召一拨又一拨的太医进入国公府,又将本该镇守宫中、主持大局的太子叫了去,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不是圈套又是什么?”
听了他这一番分析,候七鼻子也恢复了惯常的灵敏,“大晋皇帝绝非庸人,否则岂能时隔十年东山再起?只是不知他牺牲数千百姓的性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圈的是什么,套的又是哪个?”
不等的杜舜文说话,单九便匆匆进门而来,“公子,有人执了盖有那位印信的名帖前往拜见,府里的人问您是接还是不接?”
杜舜文嘴边泛起一抹冷笑,“瞧瞧,自投罗网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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