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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姨母欠缺考虑了,”楚云雅面露愧色,点头道,“前尘往事成烟云,一切朝后看齐。”
她与姐姐楚云霜相差两岁,彼此感情非常好,不然也不会在孩子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亲事。
就与很多话本写的一样,他们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继母,后来生了儿子,她们两个曾经受宠爱的女儿也因为儿子的出现而被忽略。
男主人忽略,继母生的弟弟受宠,那些仆人见高就拜见低就踩,为了讨好女主人,对他们伺候不上心已经算是小事。
她与姐姐相依为命,那些人背着父亲欺辱她们俩,都是姐姐护着自己,某次不小心,被继母生的儿子推进池塘,如果没有姐姐,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再后来,她与相公相遇,那继母甚至想要破坏自己的婚事,若不是姐姐想办法拿住了继母的把柄,她恐怕就要被继母嫁给一个心术不正的混混了。
只是,姐姐却被那人嫁给了叶松这个人渣!
杨清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她忍了一会儿,最终开口:“姨母,别担心,我现在很好。”
楚云雅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嗯嗯,你过的好,姨母也就放心了,不然......”她以后如何向姐姐交代啊。
如果,如果他们早点找来就好了,子瑜也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了,他们早点将人接走,更不会有后面换亲代嫁之事。
“娘,如果这么说起起来,我当初就不该直接找上门。”慕言怎能不知道自家娘的想法?可是,谁知道那个周嬷嬷是那样的人?
慕言这么说,楚云雅道:“对,若你当初换个方式,或是找对人,那些人就不至于百般算计了。”
“或许,叶松他们就是等着你们上钩呢,”杨清弱弱的开口,“虽然因为表哥找上门他们才会想起我,可没有表哥这一出,或许就一直这样放任我在乡下自生自灭了。”当然,以她的本事是不可能饿死的。
有周嬷嬷在,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和......表哥定亲的事情,而吴玉娟吴珊珊两母女早就按戳戳的嫉妒觊觎她的未婚夫(未婚夫什么的,太羞耻了),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要置叶子瑜于死地,还想方设法败坏其名声。
没有想到的是,终于等到对方找上门,叶松那边刚巧需要与自己男人接近以确定某些猜测怀疑,却是选定了自己最宠爱也是最信任的女儿去接近目标。
一个是山野村夫还是个哑巴,家里生活条件更是拮据的不行,一个却是世家嫡长孙,慕家下一代的当家人,哪个更好,瞎子都知道。
于是,吴珊珊提出了更利于自己的方案,而叶子瑜就成了替代吴珊珊嫁给李二虎的人选......
杨清冷笑,她可是有听到外面的传言,说叶家老爷的宝贝女儿刚成亲不久就出了意外,而吴玉娟伤心欲绝,另一个不受宠的女儿也因此走了好运,被吴玉娟当成精神寄托,成了吴珊珊的替代品......
这,算不算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
退一万步讲,如果慕家没有提前发现表妹被调包,即使成亲后被发现了,反正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慕家也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况且,一个是什么也不懂懦弱内向还风评不好,一个却是知书达理聪慧能干,是谁都知道究竟该选哪个。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算错一点,她杨清替代了叶子瑜,所嫁之人也并非是真的村夫哑巴......
楚云雅一边拿丝帕擦拭眼角,一边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姨母没有保护好你,才让叶松那些人有机会伤害到你。”
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要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自生自灭,其中还有可能遭遇身边的人的欺辱陷害和压迫,这其中的经历,楚云雅和慕言想想都觉得承受不了,可是自己的外甥女(表妹)不但坚持了下来,还学了一门手艺,这要付出多少努力啊。
慕言也心疼的说道:“放心,以后表哥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再收到伤害。”至于那个男人,最好对自己表妹好一些,否则,他不介意好好教训一顿,并将自己表妹抢过来......
慕言皱眉,对于突然生出这样心思的自己很是不解。
杨清连连点头:“嗯,从娘去世之后,我就是一个人,如今,我也是有家人关心疼爱的了,真好。”
听到杨清这样说,楚云雅眼眶有红了,就连慕言心中也不好受,当初,他和娘若是坚持将姨母和表妹留下,姨母或许也不会那么早走,而表妹,也不会......
慕言再次道:“表妹,以后有表哥在。”
杨清点头,见两人这样,只得继续安慰道:“姨母,表哥,我现在很好,相公和婆婆他们对我都很好。”
心里却是暖暖的,这,难道就是血脉亲人关心的感觉?
楚云雅不确定:“真的?”
杨清点头:“等有机会让您与他们见面。”
楚云雅终于相信对方的话,“面肯定是要见的。”即使是成亲 ,也要好好考验一下那个男人,如果真的对子瑜不好,哼,她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慕言也对这个抢了自己表妹的“表妹夫”很好奇,虽然消息中有谈及,但正面接触近距离观察还是有必要的。
如果对方真的有本事,为了表妹,他不介意提点一二。
楚云雅见杨清面色入场,提及那个未谋面的外甥女婿时面上不自觉中带着的柔情,明白对方说的不假,也就放心一些,这才有心情说起其他。
杨清松了一口气,面对长辈的关心,她不讨厌,可因为从小缺少与长辈家人相处的经历,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看她平时与李母相处的很自然,可在她心里,两者始终有些不一样,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缘故吧。
“姨母,先让我给你看看身体吧?”杨清再次提出。
楚云雅温柔一笑,柔声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吃了你带给我的药丸,已经好很多了。”
杨清摇头:“即使控制住你的病情,却也无法根治,还是越早治疗越好。”
她研制的药她自己最清楚,虽然对于病重之人有很大的帮助,有的人甚至看起来恢复如初,可病的根源没有解决,迟早还会卷土从来。
“娘,您就让表妹看看吧,”慕言道,“外面都传仁和堂有一名神医,连内脏破裂,数名大夫断言救治不了的人都能起死回生,您的病一定能根治。”
慕言说着,朝杨清看了一眼,“这名神医,就是表妹。”
楚云雅诧异,子瑜的医术真的有这么好?她却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以前请的大夫哪个不是很有名的?”
虽然知道自己外甥女有本事,可她不过二八年华,能比得上那些行医几十年的?为了不让儿子失望,也为了不打击子瑜的信心,还是不要了。
“夫人,请表小姐给您看看吧。”
“是啊,夫人,您吃了那药之后,身体好了很多,表小姐肯定有办法的。”
一旁一直充当背景墙静默如鸡的如画如霞开口劝道。
楚云雅没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这么不懂事,瞪了她们一眼:“你们闭嘴。”
“夫人,您以前连下床都辛苦,如今却能离开家一路颠簸到这里,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如画她们显然知道自家夫人的脾气,并没有害怕,反而朝慕言道:“少爷,您劝劝夫人吧。”
一旁的书棋和书剑两人也连连点头,并将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再次说了一遍。
杨清看相楚云雅,“姨母,您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体能够真的完全恢复?”
“这......”楚云雅被杨清问住了。
“如果不相信我的医术,那么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或者,让我们仁和堂的大夫们为您会诊,”杨清平静的说着,却让人莫名的信服,“若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无望害怕有了希望又再次失望,那么,何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反正已经失望了很多次,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况且,”
杨清看着楚云雅的眼睛,自信道:“你没有让我们检查过,怎么知道真的没有机会了?”
“......”楚云雅一时无语。
其实,她不怕死,如果就此离去,就能早点见到姐姐和相公,她反而还有些小期待,如今,子瑜已经找到,并知道她过的很好,她也能放下一半的心。
至于儿子,他还没有成亲,就连通房都没有一个,她实在放心不下,如果,能看着儿子成家生子,她也就瞑目了。
自己的身体,真的能让她看到这一天吗?
她叹息一声,“罢了,能够研制出那么神奇的药丸,你的医术肯定不差,姨母当然相信你。”
她只是不想再承受那种希望到失望最后绝望的过程。
为了儿子安心,也为了外甥女放心,再承受一次又何妨?
想到此,她不再犹豫,主动伸出手放到杨清面前。
杨清没有朝她点点头,也顺势将对方的手腕扣住,一边号脉,一边状似闲聊又似无意的问道:“姨母,您平时喜欢吃些什么?”
楚云雅想了想,道:“以前喜欢荤腥味重的,尤其是红烧肉烤肉,后来身体不好,就比较清淡了。”
“您也喜欢吃肉啊?”以前诧异,“我也是,简直无肉不欢。”只可惜,这身体原主因为生活艰辛,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肉,有些时候实在馋了,就去河边抓鱼虾,或者进山碰运气。
可旁边有吴柳这个“好友”,怎么可能能改善生活饮食条件,吃上好东西?
可怜叶子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她每当回想起那些记忆,她就恨不能帮她做决定。
叶子瑜这一生,实在是太可怜了,唯一最开心的记忆,大概就是母女俩住在幕府的日子了......
感觉到自己的走神,杨清赶紧正正心神,“平时睡眠呢?若是可以,我能一觉从戊时(19::0~20:59)睡到大天亮。”
“年轻真好,”楚云雅羡慕道,“姨母老了,很早上床,可躺下之后,怎么也睡不着。”
“姨母,这样可不好,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到宝贵的睡眠呢?”杨清不赞同,“美容觉可重要了,您还年轻,又漂亮,如果注意一些,肯定会更年轻。”
楚云雅被杨清的话逗乐 了:“你这丫头,寻你姨母开心呢?”
杨清摇头:“我这是实话实说。”说着,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号脉。
楚云雅发觉,忽略掉这丫头稚嫩的脸,抬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风范,不禁有些恍惚,或许,真的能给她带来奇迹?
“姨母,您平时是不是想很多事情?即使睡觉,大脑也没法放空。”
楚云雅点头。
“还容易惊醒,”杨清慢慢说着,“有时好不容易睡下了,可又会被噩梦缠绕,想要呼喊,喉咙好似被什么卡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想要逃跑,却发觉四肢怎么也不停使唤,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整个人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好不容易挣扎着做起来,却感觉灵魂脱壳一般,待到清醒,才发觉,自己还在被子里好好的躺着,胸口更是咚咚咚跳的厉害。”
楚云雅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惊讶的问道:“这,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清笑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道:“明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可睁开眼睛一看时辰,也不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
楚云雅点头,这丫头,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莫不是,她将实现落在慕言身上,自家儿子告诉她的?
慕言见自己母亲的神色,赶紧摇头表示自己的清白,咳咳,除了暗示了母亲身体不好,其余的,真的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