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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羡鱼忽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找了个大款,随之而来的是财富差距带来的落差感,她看向车外白茫茫的街景,心情说不清也道不明。
黑色林肯很快停下,季临渊带宋羡鱼进了家餐厅。
灯光偏暗,每张桌都点了蜡烛照明,欧式雕花灯台,配着玫瑰和红酒,气氛浪漫而神秘。
食客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互相咬着耳朵说话,宋羡鱼从每个人眉间都看出了喜悦和幸福。
“坐。”低醇的男人贴着她耳边响,季临渊替她拉开了椅子。
宋羡鱼弯了弯唇,坐下后取掉围巾搭在椅背上。
服务员递过来的不是菜单,而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菜式会用到的食材。
“不喜欢吃什么,划掉就好。”因为压低了音量,季临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磁性。
轻轻摇曳的烛光,将他立体的五官映得更加深刻。
“你怎么会忽然来这?出公差?”等菜的间隙,宋羡鱼问对面的人。
嘴上问他是不是专程来找她,心里其实并不太信。
季临渊上了岁数,行事稳妥,不像小青年那样会搞惊喜,宋羡鱼觉得他来纽约出公差,顺道瞧她一眼,更加可信。
说话时,她视线落在男人左手的无名指上,小小的戒圈在高档男士钢表的烘托下显得黯淡无光。
“确实过来处理点事。”季临渊神色坦然,与旁人满面春光的模样比,他似乎一点也没受到暧昧气氛的感染。
因为早有猜测,宋羡鱼没多失落,笑了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无趣,就算你说专程为我来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还能哄我高兴,你却偏要说实话。”
“这么喜欢听假话?”季临渊端红酒抿了一口。
男人喉结滚动,性感迷人。
宋羡鱼撇开眼,“女人是听觉动物,男人是视觉动物,敢说你选择我,没有我的外貌因素?”
说到这,她不免想起以前对季临渊做的那些事,“或许还因为我太缠人,你被缠得没办法才就范的。”
季临渊点点头,“还算自知。”
他这么坦白地承认了,宋羡鱼倒有些不乐意,“在我之前,就没有别的女人缠过你?”
“谁都没你胆子大。”季临渊似笑非笑,温润的嗓音像在说着赞美的话。
宋羡鱼笑:“还不是你对我太和颜悦色,壮了我的胆,你要是对我多不假辞色一点,我也没那个胆,说到底,还是你的责任。”
季临渊左臂越过餐桌抬起宋羡鱼的右手,火光将两人无名指上铂金色戒指映成淡淡的金黄,女孩的小手在男人大掌中显得越发柔软无骨。
“是我的责任。”季临渊指腹摩挲宋羡鱼细滑的手背,没再与她争辩,即便是玩笑,他也想让着对面的小女子,“所以我会负责。”
四目相对,有情意在两人眼中流转。
这时侍者上菜。
宋羡鱼收回手,低头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是借喝酒的动作掩饰什么。
季临渊没说什么撩人的情话,可他深刻而温柔眼神,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都让她心跳加快。
……
吃完饭,已经夜里八点多,从餐厅出来,一阵寒风刮过来,宋羡鱼没来得及反应,季临渊已经挡在了她的前边。
宋羡鱼就被他这么搂着去停车的地方,抬头望向男人坚毅的下巴,轻抿的薄唇透着淡淡的凉薄,可怀抱却如此温暖厚实、让人安心。
黑色林肯行驶在纽约繁华的街道,不知过去多久,车子开进地库。
宋羡鱼已经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季临渊却轻车熟路,带她乘私人电梯,进了一处豪宅。
富丽堂皇的装修再次让她感受到强烈的贫富差距。
季临渊把车钥匙随手搁在桌上,牵宋羡鱼进了间卧室,卧室面积比她在尊园的那套公寓还大。
忽地有手机振动声传出来。
季临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抬眸看向宋羡鱼,语速缓和:“先去洗澡,衣服都准备好了。”
说着,男人拿下巴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宋羡鱼反手带上卫生间门的刹那,外面响起季临渊接电话的低沉嗓音:“有事?”
他说的是中文,电话应该是国内打来的。
温热的水自头顶浇下来,她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像有钱人家养的宠物,住在奢华的房子里,享受着主人的宠爱,也承担着主人哪天腻味了、随时会丢弃她的风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很贴切她如今的处境。
洗完澡出去,季临渊已经接完电话,正靠在躺椅上假寐,他的眉眼间似有疲惫,宋羡鱼这才想起来他到纽约歇都没歇一下,就去找她了。
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毯子,宋羡鱼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季临渊身上。
然后在他旁边蹲下来,两手托腮注视着男人立体深刻的五官,身上的棉质睡裙像朵百合静静盛开,呼吸间是自己身上沐浴乳的清香。
头发吹得半干,柔顺散在她单薄的肩上。
季临渊长得很好看,只是强大的气场和尊贵的身份,掩盖了他容貌的光环。
过了会儿,宋羡鱼脚有点麻,直接往地上一坐,麻掉的那条抬起搭在躺椅边缘,两手轻轻拍着肌肤缓解麻痛的感觉,另一腿随意蜷曲在地上。
似乎是某种感应,她忽地抬眸——
季临渊已经睁开眼,正静静地注视她。
宋羡鱼的裙摆滑到了大腿根,两腿劈开的姿势实在不雅观,她朝季临渊露出可爱的酒窝,不着痕迹放下腿,往下扯了扯裙摆,声音轻松地说:“你醒了?去洗个澡上床睡吧。”
季临渊坐起来,穿黑色袜子的双脚落在宋羡鱼腿两侧,大脚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碰触到了她的肌肤。
“还不起来?地板坐着舒服?”男人语气严肃。
宋羡鱼没动,拍了拍屁股下的地毯垫,笑眯眯道:“有垫子,又软又暖和,是很舒服。”
季临渊握住她一只手,洗过澡没多久的女孩手还是凉的,况且室内温度适宜,“这几天有按时喝药?”
男人又摸了摸她的脚,脚也冰凉。
宋羡鱼正要回答,季临渊一把将她抱离地面,走到床边轻轻把她进被窝,又把她盖严实。
他的行为,让宋羡鱼感觉到自己正被珍视爱惜着。
“我有按时吃药,有时候不能及时回酒店,我都是把药随身带着,喝的时候用开水温一温。”她回望季临渊,“今晚的药还没喝,包里还有一袋,你帮我热吧。”
季临渊没去拿药,而是端起桌上的一只杯子,揭开盖,里面是温度正好的中药。
宋羡鱼接过来几口喝掉,很是干脆,季临渊这般关心她,她不能让他太操心。
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最经不起消磨。
“早早就帮我热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带了药?”
季临渊没回答,从兜里拿出糖剥开递给她,“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等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宋羡鱼下床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风景,这套房子的视野非常好,可以俯瞰大半个纽约,她有些理解为什么有钱人总喜欢在最繁华的地段买房了,这么美的夜景,光看着已经是一大享受。
……
季临渊从卫生间出来,一眼瞅见宋羡鱼趴躺椅上看书,奶白双腿从裙摆下延伸出来,两只脚丫朝天翘着一晃一晃。
有些调皮。
宋羡鱼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季临渊,笑着朝他举了举手里的书,“我看见床头柜里有这本书,拿来看看,不介意吧?”
季临渊看着她,眉头微蹙,“怎么不在被窝看?”
宋羡鱼爬起来跪在躺椅上,抱住男人壮实的腰,扬起的小脸不知道为何泛起淡淡的红,“这里能看见纽约夜景,你真会享受。”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季临渊看着宋羡鱼粉嫩嫩的脸蛋儿,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
她没醉,却有了美人喝醉的诱人模样。
宋羡鱼张嘴想说话,男人的吻先她一步落下来,她尝到季临渊嘴里的牙膏味。
啪一声,书掉在了地上。
宋羡鱼热情回应,柔软的小舌头强硬地往他嘴里闯,季临渊受不住这样的热情,抱住宋羡鱼将她压在躺椅上。
宋羡鱼努力想占据主导,却始终被男人牢牢压在身下。
……
季临渊按住女孩削瘦的双肩,在她耳边开口,声音低哑而魅惑:“知道我这次来还有什么事要办?”
宋羡鱼理智遭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几乎要丢盔弃甲,闻言本能地摇了摇头。
“你。”季临渊狠狠用力,“几天不见,想你想得紧。”
宋羡鱼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去,最后却又活过来,情爱过后,她累得沉沉睡去,连自己怎么回床上的都不知道。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脑袋隐隐作痛,拿过手机看了看,刚六点多,试装八点开始,宋羡鱼又躺了一会,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疲惫,那处的不适十分明显。
视线触及到落地窗前的躺椅,想到昨晚在上面发生的一切,还有男人动情时隐忍克制的低喘,她脸颊一下子烧起来,躺椅都变得不正经。
洗完漱下楼,季临渊坐在楼下沙发上看报,手边搁着一杯茶,修长的腿交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模样内敛而持重,与昨晚压着她失控的样判若两人。
偌大的房间里有几位穿制服的女佣忙忙碌碌,他这样和大多数有钱人没什么区别。
宋羡鱼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这些人,问季临渊:“她们一直在,还是今早刚过来的?”
这套房子分上下两层,面积大,目测房间不会少。
“太太。”一位年纪偏长的女佣开口,看起来像是管事,说的英文:“我叫莉娜,先生的管家,负责这幢房子的一切。”
莉娜很是恭敬客气,显然是把宋羡鱼当成了女主人。
“你好。”宋羡鱼礼貌地与莉娜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四平八稳坐在那看报的男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向这些人介绍她的。
季临渊察觉她的目光,合上报纸放下,对莉娜道:“准备早餐,太太一会有重要的事。”
莉娜点头应了声是。
“我很少住这,平日里都由她们料理。”季临渊回答宋羡鱼之前的问题。
“这么说她们昨晚一直都在这?”宋羡鱼想到的是昨晚自己的声音,她以为这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没有顾忌……
想到这,宋羡鱼看向季临渊:“这房子隔音应该不错吧?”
季临渊猜到她在顾虑什么,眼神透出几分兴味,“你在担心什么?”
宋羡鱼红着脸哑然。
季临渊却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进餐厅,“在她们眼里,我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人之常情。”
这三段话,每段话单独拿出来说都很正常,可合在一块怎么听都不对味。
吃完饭,管家递给宋羡鱼一碗中药。
宋羡鱼奇怪,“我包里就带了一袋,昨晚不是喝了,怎么还有?”
“这是先生交代我熬的中药。”没想到莉娜听得懂中文,也会说一点,虽然蹩脚,倒也一板一眼,“我跑了好多中国人的药房才买齐需要的药材,我不会熬药,特意跟药房的中国医生学习的。”
“昨晚的药也是你熬的?”宋羡鱼问。
莉娜:“是的,不过太太和先生回来已经很晚了,先生不让我们出来打扰,药已经凉了,是先生帮太太热的,先生对太太真好。”
宋羡鱼看向季临渊。
后者表情云淡风轻,好像管家说的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宋羡鱼却感受到了他的用心。
……
上楼拿包打算去试装地点,宋羡鱼打开包放手机时,果然看见昨天离开酒店之前装进去的药袋,静静地躺在角落,像被人遗忘了。
去试装的路上,宋羡鱼问季临渊:“你什么时候回去?”
季临渊:“下午。”
“这么快?”
“上海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季临渊开着车,声音稳重:“如果你愿意,可以住家里,让管家给你熬药,方便一点。”
“不用。”宋羡鱼不假思索拒绝,“我跟同事住酒店挺好的,互相有个照应,药也还剩很多,不喝浪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或许对于两人的贫富差距还是有所芥蒂。
她不是排斥富裕,她只是不想在自己没有能力给予同样的回馈时,索取太多。
季临渊不知道宋羡鱼此时的心理活动,却从她脱口而出的回答中读懂了她的心,没在一开始就提出让她住到那房子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你下午几点的飞机?”气氛有些沉默,宋羡鱼转开话题。
“四点五十。”季临渊回,语气寻常。
宋羡鱼:“那还有好久,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季临渊:“拜访几位朋友。”
宋羡鱼点点头,“包括江翰春吗?刚来的那天可多亏了他,不然我要被海关罚款三万多。”
“不对,应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来接我。”
说完,宋羡鱼飞快在季临渊耳下亲了一口。
到了目的地,季临渊跟宋羡鱼一块下车。
宋羡鱼看着男人微笑:“跟朋友玩得开心,不过……”她抬手攥着男人的衣襟,语气不放心:“不许采路边的野花。”
季临渊失笑,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声音温柔宠溺:“如果累了,就回家。”
宋羡鱼轻嗯了一声,偷眼左右瞧了瞧,见没人,飞快在男人脸颊印下一吻,转身跑进大门之前,顺走男人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
季临渊看着那抹倩影消失,眼神温柔,笑容纵容。
……
郁离昨天和柳沁雨交换了号码,在电话里,听柳沁雨说宋羡鱼今天要来扎克博森试装,于是早早过来等着。
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幕。
因为她丈夫的关系,郁离是见过季临渊的。
没想到宋羡鱼和季临渊是这样亲密的关系,VINCI的基金会闹过解散风波,那时郁离留意过,知道是因为季临渊要结婚才会闹出事端。
难道……那个怀了季临渊孩子的女人,竟是宋羡鱼?
郁离躲在角落,看着伫立不远处的VINCI老总,那个小贱种际遇倒是不差,顶着私生子骂名,还能博得嫁进豪门的机会。
继而想到的,是自己岌岌可危的婚姻,与黄鸿威结婚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有女人,如今那女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弄得黄鸿威要跟她离婚。
VINCI集团前不久拿了块风水宝地,预备投建生态公园度假村,黄鸿威眼馋那块地很久,几次约季临渊吃饭,想参与度假村项目,都被人三言两语挡了回来。
如果黄鸿威知道季临渊是她的女婿,一定不敢跟她离婚!
思及此,郁离从角落走出来,同时拨通宋羡鱼的号码。
……
季临渊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小鱼,妈妈有话跟你说,你到楼下来一趟好不好?或者……或者妈妈上去找你……”
声音透着卑微和乞求。
季临渊侧目看过去,听见郁离又说:“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当初不该扔下你不管,妈妈知道错了,求你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妈妈这些年很想你。”
忏悔眼泪从郁离脸上滑落,“妈妈就你一个女儿,别不要妈妈,求你了女儿……”
“小鱼?喂?喂?小鱼!”
电话被挂断,郁离颓败地跌坐在尚且潮湿的路面上,昂贵的皮草瞬间被沾污,她也顾不得,捂着脸低低抽泣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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