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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羡鱼对宋末不想上学的想法有些生气,说话语气重了点,宋末见她动怒,低着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态度却是没变。
一连串的打击,让宋末失去对生活的希望,他就像棵小树,忽然被连根拔起,整个世界一片昏暗。
……
季临渊傍晚回来,进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宋羡鱼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播放地方台的低端广告,宋末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垂眉敛目的模样像犯了错,又像在无声抗拒着什么。
洪姨走过来嘴巴朝宋末努了努,小声跟季临渊说:“姐弟俩闹矛盾了。”
季临渊视线投向洪姨。
洪姨又道:“小末说不想上学。”
季临渊目光又瞅向宋末那边,声音平缓:“您去忙吧。”
洪姨又说了句:“马上可以吃饭了。”然后才进了厨房。
宋羡鱼看着宋末,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有过不上学的念头,现在回想,幸好有个人把自己劝回了头。
所以她深知读书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也不希望宋末以后的履历上、文化水平一栏写着‘初中’两个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才十四岁,你不上学,能干什么?”宋羡鱼心急,开口的语气很冲,她怀孕后会有意识地控制情绪,鲜少发怒,宋末这个决定确实是气到她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明天一早必须去B大附中报到,还有,以后你就住在这,爸不在了,我有义务监护你!”
宋羡鱼说完,肩膀一沉,季临渊手搭在她肩上,声音温和:“怎么还动怒了?”
“姐夫……”宋末站起来,恭敬叫人。
宋羡鱼深呼吸一口,视线投在宋末稚嫩的五官上:“他想弃学,我怎能不生气?”
“我跟小末谈谈。”季临渊攥住宋羡鱼胳膊,将她拉起来,“去楼上换件出门穿的衣服,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跟人约了晚上聚一聚。”季临渊没说本来不打算过去,想陪宋羡鱼在家,现在宋羡鱼心情不好,他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宋羡鱼隐约也猜到了季临渊的意图,顺从地换了件雪纺连衣裙下来。
这时候,季临渊和宋末在院子里,两人坐在草坪上,季临渊没有一点架子,褪去VINCI老总的外衣,他在生活里更像个随和的长辈。
夕阳落在两人身上,恍惚间,宋羡鱼似乎看到了多年以后的场景:他们的孩子长大了,成长过程中一定会遇到问题,季临渊作为父亲,也会像此时此刻一样,一脸耐心地教导。
仍记得季临渊曾说过,他若在正经年纪成婚,如今孩子也有十几岁了。
大约会和宋末差不多大吧。
这么一想,宋羡鱼更觉得外面那两人,像父子。
她没有急着出去,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不知过去多久,草坪上那两人起身,一块走上车道,季临渊侧头跟宋末说了句什么,宋末停下脚步,季临渊继续朝这边走来。
宋羡鱼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弯唇给对方一抹笑容,然后出去。
“小末开窍了?”宋羡鱼看了眼宋末,抬头问季临渊。
季临渊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他不过一时没想明白,给他点时间。”
“那明天……”
“他同意先去报到。”季临渊说:“先让他走读,安排人接送,日后他想明白了,再自己决定要不要住校。”
“你放心,他答应我,会好好学。”
男人似乎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宋羡鱼圈住季临渊胳膊,脸颊蹭在他大臂的衬衣上,举止流露着孩子气:“你都安排好了,显得我好像很没用。”
季临渊似笑非笑:“你的用处可不在这。”
很寻常的话,却让宋羡鱼有些想歪,娇嗔地瞪了男人一眼,宋羡鱼撇下他跑向宋末。
宋末看她的眼神有些尴尬。
宋羡鱼语气软了软:“二姐不是要逼你,只是你的决定是错的,我不能不管。”
宋末没说话,也不知道季临渊都跟他聊了什么,他没再说不想上学的话。
……
季临渊和那几个老友小聚,自然离不开喝酒。
地点在时光倾城,宋末跟着过来,宋羡鱼也想有点什么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人一旦安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萧爱跟着萧砚过来,几个大男人喝酒,其实她是不愿来的,以前喜欢凑这份热闹,全然是为了季思源,如今没了那动力,只觉无趣得紧。
于是边嘬着红酒边撇嘴吐槽:“没意思,早知道不来了。”
“那谁叫你来的?”宋羡鱼笑她。
“还不是我那位冰块堂哥?”萧爱叹着气幽幽道:“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非要把我带上,还拿他那辆跑车诱惑我。”
“真搞不懂,带我来又不跟我说话,要不是你也在这,我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萧爱随口说着。
宋羡鱼却听得心头一动,视线看向季临渊,撤下饭桌后,那几个男人支了牌桌,边喝酒边搓牌,好在没人吸烟。
似乎是有所察觉,季临渊转头朝这边看来,四目相对,男人笑容温柔。
宋羡鱼脸上莫名一热,心跳也稍稍乱了节奏,萧爱实在无聊,向服务员要了扑克,拉着宋羡鱼与宋末斗地主。
宋末摇头拒绝。
萧爱可不是宋羡鱼,才不会顾忌他的情绪,直接把牌洗了,然后开始分牌,嘴里还跟宋羡鱼说着话:“班长群里通知明天下午两点开班会,真烦人,每次就知道在台上面装逼,一点不想看他。”
宋羡鱼笑:“那你就不要看他。”
几轮玩下来,宋末渐渐地也来了些兴致。
……
另一边,程如玉看了看宋末,笑着调侃季临渊:“你这是打算入行当保姆了?照顾大的还不够,连小的一块照顾?”
说着,他咂咂嘴:“你说我们几个都赤条条的,就你每次出来都拖家带口,现在连小舅子都带着了……”
“你要羡慕,让程奶奶给你物色一个,下次出来也带着。”景博渊开腔道。
程如玉连连摇头,“结婚是件麻烦事,还是交给不怕麻烦的人去做吧。”
“说到这个,我想起今天听来的一桩桃色事件。”程如玉拿眼看向萧砚,“今早听复星集团小三公子说,昨晚在牡丹花下,你又英雄救美了?”
话一出,桌上的视线都投向萧砚。
程如玉见状,说得更起劲:“算一算,你都救那花魁几次了?你这么整,人家没准以为你芳心暗许,回头赖上你怎么办?”
萧砚抬起眼皮看向程如玉,目光冷冷的:“我说过,她是小爱同学的姐姐。”
“哪个同学?居然是鼎鼎大名第一花魁的妹妹,长得与花魁小姐比,如何?”程如玉追问。
萧砚伸胳膊摸了一张麻将,没理他。
程如玉又问:“你几次三番帮她,是因为她是小爱同学的姐姐,还是因为小爱那个同学?”
萧砚把刚摸来的麻将插进一排麻将中间,随手丢出一张三条,声音同样冷漠:“你话太多了。”
程如玉:“……”
碰了个软钉子,程如玉过了会儿把话题又绕到宋末身上,“你老婆养父家这弟弟是不是有点傻?刚才吃饭我不小心把汤洒他身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洗牌机洗好了牌,一双双男性特征很明显的大手在桌上忙碌着,季临渊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他家里出了点事。”季临渊声音沉稳:“受了些打击,所以带他出来散散心。”
“一个孩子,有什么事能打击到他?”程如玉只是随口一问。
季临渊顿了顿,说:“他母亲在狱里没了。”
程如玉一愣:“突发疾病?”
“跟人发生摩擦。”季临渊没说清楚。
但他没说的那部分,桌上的人都能猜得到,程如玉说:“父亲刚病死,母亲这样,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季临渊嗯了一声,接着道:“他年纪轻,没经历过事,来这么一遭,生了堕落的心思,在家吵着不要读书,小鱼为这事心烦不已。”
程如玉惊讶:“你可是花了好几千万才把他弄进B大附中,就这么不念了?”
季临渊没再接话。
他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似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
程如玉后来细细一想,有点回味过来季临渊与他说那些的意思,所以在看见宋末去了卫生间,他起身跟了过去。
……
公用卫生间,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并排站在小便池前头,程如玉侧着头,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B大附中今天都开学了,高中课程紧张,你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玩?”
宋末看了看这个笑得跟只黄鼠狼似的大男人,抿着唇,没说话。
“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宋末看着他。
程如玉龇起两排牙,“B大附中可不是学习好就能进的,除非你是中考状元,所以啊,你那个傻姐姐为了能让你进附中,就找到萧砚……就是饭桌上冷冰冰不说话的那个大冰块,附中校长是他家一个亲戚,你姐夫通过萧砚校长出来吃饭,给附中捐了好几千万才给你争取了个名额。”
“你可得努力学习,不然都对不起你姐姐姐夫的付出。”
说完最后一句话,程如玉拉上裤子的拉链,留下宋末一人在卫生间里吃惊。
对于自己被B大附中录取,宋末是感激宋羡鱼的,却也仅仅感谢她鼓励自己不要放弃希望,从不知道自己被录取,背后还有这些事。
……
九点多,季临渊开车载宋羡鱼与宋末回到贡院。
宋末的房间跟主卧同在二楼,比主卧更靠里边一点,在主卧门口,宋羡鱼叮嘱他好好休息,顺便也提醒他明天早起上学。
宋末站在原地,迟迟没走。
宋羡鱼温柔地看着他:“还有事?”
“我会好好上课的。”宋末忽然说:“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任性。”
宋羡鱼诧异,宋末转变得有点突然。
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季临渊,疑心是不是他又跟宋末说了什么。
季临渊回望她,面色从容,看不出来什么,宋羡鱼又疑心自己多想了。
睡前,两人做了些热身运动,结束后,宋羡鱼懒懒地躺在季临渊怀里,季临渊是个正常男人,有那方面需求,三个月后,两人的夫妻生活变得频繁起来。
宋羡鱼抚摸季临渊腰上紧实的肌肉:“总觉得小末想明白得太突兀,有点奇怪。”
季临渊不语。
宋羡鱼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男人闭着眼,像是要睡了,她没再说话,往他怀里钻得更紧一点,也睡去。
隔天一早,宋羡鱼下楼,宋末已经吃完了早饭,准备到学校去,也没要宋羡鱼送,自己坐王诺的车过去了。
九点钟左右,宋羡鱼接到王诺电话,说宋末的手续都办好了,他被分在尖子班。
宋羡鱼知道这是季临渊活动的结果,又一次认识到权势的好处。
今天B大开学,下午有班会,宋羡鱼吃完午饭,睡了个午觉,一点钟起床去学校。
整个班级人都到齐了,只有苏玉琢缺席。
后来宋羡鱼从顾欣颜嘴里得知,苏玉琢前两天就来了京城,昨儿个她姐姐受了点伤,在医院呢,顾欣颜知道这事,因为苏玉琢的姐姐在京和医院,顾情长无意间碰到了,便告诉了她。
班会结束后,宋羡鱼给苏玉琢打了电话。
那边说没什么事,苏玉琢的姐姐只受了些皮外伤。
宋羡鱼问在哪个病房,要过去探望,被苏玉琢拒绝了:“你怀着孩子,不要老往医院跑,又不严重,没必要兴师动众地来看。”
翌日婚礼彩排,宋羡鱼虽不参与彩排,但也到现场观看了,见着苏玉琢时,对方脸上带着笑,确实不像有什么,向来她姐姐确实没大问题。
……
时间离婚期越来越近。
婚礼的事有长辈们安排,具体事宜有婚庆公司的人去做,宋羡鱼闲得不像个快要结婚的人,也就是有时候做个不太重要的小决定,比如婚庆公司设计的几种请柬,选择用哪个。
请柬是季临渊跟宋羡鱼一块写的,两天前就已经送了出去。
刚开学,学校还没开始上课,宋羡鱼就没有去学校,这天上午,她在家看婚礼流程,为了到时候不出错,宋羡鱼闲时会拿着流程看一看,多看看总没坏处。
别墅来了位客人。
陶蓁。
因为她曾来过,在门卫有记录,门卫知道是VINCI老总的亲戚,直接放了行。
宋羡鱼把人请进客厅,洪姨正巧出去买东西,她让陶蓁在客厅坐,自己去厨房洗了些水果,切好后做了个果盘端出来。
见宋羡鱼过来,陶蓁连忙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放回茶几,神色显出一丝慌张来。
宋羡鱼视线朝文件夹落了一眼,是萧让眉拿来的婚礼流程。
这不是什么机密文件,陶蓁大可明目张胆地看,像这样偷偷摸摸的,倒是叫宋羡鱼起了疑惑。
宋羡鱼把果盘放到陶蓁面前,笑容疏离却不失礼貌:“五婶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陶蓁抬手撩了下耳边的头发,像在掩饰尴尬,“我听说你这有一些房胶,你知道,我小产伤了身体,医生说我血亏严重,听说房胶最是补女人这方面,所以厚着脸皮来你这讨一些。”
“市面上那些大多是假的,有钱也买不到真货,我可以按着市价给你钱。”陶蓁道,“如果叫你为难了,就当我没说过,我知道你要生产了,那些东西你都用得着。”
宋羡鱼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
程庭甄给她的房胶并不多,一个小盒里总共放了三片,程玉词那三片,程老夫人与萧老夫人各五片,宋羡鱼对鱼胶市场不了解,但听萧老夫人说的,是很难得的东西,这十几片估计也是程庭甄花了大代价弄来的。
宋羡鱼不是心疼那房胶,只是对陶蓁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
转念一想,这不是秘密,再说人多口杂,传出去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