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流花的湖

厍建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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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湖烟波浩渺,渔船悄无声息地滑行。一群鱼儿一路追随着我们,与我们一起玩耍,嬉戏。

    我微微闭上眼睛,让凉爽的湖风吹动着我,抚摸着我,抚慰着我内心深处柔软的心灵。

    “我看您们都在以各种方式欣赏湖光山色,我给您们放点音乐听听吧。”六峰山镇镇长邱玉香说。

    “行啊,你放吧。”我说。

    邱镇长拿起手机,查找了一下,确定后,点击了播放。

    音乐响起来。

    我听到了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这一定是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洁净无尘、清亮透明的流泉声;我听到了鸟鸣声,清脆、空灵,这鸟声,仿佛不是来自尘世,而是来自仙境。

    在清越的水滴鸟语声中,在纯净悠扬、舒缓婉转的音乐声中,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中涌现。

    湖水,清澈见底,舒缓地、潺潺地流动。温柔的阳光下,湖面闪着粼粼的波光,闪着金银互换的波光。微风轻拂,湖边,低垂的柳枝轻柔地随风舞动。让我想到了诗经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诗句。

    粉色的花瓣散落在湖面上,碧绿的湖面上五颜六色的花瓣随风幽静地、优雅地、无言地飘摇着,飘舞着。

    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携一把小提琴,临湖拉响了弦乐。那如歌如诉的琴声,那如诗如画的琴声,听醉了一面流着花瓣的湖。这是我置身其中的青湖吗?这是碧波荡漾、映着蓝天白云的青湖吗?这是烟波浩渺、与世无争、纯净无暇的青湖吗?这是我来了一次就不想离开的青湖吗?

    花瓣开始旋转、舞蹈,整面湖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甘泉,伴着乐声飘飘柔柔、起起伏伏……,至真至纯,美轮美奂。

    久居尘世的我,就如同一名在沙漠中的旅行者,就如同一名在尘土飞扬的黄土高坡中的跋涉者,就如同一名在崇山峻岭中的背包客,就如同一名在茫茫荒原中的行路者,期望、盼望、渴望能邂逅、能相逢一汪碧水,滋润我干渴的嘴唇,拥抱我无处安放的心灵。这音乐,超越海的壮阔、江的流畅、河的轻缓、湖的清洌,强烈地袭击着我的心。在天籁般空灵的乐声中,我睁不开眼睛,任那蚕丝般光滑的节拍像汩汩流淌的湖水,一寸寸淌过我干涸的心田,一步步流进我深不可测、居无定所、无边无际的灵魂。

    听着听着,我恍惚觉得自己来到了仙境,尘世的喧嚣、尘世的烦忧、尘世的纷繁复杂和喜乐哀愁统统抛却到了脑后。我一个砰砰跳到的心,一个热血澎湃的心,一个因昂然奋发不安定、不能宁静下来的心,渐渐地,渐渐地静下来,静下来。我似乎看到了在蓝天白云映衬之下,春色撩人,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鸟语呢喃,鲜花盛开的世界。这就是我竭尽全力、奋力打造,并为之奋斗的世界吗?这就是我鞠躬尽瘁、不惜牺牲一切而梦想的世界吗?这是我奉献给月光县人民的世界吗?

    我闭着眼睛,默默地问自己,问江河湖海,问连绵群山,问苍茫大地,问日月星辰……。

    音乐停止了,我还停留在梦想的世界中,没有回过神来。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六峰山镇镇长邱玉香问。

    “再放一遍。”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说,也许他跟我一样,仍然陶醉在音乐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已经重放了一次,您们没听出来吗?”邱镇长问。

    “没听出来。”县审计局局长边西林说。

    “我也没听出来。”六峰山镇党委书记谷春光说。

    “常书记,您听出来了吗?”邱镇长问。

    “如果你不停止播放,我还想继续接着听呢?”我说。

    “我重放了一次,您听出来了吗?”邱镇长问。

    “听出来了,只是想接着听下去。”我说。

    “我再问一次,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曲子?”邱镇长问。

    “我们是大老粗,你问我们,我们也答不出来。邱镇长,你就考常书记吧。”谷书记说。

    “那常书记说说,这是什么曲子?”邱镇长问。

    “小提琴曲。”我回答。

    “曲名叫什么?”

    “曲名叫《流花的湖》。”我回答说。

    “作曲者是谁?”邱镇长接着问。

    “邓伟标,作曲家,中国新世纪音乐代表人物之一。曾获‘中国流行音乐十年成就奖’。”

    “《流花的湖》出自邓伟标哪个专辑?”

    “《流花的湖》出自邓伟标的小提琴专辑《古城今昔》,《古城今昔》是以小提琴为主调,并创造性地混搭了电子和中西乐器的曲子。专辑共收有10首乐曲,曲风各有不同,有的欢快,有的豪迈,有的忧伤,但都抒情优美,悦耳动听。我个人觉得,最唯美、最动听、最能拨动心弦的当属《流花的湖》,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首曲子。”我回答说。

    “《古城今昔》里的古城是指的什么地方?”邱镇长问。

    “广东省广州市,至今有2300多年的历史。”

    “《流花的湖》里面的湖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

    “在什么地方?”

    “《流花的湖》描述的是广州城西的一个湖,湖名就叫流花湖。”

    “邱镇长,你怎么考不倒常书记啊,接着考啊。”谷书记说。

    “邓伟标是怎么赞美流花湖的?”邱镇长接着考问道。

    “走过无数的路,阅尽无数的湖,没有哪一个名字比你更动听——流花湖,流花的湖。鸟语啁啾,可是对碧水绿树的依恋?落花依依,是对蓝天秋风的挽留么?身处闹市的喧嚣,流花湖啊,你是这繁华中的净土。”我回答说。

    “我的天啊,常书记的记性真好啊。”谷书记说。

    “谷书记,你别打岔,我还要接着考。”邱镇长说。

    “你考吧。”我说。

    “你第一次听《流花的湖》时,是谁放给你听的?”

    “省妇女联合会权益部副部长华莉同志。”

    “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与您是什么关系?”邱镇长接着问。

    “你又查户口啊?”王主任笑着问。

    “以前是同学关系。”我回答。

    “那现在呢?”邱镇长问我。

    “我可以不回答吗?”我说。

    “邱镇长啊,你考就规规矩矩地考,怎么考来考去,越考越偏题啊?”边局长说。

    “好,那我再问您,您去过流花湖吗?”邱镇长接着问。

    “去过。”

    “跟什么人一起去过?”

    “你怎么又考偏了啊?”边局长问。

    “好,我不偏题了。我再问您,流花湖跟我们青湖比起来如何?”

    “总体而言,流花湖除了名气大,湖名好听有诗意外,其它都不如我们青湖,水域面积比我们青湖小,环境优美程度与我们青湖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为什么我们青湖名气小呢?”

    “养在深闺人未识,宣传不够啊。”我回答。

    “那为什么宣传不够呢?为什么常书记大张旗鼓地宣传柳树湖,不宣传我们青湖呢?常书记,您作为县委领导,是不是有点偏心呢?是不是一碗水没有端平呢?”邱镇长犀利地问。

    我回答说:“你们知道,前一段时间,柳树乡的农民闹得很厉害。我们把柳树乡三个村的书记移交司法机关,‘双规’柳顺平后,必须着力解决农民的生计问题。不瞒你们说,柳树乡的农民可怜啊,出了一个柳顺平这样的败类,顺便还搭上了三个村官。没有你们六峰山镇的农民幸福啊,用你们的话说,生活幸福度远远比不上你们啊。我们必须尽快帮他们找到一条脱贫致富之路,说具体一点,就是让他们有所依托。而大幅提高柳树湖的知名度,确保柳树湖度假村对外招商圆满成功,就成了我们刻不容缓的任务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邱镇长提的问题的确很好,工作不能有偏心,但我作为县委书记,工作总得有所侧重,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吧。我回答的你满意不满意?邱镇长,你还可以继续问我,继续考我。”

    “我考不倒您,我也不问了,不考了。”邱镇长说。

    “我就不明白了,我都这么忙,您一个县委书记肯定会更忙,更操心,您怎么就知道得这么多呢?”谷书记问。

    “我干县委书记只干了几个月,在干县委书记之前,是在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看书、学习、思考的时间多。再说了,我不知道的,我也不会回答。我运气好,邱镇长问的题目,都是我会做的。邱镇长考我的是不会做的题目,我也回答不上来。”我笑着说。

    “不管怎么说,常书记还是很善于学习的,博闻强记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我应该向常书记学习啊。”谷书记说。

    “我过去有一个习惯,凡是认为好的东西,我都尽量把它背下来,就是死记硬背。现在事情太多了,总是想这事那事,集中不了精力,静不下心来,就没有时间背东西了。”

    “常书记爱好广泛啊。”邱镇长说。

    我说:“我跟王主任上次陪几个老总泛舟柳树湖时,玩的是以湖为主题,背诵古诗词的活。现在,到六峰山镇来一趟,心情不错,不郁闷。我们泛舟青湖,能不能换点玩法呢?”

    “怎么玩法?”谷书记问。

    “能不能这样,以青湖为题,每人至少说一句七言顺口溜,凑成八句古风。不要求严格的平仄,不要求严格的对仗,只要押韵就行。邱镇长、王主任和我各说两句,边局长,谷书记各说一句。邱镇长开头,怎么样?”我说。

    都说没意见。

    “那就请邱镇长先来吧。”我说。

    “好吧,响应常书记号召,我先来。不是少年亦非翁,悠然自在碧波中。”邱镇长开始说了。

    我说:“谷书记,该你了。”

    “山色湖光清澈水。”谷书记说。

    “天蓝云白凉爽风。”边局长说。

    “鸥鸟飞飞终有时,仙乐飘飘兴无穷。”王主任说。

    “天生我材必有用,不辱年华方英雄。”我说。

    我们自己跟自己鼓起掌来,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