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倒计时5

八扇门老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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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人已经发动全面进攻,滇越铁路关闭在即,东川急需的汽油、炸药、机械已到达西贡,速安排列车皮抢运。经理生病,即将换新人选,务必及时通知投资人!另,市场走势良好,勿忧!”

    刘福贵翻译完电报,得意的在房间里唱了两句川剧,自家兄弟还是那么厉害,说德国人会对英、法、比、荷开战,这还就真打起来了。这段时间老有人来打听收益情况,老刘嘴上硬气,可心里还是没有底,虽然知道于姑娘是赚钱的好手,可这股市、期市毕竟凶险。听说从民国十八年开始,欧洲这金融危机闹的可凶,跳楼、投河、开枪自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多少家资亿万的外国大老板都载在了这上头,还真担心于姑娘会出闪失。

    有了这份电报打底,老刘心里安定多了!他略微沉思了一会,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接卫戍司令部司令部稽查处……请帮我转接沈督查长办公室。沈督察长么,我是卡萨布兰卡的老刘,有个事情帮忙转告一下戴老板。德国已经全面进攻,法国人为避免日本人威胁到他们在越南的利益将在近期关闭滇越铁路。有传闻说,法国国内对战争走势并不乐观,总理雷诺即将下台,法国驻西班牙大使贝当元帅很有可能成为新的政府领导人。”

    电话那头沈醉听的就是一愣,这战争才开始法国人就绷不住啦?还准备把主战的总理换掉?如果是真的,法国人战败还真不是没有可能。没等沈醉缓过神来,电话那头又来了重磅炸弹:“英国首相张伯伦将于本日正式辞职,他推荐了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作为自己的继任者。”

    日了狗了,这种绝对内幕是从哪里搞来的?!沈醉是长期搞情报的人,知道这种战略级情报绝对不是收买几个政府职员就能弄来的,背后的信息源很可能是伦敦或是巴黎的高层。他不敢怠慢,,放下电话就奔了罗家湾军统总部。

    见到戴笠时,沈醉说话都保持着小心。三月中,罗家湾局本部电讯总台破获了那边的潜伏组织,整整八个人和曾家岩18GA办事处有牵连。据说委员长异常愤怒,把戴老板骂的狗血喷头,几乎是王天木投日后军统的另一次重大危机。

    事情汇报完,戴笠也坐不住了,平日不苟言笑的戴老板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你,跟我走!”

    抗战爆发以来,老蒋几乎没过上几天开行日子,前线危局不断,后方困难重重。今年四川春旱稍一露头米价就冲43块48一石涨到了53块,三月中旬甚至被成都城那帮米商炒到了59块,要知道去年这个时候才9块1毛。刨去法币贬值的原因据民国政府物价部门的测算1940年3月15的一元法币的实际价值仅等于抗战爆发生时的两毛六,这个涨幅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宜昌前线的官兵每顿口粮不过三两干黄豆,这帮奸商简直就是在吸国家的血,还有那些民众啊,为什么不肯顾全大局呢?康泽也是个二百五,他为了离间延安和川中实力派的关系,还派二百多人化装成饥民抢劫了潘文华(川陕鄂边区绥靖主任,第28集团军总司令)开的重庆银行和米仓库,对外还宣称是延安那头策划饥民抢米、妄图暴动,这个家伙当大家都是猪么,哪里的饥民会是清一色的壮小伙子?

    “委员长,军统局戴笠求见!”侍卫的声音让老蒋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叫他进来!”

    汇报之前先敬礼,这是老蒋的习惯,师生么,总的讲究个伦理刚常。道明事情原委,戴笠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等候老蒋的指示。

    老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信息量有些大,前面就听说英、法两国有可能关闭西南国际运输通道,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还有英、法国内政府更替,这都是大事件,稍有应对不周的地方,对国内就可能意味着大灾难。他定了定神:“孔祥熙在成都,赶快叫宋子文(时任中国银行董事长)过来。”这种事情不能靠估计,一定得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出乎老蒋的意料,来的不止是大舅子宋子文,还有自己的小舅子宋子良。宋子良是西南运输处主任,平时常驻昆明大东门内大绿水河,统筹从法国、缅甸入境物资的运输。上个月13号,云南遮放接转库发生大爆炸,不但从国外花巨资运进来的5000余吨军火瞬间或飞湮灭,连带着车辆人员也损失巨大。

    照例是老蒋先开口,乘着大哥宋子文计算损失的档口,宋子良先向三姐夫汇报起了工作:“因为时间紧迫,遮放转运库根本没有来的及构建水泥仓库,物资大多堆在竹子和芦苇搭的棚子里,有时候东西太多,连军火都只能堆在露天。仓库主任是三月头才被我派去整顿的,小伙子才25岁,刚到那里就跟我汇报过,只要一个烟头仓库就会出大乱子,事发之后他没有推卸责任,直接让人把自己给关起来等候审讯。上个月我亲自带人去现场查看过,条件艰苦,任务艰巨,责任不在他,所以就用日机轰炸的理由对外进行了公布。上个礼拜兵工署也派了专家去,他们认为是一批从缅甸错运到那边黄色炸药出了问题,判断是箱子里的雷管被暴晒后引发了自爆。下个月要对他们进行军法会审,希望委员长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蒋介石点点头:“天灾人祸啊,这个小伙子是被你放到那里给别人收拾残局的,出了问题总不好叫人家背黑锅,不然以后谁还肯为国家做事。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讯问、审判一样不能少,不然不能服众。我给你一道手令对相关人员免于追究,但是还是要对他们督促申饬,让他们以后好好弥补之前的疏漏。”

    “晓得了。”宋子良倒是挺满意这个结果,正是用人的时候,有管理能力的专业人才更是难得,能多一个就能起大作用。

    等宋子良汇报完,沉默了半天的宋子文开口了:“去年滇越铁路总运输量是524329吨,客运量是454万人。货运量主要以钢材、水泥、修路机械、武器装备、兵工物资为主,还有各省内迁的机械设备,轨道器材。如果法国人切断交通线,我们进口的物资运不进来,武器弹药的产量会大打折扣,前方部队恐有武器匮乏的危险。”

    打仗就是靠军饷武器,如果缺了这两样,部队战斗力大恐怕不会比当年的义和团强多少。

    蒋介石倒抽了一口凉气,可他又有些不死心,于是转过脸去问宋子良:“滇缅公路那里的运量怎么样,如果全力以赴能不能弥补上这个缺口?”

    宋子良没有丝毫的犹豫:“根本不可能,汽车不像火车,运量十分有限。滇缅公路从开通到现在单月最高运输量27980吨。不但运输成本比铁路运输高出几倍,受天气的影响也很大。”

    看来这次的麻烦果然不亚于丢掉上海和南京,就连傻子都知道为国内场吊命的血管就快得被日本人掐断了,老蒋立刻就做出决定:“事不宜迟,子良立刻动身赶回昆明组织抢运。物资以兵工器材、航空器材和油料优先,其他的由国防委员会研究后决定。子文立刻协调出口换汇的物资,能多出口一车皮就多运一车。”

    原本想在重庆喘口气再走,没成想姐夫如此“看重”自己,宋子良郁闷的撇撇嘴,连家都没回就又坐上了返程昆明的汽车,两个司机轮流开,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宋子文也跟着弟弟一起离开的委员长官邸,自从七年前挨了蒋妹夫一纪耳光以后,他对老蒋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告别时之后只是点头示意而已。

    对于蒋校长的家事,戴笠很有眼力的选择了暂时性失明。天子家事,知道的越多越麻烦,比如蒋夫人说自己和委员长结婚时是二十八岁,可偏偏有那么多不识相的家伙说夫人那年是三十岁。这种人就叫缺心眼,纯粹没事找抽。

    “雨农,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戴笠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没法子,几千年了国人都是这样,好像活干的再好、只要没得到老大首肯就是白干。不过至少有件事是肯定的,电台案的余波算是揭过去了。

    越南抢运的事情安排完,还有欧洲局势的应对,两个国家的首脑要下台,这在战争时期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丘吉尔主战,贝当主降,两个国家选择了对战争态度截然不同的人当国家元首,这说明英法联盟事实上已经瓦解。德国人打赢战争、更可能是德国打败法国已成定局,一个国家自上而下都选择投降妥协,这样还不亡国就没有天理了。

    第二波被紧急召到委员长官邸的是外交部诸公,讨论来讨论去结果居然是不能轻举妄动,弱国无外交这是一个常识,更何况中国现在还独自苦撑日本的压力,稍有不慎恐怕带来的麻烦更大。中国目前这种状况根本得罪不起任何欧洲强国,提前知道了政局的走势虽然不可能发大财,稍微占些便宜还是可以的。无非就是暗中调集资金在伦敦市场做空法国国债,再有就是按照胡适之在美国发来的消息,在白银交易上做些布局。

    回到军统罗家湾总部的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老戴对吃喝不怎么讲究,这和蒋介石的习惯差不多。一碗米饭、一碟子烤菜和一碟江虾,然后就是一碗青菜豆腐汤。在食堂里吃饭的人都看的出来,老板今天心情很好,有几个脑子灵活的家伙悄悄拿来批经费的申请报告等在一边,等戴笠一放下碗筷就围了上去。戴笠也不点破,不但立马签字还笑眯眯的开了几句玩笑。

    吃完饭照例要散一会步消消食,戴笠叫过沈醉布置到:“安排两个行动组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附近,这么重要的信息源一定要保护好,带队的人要可靠、脑子要灵活,你亲自去挑人选。有一点要交代清楚,除非发生大事,否则他们不能进酒吧;再有就是,无论刘福贵接触什么人,哪怕是是曾家岩那头的,不要管、也不要问,安心负责保卫。你提前和刘福贵打个招呼,避免发生误会。”沈醉点点头,这事不小、还不能拖,向戴笠告辞以后转身就选人去了。

    军统和委员长官邸的惊涛骇浪刘福贵不知道,今天卡萨布兰卡开门之前他给几个美容院的关系一一挂了电话,外交部何司长的夫人自然是不能漏掉。说句实话,这些夫人小姐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二十万美元是个了不得的大数目,出了岔子谁家都得伤筋动骨,就算是放在亲兄弟那里不放心,何况放在外人手里。有心想来问问,可听说刘老板最不喜欢别人对他不信任,所以大家都是一直咬着牙在坚持。何夫人和她们不一样,上回她家男人出事求到刘福贵那里,刘老板有的是机会财色兼收,可人家全然没放在眼里。不但帮忙捞人,连顿酒都没来喝,就冲这份人情,三十万美元赔光了她也不后悔。

    今天得着通知,参加集资的太太小姐们那还在家呆的住,有车的坐车,没车的坐黄包车或是滑竿,齐刷刷的都来到咖啡厅碰头。

    “美国那头来了电报,叫大家宽宽心,生意断然蚀不了本,可能收益比之前想的还大一些。”刘福贵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两年大场面经历的多,他一早就历练出来了。

    “哎呀,钱放在刘老板这里哪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夫人笑的花枝乱颤:“大家都知道,这是刘老板照顾大家发财的,这份人心大家心里都记着呢!”

    “就是,就是。大后方的生意不好做,越南、缅甸那头的生意都不好做,有刘老板帮着在美国运作,自然是好的。”

    “听说今天英法又和德国全面打起来了,这欧洲的阔佬和资金指定要往美国跑,美国那头的生意可定会越做越旺的……”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仿佛大笔的美金正在朝大家招手。

    刘福贵笑眯眯的听着,和这帮官太太打交道有一点挺好,只要能帮她们赚到钱,找她们当家的办点事情就非常简单。上回帮着东川那头跑番号就是这些太太小姐帮着拉的关系,前后开销不过十来万,就把军事委员会定好的保安旅换成了新编师,这便宜占的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