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卧底

寤言不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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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静静地安躺数分钟后,同时默契的起身。皆是避开所有眼睛偷溜过来,容不得他们过多的浪费时间。

    “你回去小心点,喏,给你带了糖。”顾方诚像变魔术一般从兜里抓出一枚巧克力,轻轻地放在孟溪的掌心,“你最近失血过多,要是动手记得先把它含上,免得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那你就给我一枚?”孟溪促狭地望着他,“按照目前的危机程度,怎么得也要有个三四枚吧。”

    和顾方诚相处,无疑是孟溪最放松的状态。今日马佑山和杨小玉的教导,也不再像以往那般难以理解和接受,难过的情绪顺利过去后,自然就恢复平静。

    “孟小溪你得寸进尺是不是?小爷一天不收拾你,你就敢给我上房揭瓦。”顾方诚作势就要动手敲孟溪脑袋。对于他们来说,一次次行动,都是促进他们飞速成长。

    从第一次踏入缅甸时的震惊,到如今的镇定,不过短短两月时间。

    如今的他,和毒贩擦肩而过不会慌张,动手杀人不会手抖,生活在远离祖国的他乡,心……却依然会寂寞。

    他希望能有一日,和孟溪重新堂堂正正地穿上那身警服,站在最灿烂的阳光下执法。

    “走了……”顾方诚洒脱地摆手,“那群小子要是没我盯着,今晚肯定不会通宵达旦的工作,完不成你这位大老板的任务呢。”

    孟溪勾了勾嘴角,他们早一日出货,就能早一日缴获这批货,少一日危险。

    巧克力在掌心握了握,孟溪妥帖地收在胸前的口袋,以免自己一时不留意就遗忘了。

    他是趁着保镖都熄灯休息,才偷偷翻窗溜出来的,在仰光强制性闭门养伤几日后,他的身子倒是好得迅速,细针的后遗症在他身上的影响越来越少,除了视力大概是永久性伤害之外,其余的都无大碍。

    悄然离开纪叔的小院,两人都没有特意前往道别。他们也是渐渐明白,在这一行里,许多人都来不及离别,就会天人相隔。这次牺牲的那批卧底们,也许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们回家,披着满身荣光。

    终究是等不到了……

    ……

    翌日清晨,孟溪早早地踏出房门,正欲出门前往另一处制毒工厂巡视时,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保镖队长昂首挺胸地出现在院子里。

    “泫九先生。”保镖队长礼貌地颔首,嘴角露出淡淡地笑意。

    孟溪皱了皱眉,保镖队长是原稽查组负责专门清理门户的小队长之一,名叫糯勋,一直在老挝附近活动。这一次董事会冲突,察岩人手缺失,把他调了回来。

    这也是他后来才知晓的,泫隆安排的人手不仅仅是耶素将军这一支力量,他还派了自己的保镖队一直守在庄园外,随时准备强行扣下察岩一行。

    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泫隆最信任的敏觉死在了他手上,群龙无首的保镖队才败在了糯勋手上。没想到自己仓促之举,竟然间接促成了察岩在董事会上的胜利。

    “有事吗?糯队长。”孟溪对这人有敌意,也不去多加掩饰,言谈间除了最基础的礼仪外,其他时候半句话都没有。

    “先生来了,还请泫九先生一道来吧。”说完糯勋扭头就往外走。

    该来的一定会来,孟溪昨夜琢磨了整晚,估摸着不是利文就会是察岩,只是没想到时间竟然会这么快。杨小玉那端一动手,察岩这里就能收到消息。这样的效率,令他心头发凉。

    离开暂居的小院,孟溪跟在糯勋身后第一次去了勐拉城内的赌场。

    大清晨,赌场总要人烟稀少一些,大部分赌徒瞪着发红的双眼不甘心地离开赌场,只有一小部分带着或多或少的收入心满意足上到赌场餐厅用餐。

    “先生。”

    察岩坐在梭哈赌桌的一头,手里把玩着红色的筹码,面上看不出喜怒。

    “你说,人上了赌桌,还能不能下来?”察岩淡淡地开口,微抬指尖示意荷官发牌。

    两张纸牌飘到孟溪身前旋转停下,是邀约孟溪入座的意思。

    “先生想下,自然下得。”孟溪取过纸牌掀起一角瞥上一眼,黑桃10和Q。难得一见的好牌组合,孟溪意外地看了荷官一眼。赌场里,你能领到什么牌,能赢走多少筹码,一切都由荷官说了算,和你那粗劣的数学能力多少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牌池里的底牌掀开三张,黑桃A和红桃J、Q。

    孟溪手边忽地落下一叠筹码,粗略扫过一眼,至少有百万级别。

    “先生?”孟溪疑惑。

    “人人都说毒品害人,一旦沾染上,没有摆脱的手段。就算是如今发达的医学,也拿毒品上瘾束手无策。但赌博又何尝不是呢?上了赌桌,贪婪的欲望就永远也止不住,不输到倾家荡产,谁又能停得了手。”察岩轻轻推出一摞绿色筹码,“加倍。”

    孟溪扣下纸牌,推出同样的筹码,“跟。”

    荷官平静的继续发牌,聪耳不闻是他们保全性命必须要做到的事,不该有的好奇心决不能有。

    “赌博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当卧底也是。”察岩再次推出一叠筹码,“再加倍。”

    孟溪心跳忽地空下一拍,后背渗出冷汗,大脑的鲜血像是骤然被人抽走,没了知觉。

    “跟。”下意识地推出筹码,孟溪顿时感觉当前局势比他所料想的要严峻很多。难道说,察岩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人活着,最可贵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察岩似乎很有耐性,依旧在说些没有着落的话,兜着圈子。

    “是什么?”耳边嗡嗡的声音仍然还在作响,孟溪掐紧掌心,让自己恢复过来。目光落在牌堆上,荷官又发出一张方片A,他获胜的概率越发的低了。

    “人最可贵的,正是这条性命才对,你说呢……糯勋?”

    原本立在孟溪身后的糯勋顿时拔出随身手枪,对准察岩就要扣下扳机。

    早有准备的利文闪电般出手,手指扣在扳机之后,阻挡了子弹激发,反手一扭,糯勋毫无还手之力的倒在牌桌上,脸颊撞击桌面砰砰作响。

    察岩神色自若地端起一旁的酒杯,小小地抿上一口醇香的威士忌,拍了拍手,要荷官把最后一张牌发出来。

    黑桃K。

    他手头是一手顺子。

    “不如这样,今天我们来赌一个更金贵的东西。”察岩端着酒杯起身,来到孟溪身边,挂着冷笑,“若是你赢了,我今天就放过他的家人,算是成全你的一片孝心。若是我赢了,反正这世间已然这么凄苦,何苦再活着受罪呢,你说是吗?”

    糯勋被利文扣死了两条手臂的穴位,半点都动弹不了,涨红了脸颊怒瞪着察岩。

    他知道此刻求饶是半分用处都没有的事情,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牢牢记住察岩这张脸,来世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两张轻飘飘的纸牌落在孟溪眼前,梅花A和……红桃A

    “哎呀,不好意思。今天是我赢了,看来老天爷并不眷顾你。”察岩拍打着孟溪的肩膀,语调甚是惋惜,“就差这么一点,你就能凑齐同花顺,可惜了上天,对吃里爬外的东西,没有怜悯之心。”

    “察岩!”糯勋浑身颤抖地低吼着,“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一定会!”

    察岩浅浅地笑了下,接过一旁保镖递来的手枪,枪口抵在太阳穴上。

    “当然,我一定会有倒台的一天。只可惜,你和你的家人,再也瞧不见了。”

    “砰——”

    白色的,滚烫的脑浆溅在孟溪苍白的脸颊上,顺着下颌缓缓滑下,落在手背上。

    孟溪看着它,一点点渗出鲜血,在手背上蔓延开。手背感受不到温热,只有寒透心脏的凉意。

    “这几天你要辛苦些,把奇拉盯紧了,不要耽误我出货的时间。”察岩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白色丝巾,轻柔地擦去孟溪脸颊上的血迹,“他是泫平早早就收买的叛徒,不要多想。”

    说完,丝巾留在孟溪手边,带着利文缓步离开偌大的赌场大厅。

    糯勋的尸体就躺在一旁,白色的眼珠到死都没有阖上。孟溪不敢去想,他那无辜的家人们会经历怎样的炼狱。

    察岩之所以在他面前上演这一步,就是为了警告他,不要有二心,他的家人还捏在察岩手中。也侧面说明了,察岩的卧底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目前,他惟一能做的,就是阻止流血牺牲再度发生,阻止这一切。

    察岩不再是以往那个做事收敛行为谨慎的稽查组组长,如今的他,是杀伐果断的泫隆集团当家人,是一个比泫隆还要嗜血的敌人。

    机会就在眼前,这一次出货,他不仅仅要缴获海.洛因,还要想办法把察岩诱到大陆去,予以逮捕!

    他要察岩接受法律最严苛的制裁,他要察岩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