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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儿?我的长兄可是还在西边儿呢。”史昭仪想到了还外放在郑州的史穆森,她摇摇头,“此事不妙,我的长兄岂非要被长沙王压了一头?”
姜姑姑抿了抿唇,接着说:“娘娘莫非不期望三王爷的位置更稳妥?”
史昭仪倏然步伐一滞,锐利的目光盯住了姜姑姑,“你说啥?”
姜姑姑立刻跪下磕头,小声道:“奴才无时无刻不再替娘娘着想,可四王爷一直是被陛下看好的,娘娘也清晰这回机会来得多不容易,倘若日后陛下身子好啦抑或又念及到了四王爷的好,这可如何是好?”
史昭仪的明眸一紧,她揪紧了掌中的丝帕,没错,她在害怕,她怕非常呢,本来建章宫进进出出的皆是长沙王姬无衡,而她这个六宫之中位高权重的昭仪的亲生儿子呢?陛下仅是用些琴棋书画来应付……
不行,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
史昭仪抚起了姜姑姑,缓缓道:“辛苦姑姑了,是我想坐了。”
姜姑姑方才安了心,从新抚着史昭仪往合欢殿而去,“娘娘,眼下已然不早了,这后宫中已然然分做了两派,可立在你这头的远远少于卫婕妤啊。”
“她叶家左不过一些文官之流,我的长兄可是手攥军权的征西大把军。”史昭仪不悦地蹙了蹙眉,“姑姑有时候太过杞人忧天了。”
“娘娘忘了……陛下最忌讳的是啥?”姜姑姑疼心疾首地叹口气。
景帝是亲身打下的大齐朝,凭得即是一帮子武把,眼下朝政稳了,最怕的还不是军权为乱?
史昭仪步伐一滞,掌心也死死攥紧了姜姑姑的掌臂,她死死咬唇,片刻后道:“这事我会牢记于心。”
进了合欢殿,史昭仪立刻就蹙起了眉,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不住从内殿传来,殿外齐刷刷站了不少的婢女太监
,都畏畏缩缩地探着脑袋不敢进入,还有几个挂了彩,看上去不堪万状。
“此是咋了?来人!”
一个主事的太监听见了史昭仪的声响立刻就回首奔来了,跪下后他连声道:“启禀娘娘,公主殿下一进内殿就砸东西,还处决了俩冲撞的婢女……”
史昭仪一听更为觉得头痛,这小祖宗被自个惯得脾性大非常。也不知又是受了啥委曲。
“三王爷呢?”史昭仪想到通报的婢女所说,自个的儿子应该也在。
“三王爷去御医院取药了。”主事太监垂首不敢抬眸。
史昭仪一听就惊住了,“受了伤?我去瞧瞧。”说着她便要推门。
啪得一声,史昭仪吓得一个倒退倒在姜姑姑的身上,其它几个婢女赶忙向前抚住了史昭仪,“娘娘留神……”
里边瓷器砸到木门又碎在地的声响清晰可闻,“滚!你们都别进来!我不想见你们!”哭喊声撕心裂肺,史昭仪也顾不上险些跌倒,她倏地蹙起了眉,自己还未见过定陶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母嫔来了,还不把门打开?”史昭仪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再一回敲了敲门。
里边的哭声一滞,随即更为汹涌澎湃起来,“母嫔!母嫔……定陶没脸见母嫔了……”
“快把门开开,母嫔在,有何事都有母嫔在。”史昭仪的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妙。
“母嫔……别……别进来……”定陶公主的哭声愈加沙哑。
史昭仪蹙着眉对几个太监道:“给我把门撞开!快!”
几个太监立刻用身子撞开了门,史昭仪方才瞧见缩在一张紫衫木木桌旁瑟瑟发抖的定陶公主,她心中倏然一沉,“给我通通退下!”
一应太监婢女纷纷退下,谁敢看定陶公主的笑话啊,那真是不要命了,况且史昭仪已然来了,想必也怪罪不到他们的头上,一个个这么想着就脚底抹油飞疾地出了内殿。
“定陶……”史昭仪疾步进了内殿,身后的姜姑姑也识相地守在门边。
定陶公主虽然已然换上了一身霞彩千色桃花娇百褶裙,可光艳的外表尽然遮掩不住她的哀戚神情跟无措的明眸。
“母嫔……”定陶公主抱膝缩在地衣上,瑟瑟发着抖。
史昭仪心中一痛,赶忙搂过了定陶公主,“母嫔的定陶是咋了?这是咋了?告诉母嫔是啥人欺压了定陶?母嫔铁定不会放过他!”
定陶公主咬唇奋命摇着头,蜷缩在史昭仪的怀里哭得几近要没了力气。
她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可她已然失了清白,还被如此多人瞧见了,众口悠悠……马上自己即是人人口中的放荡之人,还是跟一个身份地位远不如自个的小白脸!
想到本该躺在山洞里的独孤容姿,定陶公主更为恨得牙根痒痒,极度地悔恨,她哽噎难言,“母嫔……是涪陵侯府的……”
“涪陵侯府的人?今日只来了涪陵侯府的嫡长子,他欺压了你?”史昭仪眸色一厉。
“定陶,不过一个涪陵侯府,母嫔为你做主即是,可不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母嫔可是要心痛的。。”
咯吱一声木门被人推开,姬无赢俊逸的面容亦是阴沉定,他对游廊下的姜姑姑道:“把方世子带到西南角的茶厅等着。”
院中惶惶立着的岑滨枫瑟瑟发抖,他连连屈身称是,姜姑姑则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对于这个三王爷她是不敢造次的,早便在庐陵王府就无意中见识过三王爷的手腕,狠辣至极。
史昭仪抚着哭得软在自己怀里的定陶公主,随即蹙眉对姬无赢嗔道:“你妹妹这毕竟是咋了?外边跟来的是涪陵侯府的嫡长子?”
姬无赢点点头,方要开口却被定陶公主再一回打断,“三哥……不要讲了……”
姬无赢见状蹙着眉对史昭仪道:“儿臣请了郭御医来为皇妹看脚伤,母嫔还是随儿臣走一趟罢。”
姬无赢少有如此正色的样子,倒让史昭仪怔了一瞬,她这个儿子自小即是啥都深藏于心的,今日也如此惶忙了,看起来是真的出事了!
定陶公主拉住了史昭仪的衣衫,可史昭仪已然满腹疑惑了,她把定陶公主地手攥紧,“定陶,母嫔在,有何事过不去?你的脚怎么伤了?先把脚伤医好,母嫔片刻就来陪你。”
姬无赢深深看了眼她这个任性妄为的皇妹,总觉得今日的事跟她脱不开干系,可结局至此出了以最快的速度扫尾外还可以干嘛呢?
俩婢女战战兢兢地进了内殿服侍定陶公主躺在昭仪榻上,门外的郭御医方才敢进来。
“有劳郭御医了。”史昭仪匆促同郭御医打了招呼,方才随着姬无赢出了门。
在前往西南方的茶厅路上,姬无赢捡着自己能用的最委婉的措辞把今日的事叙述了一遍,“母嫔,事已然……”
啪得一声,史昭仪的掌掌已然挥上,她满目通红,连还停在半空中的掌都在战栗,“你是如何护好你皇妹的,定陶她才十六岁!她还未议亲!她是母嫔唯一的女儿!你跟我说啥?事已至此?你还想如何做?把你金枝玉叶的皇妹嫁给方家?他方家配得上么?”
史昭仪的一席话尖利而透着怒意,滔天的怒意。
姬无赢向来外表孱弱,莹白的脸盘上马上抚起了五道红痕,可他仍是面色不变,拱手道:“母嫔三思!此事儿臣先前并无所知,否则绝不会容忍皇妹被如此羞辱,虽然事还未弄清晰,可已然有如此多的高门子弟瞧见了,儿臣不可以一一灭了口啊!”
史昭仪方才缓过了一丝劲儿,她指着茶厅怒声道:“那岑滨枫毕竟是为何有这个胆子!”
姬无赢低吟道:“儿臣已然让郭御医切过脉了,岑滨枫的体内仿似有媚香的痕迹。”
“荒谬!一派胡言!我不信!敢有人算计堂堂大齐公主?我绝不会饶了这身后的人!”史昭仪目光透着凶狠。
姬无赢点头,“儿臣亦不会轻易放过,儿臣已然命人把骊山围住了,到时一点一寸地搜山,分毫证据也逃不出手掌心,皇妹的仇儿臣铁定会替她报!”
说完,姬无赢又放
缓了语调,“方家的话……”
“方家如此的人家也想肖想我的掌上明珠?他妄想!我绝不会答允!”史昭仪别过了脸。
姬无赢缓缓道:“事眼下这个程度了,儿臣还望母嫔三思而后行,方家虽然地位不如往常,可毕竟亦是勋贵之家,皇妹嫁过去也不会受了委曲,眼下用姻约堵住重口悠悠才是最应该做得事。”
“不行,你皇妹本可以嫁到世家大族,为何要委身嫁给一个没落的侯府!”史昭仪伸手一把拂掉了边上石桌上的杯盘碗碟,“我绝饶不了方家,这岑滨枫就依照冒犯皇威的罪名攥起来!”
姬无赢叹了口气,“母嫔是要在天佣人的脸前掉脸面?卫婕妤会怎想?四弟又会怎想?父皇又会怎想?”
此话掷地有声,立刻把史昭仪砸得闭了口,她战栗了大半晌才收回了掌,两手恼火地摁在石桌上,保养得宜的面上亦是面色差到灰败。
“你去办罢,母嫔累了……”史昭仪趔趔趄趄地立起身子,不远处的姜姑姑赶忙请安后向前抚住了史昭仪。
姬无赢方才道辞走向了茶厅。
景阳轩内,放下了怀中的独孤容姿,门外的阿短睹了眼目瞠口呆的夜隼,两眸对望了一眼后再一回望向了屋内。
砰地一声,掌风侵袭下那木门险些砸到了阿短还未来得及伸回去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