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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耐步厂的工会成立大会还是很成功的。不但尹董到了、马副处长到了,还有镇委乡副书记、区总工会和市相关领导也都到场了。毕竟,耐步厂是村里第一个响应号召成立工会的企业。一时间,耐步厂周围挂满了横幅和彩旗,花篮一直排到了马路上,热闹得象过节一样!
张副书记甚至慷慨陈词地对员工说:“从今天起,你们耐步厂成立工会了。以后,你们再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工会为你们撑腰、政府给你们撑腰!”
我只能在心里苦笑:我是工会主席,麦厂长是工会副主席,所有工会成员均是办公室人员、组长、主管及经理级人员,能为员工撑个什么腰呢?
虽然进耐步厂不过短短的三个月,但这三个月所经历的一切,却让我实现了人事主管、团支部书记到工会主席的三级跳。现在,我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杨主管、杨书记还是杨主席呢?
当夜,我睡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感到无尽的孤独。这孤独再次让我想起了王磊,在最初的愤怒和怨恨过去,我对他,只有绵绵不绝的思念。
打开手提电脑,我在他以前常去的一家门户网站开通了一个私密博客,从八年前最初的相识写起,一直到后来的点点滴滴。更多的时候,我会对着QQ上他永远灰色的头像,写着怨恨或祝福的话,却一次次删除,永远不会发出。
思念象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我的心,我感觉内心深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可是,无论我是如何思念、如何痛苦,我都不会再去联系他了,否则,是自取其辱。他当初的绝情与冷漠,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多年飘泊不定的生活,早己让我看透现实的残酷和人情的冷漠,仅从对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能感知来自女人的怠慢和男人的冷淡。更何况,是我亲自看到那丑恶的一幕呢。
于是,我只好在QQ音乐里反复播放着《水中花》。
王磊一定知道,这是我最爱听的一首歌。我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默念:王磊、王磊、王磊,在你和别人相依相偎的时候,你的眼前,是否会偶尔会划过我的身影?
正在这时,我听到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好象轻微的敲门声。我的宿舍位于二楼,香港人都是走最北面的楼梯上四楼,谁会来敲我的门呢?正疑惑间,“咚”的声音又响起几次,都很轻微,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耳机都关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住了!
我颤微微地从床上下来,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我以为刚才也许是自己的幻觉,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手机却尖锐地响起,竟然是丽娟!
我惊喜万分:“丽娟,你还好吗?”
丽娟却焦虑道:“海燕,我还好。好不容易找到你的电话,以后我们慢慢聊吧。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
我连忙说:“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
她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这些年,我知道你单身在外很不容易,真的不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可是,陈刚的堂弟陈铁是特种兵,退役后被战友骗到东莞做传销,带去的两万块钱花得干干净净,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了。所以,想让你在厂里给他找份工作,可以吗?”
我连忙道:“当然可以,现在东莞到处都是民工荒,男工进厂也很容易,不比我们刚来东莞的时候了。”
她沉默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我们那时候?我们哪个时候啊?”
我这才想起,她己经失忆,东莞及香港发生的一切,都早己经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便连忙转移话题:“呵呵,我是说我们学生时代。对了,我把手机号码和地址告诉你,你记下吧。”
她赶忙找了纸和笔,刚刚记好,电话里忽然传来孩子叫“妈妈”的哭闹声,她只好撂下一句,“不好意思,孩子哭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不知为何,我忽然很羡慕她,什么时候,我也能象她那样,组成一个家庭,有一个叫我“妈妈”的孩子呢?
第二天刚上班,就接到保安电话:“杨主管,厂门口有一个叫陈铁的男孩找你。”
我立刻赶到门口,看到一个男孩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粗黑壮实。他的眼神坦率而明亮,这样的眼神,只有从内地刚来出来的人才会有。倘若在广东久了,眼神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我,他眼晴一亮,急切地问:“你是海燕姐吗?我是陈刚弟弟陈铁,我嫂子昨天和你通了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