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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我从他们摆在门口的招聘摊位前看到,车间线长的待遇,并不比FKS差!
招聘人员看到我驻足,立刻热情地招呼道:“找工吗?”
我立刻问:“你们的车间线长,还招吗?”
他连连点头:“招,当然招,你来填个表吧。”边说边递过一张应聘申请表。
按以往的找工经历,我深知道毕业证和身份证作为敲门砖的重要性。所以,犹豫了一下道:“还是算了。我只是出来走走,并没有拿身份证和毕业证,只有厂牌。”我边说边掏出厂牌递给他。
他立刻失声叫起来:“你在FKS做线长?”
我点点头:“是的。”
他惊喜道:“那太好了!FKS和我们公司产品类似。我们经理说了,只要是FKS过来的,一律热烈欢迎!”
这和以往繁杂的面试相比,实在简单得出乎我的意料,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即望了望手机,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们还有十分钟下班了。这样吧,你明天八点过来面试。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在FKS做过,这个面试也不过是走走过场。”
边说边飞快给我写了份面试通知书,还不忘叮嘱道:“一定过来啊。”说完,如释重负道,“终于又搞定了一个!”
什么叫“搞定”啊,我眉头不易察觉得皱了一下。
他立刻意识到失言,尴尬道:“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用词不当。现在人事太难做了,招不到工,天天被那些主管经理骂没用,没意思透了,唉。”
我有些诧异道:“现在用工短缺这么严重了吗?”
他苦笑道:“是啊。你们FKS还好,家大业大的,靠山也强。我们厂以前也不错,可惜因为招不到工,很多接到的订单也只好退掉!”
闻言,我忽然强烈地意识到:随着内地工业化的逐渐崛起,仅仅依靠剥削工人剩余价值而存在的珠三角,正在失去“世界工厂”的光环!虽然这个巨变,对这个城市的发展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对我们打工者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跳槽契机!
这样一想,我绝望心情一扫而光,想起以前,每当有同事被辞职或解雇时,鼓励自己的一句话,现在我终于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当天晚上,我也没有去加班,破例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
早会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我的白色员工帽,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象往常那样点名及训话。
刚进车间,何文波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线长,昨天下午你去哪儿了?手机也关机了,张组长来找了你好几次呢!”
我“哦”了一声:“知道了。产线捐了多少款?”
她将一叠钱和名单递给我:“大多是五十块的,总共有3800块。”
我心里一暖,很是感动。要知道,对于普通作业员来说,他们每月的底薪只有1080元/月,每小时的加班费才只有四元,五十块是他们12.5个小时的血汗钱呢。她们来自五湖四海,和蔡红之前并不认识,一旦离开FKS,然后再不会相见。但是,在蔡红最困难的时候,他们还是伸出了援手。其实,我更希望,他们一分钱都不捐!因为工伤事故,本来就应该是厂方出钱!
但让捐款的人,是经理苏厚林,我不该对他有所怀疑才是。
所以,我赶紧打消这个想法,掏出两百元放在那叠钱上:“凑足四千,你交给徐会婷吧。以后不要叫我线长了,我己经不是了。”
何文波却真诚地说:“那我,以后可以叫你海燕姐吗?”
我心里一酸,差点落泪。我是个己经被降级的线长,并且被张红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但凡何文波有一点私心,根本就不该和我走得太近,更不应该叫我“姐”了。望着她充满稚气的小脸,我不忍心让她受牵连,而是故意冷着脸道:“不可以!你到产线上通知一下,让所有员工把所在工位上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报上来,然后列一份报表给我。”
何文波因为我不让她叫“姐”,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领命而去。
我向办公区扫了一眼,发现张红梅正在埋头写着什么。我暗中挺直了脊梁,径直走到她的办公桌,平静地问:“张组长,听说你昨天下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