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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望了望自己的谋主张汴,只见对方也正一脸焦虑地望着自己,显然是想要劝自己火速退军......
文天祥有些意动,却还是下不了决心,而就在此刻,忽闻殿外急报之声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亲卫手持一札,由远至近,极速奔来。
“启禀大帅,参赞吴浚特遣死士突围传递军报,请大帅过目。”传讯亲兵跪地禀报。
“什么!速速呈上来。”吴浚突然有了消息,这令文天祥激动的拍案而起,差点儿没不顾身份地冲下去取信。
文群闻言,忙取过信札,转呈给文天祥。
文天祥拆开一看,激动之色瞬时不见,转而面如死灰,撇开信纸,似不忍卒睹,身子摇晃两下,再也站立不住,竟颓然瘫倒于椅中。
“大帅!”
张汴和文群大惊高呼,正欲抢上去关切,却见文天祥摆了摆手,言道:“雩都战事不利,浚军大损,今已引残军退入瑞金,与我隔山相望......”
“啊!”
张汴大惊,忙捡起地上的信札,细细地读了一遍之后,忽然跪地疾呼道:“大帅,参赞遣死士突围送来急报,便是欲断大帅合击之念也......大帅,今势已不可违,还请大帅速退!大帅!”
文天祥对张汴的疾呼似无所闻,只是眺望着殿门外阴霾满布的天空出神儿,许久之后,方轻叹一声,淡淡言道:“文群,分派死士潜入赣地,将本帅欲退往漳州之事告之赵时赏与吴浚,命尔等自行择路突围来会,万不得已时,可穿山入梅州待命,去吧。”
“诺!”文群应命而去。
“朝宗,我意已决,近日当择机撤往漳州,至于其余一应准备事宜,便都由你代我去布置吧。唉,本帅乏了......”
文天祥说完,便起身向后院走去,颤巍巍的步履蹒跚,尽显英雄落寞之态。
而张汴望着文天祥的背影,心说大帅方至不惑,比我还小上几岁,可因国事所累,如今竟已是满头斑驳,唉......
大军撤离,这准备功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而且还要注意保密,还要安抚百姓,种种杂事一大堆,实在是麻缠的紧。所以张汴虽然很是感慨,却也无暇神伤,轻轻哀叹一声后,就转身去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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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虽然如今还未到正月,而此地是广州也不是长安,但是卓飞还是能感受到严冬正在逐渐离去,而春意已渐渐到来。
卓飞在近千名亲卫的拱卫之下驱马长街,浩浩荡荡地穿街过市,朝着广中经略司行去。只不过他这一动,却把广州城内的各部禁军给吓得半死,还以为这位说打就打的梅州知州又要夺哪面城墙了呢!否则的话,你出个门儿至于带着千人的护卫么!这威风都快赶上皇帝出巡了......唔,虽然皇帝出巡咱们也没见过,但想必也比你多不了几个人吧!
百姓不清楚卓飞的厉害,但是广州禁军却很清楚,他们生怕这位打垮三千马军却分毫无损的梅州知州带兵巡街时再出什么幺蛾子,可却又不敢干涉,是以各部禁军只好派出大量人手,以沿途护卫为名,在卓飞行进的路线上处处设卡,层层把守,将百姓驱离。而如此一来,却更令广州百姓如堕雾中,不知卓飞是何方神圣,好奇心起,于是纷纷涌到临街的房舍之中,探头观望。
长街净空,而百姓皆在两侧房舍内夹道欢呼,还有本地兵士维持秩序,这一切令卓飞很是满意,心说广中经略使赵溍果然上路,这迎宾的规格倒是不低啊!
少年得志,意气飞扬,卓大人系素剑,跨宝马,倜傥风流之中又添了几分飒飒英姿,而其手握折扇时分时合,翻舞如花,更有指点江山之气概也。
卓飞一路行来,不但赞叹之声连连不绝,同时更是收获了媚眼无数,当真是好不惬意。
“看起来广州人民很喜欢本公子嘛!”卓飞一边向路旁的美眉送上一个自认为最阳光最灿烂的微笑,一边忍不住地喃喃自语到。
吴天没听太明白,不解地问道:“恩师,您方才说广州什么?人民?这......这词儿用的确是新鲜。徒儿记得《韩非子?五蠹》中曾有言曰:上古之时,人民少而禽兽众。而《管子?七法》中亦有云:人民鸟兽草木之生物。还有《周礼?官记?大司徒》也曾有......”
徒弟太好学了也是一种麻烦,卓飞没好气儿地白了吴天一眼,打断他说道:“人民就是百姓,百姓就是人民。人首先为人,因聚众同心而合为一国后方成民。而君为民选,代民总裁一国事,爱民护民,此为仁义之君;君以武立,圈民而饲,享民供奉,保民平安,此为霸道之君;君授于祖,吸民之脂,嬉乐惰怠,不裁国事,此为昏聩之君;君行畜道,视民如奴,予取予夺,残虐人命,此为暴戾之君。凡后二者,君行不端,民当废替也......”
“恩师!慎言......慎言......!”吴天吓了一大跳,心说恩师每有惊人之语,这也罢了,可您老人家也别在大街上说啊!而且还不是咱梅州的大街上,这要被人听了去,呃......
卓飞见自己的徒儿一脸紧张神色,暗自好笑,心说这人多噪杂之地,两边又有亲卫遮挡,谁能把我的话听了去,这天儿胆子真是太小了些。唔,恐怕这也是读书人的通病,你看挫儿就很淡定嘛......
卓飞想到此处,忍不住又赞赏地望了王挫一眼,只王挫骑在马上,正忙着挥舞手中双斧,不住地显摆,直引得周围百姓阵阵惊呼,而这夯货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陶醉模样儿。
“丫的!合着老子的谆谆教诲你压根儿就没听啊!难怪会那么淡定,连屁都不放一个了。”卓飞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又自嘲道:“算了,这夯货大字都不识几个,就算他用心听,那怕是也听不懂半句的吧!”
卓飞摇头苦笑,正想回头给路边那个看着挺顺眼的美眉来个灿烂的微笑,可心中警兆忽现,猛地扭头望去,只见梁顺正在斜后方不远处阴恻恻地望着自己。
擦,哥咋把这小太监给忘记了呢!唔,要说这小子对皇帝小儿很是忠心,想必这回又把哥给记恨上了吧!啧啧,我说这小兔崽子的耳朵怎么就这么灵呢?隔了这么远还能听见啊!
卓飞好一通儿地腹诽,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嘴巴实在是有点儿欠。你说说,自己好端端地没事儿说那些废话作甚,这下平白无故地招惹了这小太监,令刚刚缓和的师徒关系又走向冰点,唉,千算万算,这买卖都实在是不太划算啊!要说梁顺这小太监虽然嚣张傲慢,面目可憎,但人家千不好万不好,可有一点却是好的,那就是最起码人家手底下有真功夫,而哥身边还就缺这种人才不是?可惜了,看来短期内又难收服这小子为我用了。
卓飞同情梁顺的身世,而最近他也看到了梁顺不少的优点,是以不自觉地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梁顺收为己用。当然了,他如今最看重的还是梁顺的高明武技,因为在卓飞的潜意识里,他迟早是要和小白脸屎壳螂一较长短的,那小子太厉害,自己要抢人家的老婆,那没几个高手护着怎么行?万一洞房花烛夜被这小子摸了进来,那自己恐怕就成戴绿帽子的死鬼了啊!
卓飞是个习惯未雨绸缪的人,也是个懂得计算得失的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实在犯不着得罪梁顺这个貌似还能争取过来的小东西,于是卓飞连忙运动起自己脸上的全部肌肉,将最灿烂,最无害,最阳光,最有迷惑力的笑容送给了梁顺,甚至还对他微微点头,以示善意。
梁顺见状,明显先是一怔,接着才缓缓将头侧向一边儿,同时小嘴撅起,一副不屑搭理卓飞的神色。
不屑就不屑吧,总之你没恼羞成怒,直接扑过来欺负我就好了。
卓飞委屈地嘀咕一声,又暗自哀叹到:我堂堂梅州知州,万年一出的天机,怎么也算是个有身份的成功人士,本该意气风发,可万万没想到如今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还得对着一小太监献媚,我容易么!
卓飞正在自怨自艾,忽听亲卫队长陆风拖着长音高呼道:“驻马!”
“恩师,到地方了!”
卓飞抬头一看,果然是到地方了,于是便想翻身下马,可忽然觉得不对,又四下看了看,只见广中经略司大门口空荡荡的,就只有两名亲兵在值岗。
卓飞拂然不悦,问道:“怪了,怎地无人相迎?陆风,难道昨日你忘记把本官的拜帖送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