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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不成了
半夜。
夜风吹过光秃的枝丫有霍然的冷声，檐下昏黄的灯笼摇出碎金似的斑驳光影，恍若冷而沉的惶然一梦。
“轰隆……” 一声巨响徒然从天空炸开， 哗哗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叶夕颜辗转反侧睡得很不踏实，浑浑噩噩的一直做着梦，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小姐，小姐……”叶夕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乐菱摇醒，她睁开眼，却只见张妈站在自己床前。
“张妈，你怎么来了？”叶夕颜连忙披衣起身问道，她感觉很不妙。
“小姐，夫人突然心痛症发作，吐了好多血……多半，多半，快要不行了……”张妈哽咽的说着，红了眼。
“母亲都这般了，你来找我作甚？！还不去请大夫！”叶夕颜大惊，斥道。
“二小姐，府中的柳大夫去了二姨娘院里，说是姨娘受了惊吓胎像不稳，老，老爷也在姨娘那里。我去请了，老爷却将我们都赶了出来，说是他不会管我们夫人死活的……这三更半夜的，我去哪里找大夫呀，二小姐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打扰你的，我知道你会医术好，奴婢还请小姐你去给我们夫人看看吧！”张妈抹着眼泪，跪在了地上朝叶夕颜磕头道。
叶夕颜急忙穿上鞋子，立刻对着木欢道：“木欢，你快去请风御晟，就说是母亲不好了！”
叶夕颜带上自己准备的药箱与乐菱和张妈急急来到柳氏房中，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混着草药的气味让人觉得窒息。
柳氏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的痕迹，明显是才吐血的模样。
叶夕颜看着柳氏如此模样，简直如挖心掏肺一般，慌得不行。
叶夕颜急忙上前伏到床前，想要为柳氏掖掖被子，却发觉柳氏是满身大汗淋漓，连着床褥都湿透了，旁边伺候的丫鬟急得都要哭了，哭丧着脸对着叶夕颜道：“二小姐，夫人一直喊着心口疼，疼得晕过去了好多回，还吐了好多血了，二小姐，这可怎么办呀！”
柳氏满脸皆是纵肆的泪痕，斑驳一片。她痛得脸色雪白，见着是叶夕颜来了，摇着头嘶哑着道：“夕颜，这都这么晚了，你还来看我……”
她方才听到了，在打雷，应该是下了下雨吧，这样情况下，夕颜还赶过来看她。
“母亲，不管多晚，你不好了，我都应该来看你，只因为你是我母亲……”叶夕颜望着她，正色道。
柳氏挣扎着看了看四周，随后怅然垂首，似是灰心到了极处：“你父亲与云舒都没有来么……”
老爷与自己生女就连自己最后一面都舍不得来看么，她就这般惹人厌弃吗……
“父亲与大姐都不知道母亲你不好了，我是因为会些医术张妈才来叫的我！”叶夕颜急忙劝道。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的，若是柳氏听到叶云舒的事情还不被气死。
柳氏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心底确实雪亮的，仿佛想要笑，可她的脸微微抽搐着，半天也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夕颜，我，可能要不成了……”
叶夕颜紧紧握住她冷汗浸湿而冰凉的手，那种滑腻的容易从手中逝去的触感着实叫她害怕。
她只得压抑住自己惶乱的心神，硬忍着鼻头的酸楚之感，正色道：“母亲，你别说这些丧气话，我已经让人去请了风先生，他马上就会来了，你再坚持坚持，等风先生来了，你肯定会没事的！”
叶夕颜正说着，柳氏突然手捂着胸口，连连咳嗽，她只觉得心痛得胸腔似乎都要裂开了一般，一股狂躁的气息阻塞在喉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捂住嘴唇的手里满是鲜血，连鼻子都冒出了血。
偏偏这个时候张妈也不镇定，“夫人，你怎么又吐血了，还，还有鼻子……”
柳氏只觉得又心疼的厉害，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鼓起的小青蛇，要破皮而出，脸容都变形了，大口喘息着道：“我可能真的不成了，张妈，你去叫云舒过来……我，我想看看她……”
叶夕颜见此赶紧从药箱中拿出一粒她调制的止痛药喂到柳氏嘴里，让她吞下。
但这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柳氏依旧是疼痛难忍的模，头发全都湿透了，黏在脸上，越发显得一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她如此，叶夕颜心底苦涩不已，生母在面前，却叫着自己仇人的名字……
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无助过，她看不出柳氏的病，更不敢轻易用药或者下针，只能慌张的陪着她。
“云舒，云舒……”柳氏迷迷迷蒙蒙的躺在床上，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叶云舒的名字。
叶夕颜眼中一酸，忍不住别过脸，滚烫的泪在眼底翻腾不已，终于落了下来。她伏在柳氏枕边，一字一字定定地道：“我现在就让人去找大姐过来，母亲，你可要坚持住，等风先生……”
柳氏听罢，牙关咬得死死的，只是吃力地点着头，脸色却是苍白得几乎透明。
叶夕颜随即叫乐菱赶紧去找叶云舒来，乐菱应了，便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走了。
柳氏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滑下去一寸，又一寸，人也近乎昏死。
叶夕颜一迭声地喊道：“来人，来人！快给母亲灌参汤进去吊着气，快！”
张妈很快端来了参汤，叶夕颜急忙接过，示意张妈托起柳氏的后颈，一点一点撬开她的牙齿灌进去。
柳氏能喝下的参汤并不多，几乎是喝一半，流出来一半。叶夕颜看着焦心不已，正见床边搁了一盘切好的参片，只得先取了一些给她噙在口中。或许是参汤起了点效力，柳氏抓着叶夕颜手腕的手渐渐有了几分力气。
可谁知柳氏刚刚缓过来一些，突然间，身子却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噗嗤’一声，一口血直接是从嘴里喷了出来，连带着鼻腔都在喷血。
这一口血气喷发出来，就像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人是直接晕死过去，任凭叶夕颜怎么施针救治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是还好，还有微弱的呼吸，一口接一口的。
叶夕颜手里拿着银针，泪水就像窗外的雨一般，一直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