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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哥那些法子就是好。你走了以后啊,羊是一只也没有死。原来那些打了蔫儿的,也都好了。”三溜儿乐呵呵地说道。
“羊没事儿就好。今儿晚上弄点好东西吃,咱哥几个好好喝一顿,这两天把你们也累得够呛。”吴蔚一只手搂着三溜儿,一只手攀着强生的肩膀。
“大哥,传奇走了,玲子可蔫巴了。要说这传奇吧,还真是好女孩儿。听玲子说,传奇他们家可有钱呢,你看人家传奇,一点也不臭美,一点儿也不矫情,跟青蓝姐一样。”强生说道。
吴蔚没想告诉他们费传奇的身份,这样徒增谈资。费传奇和蛇仙人,有了他这个介质,才得以见面,如果不是他,费传奇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还有一个叫蛇仙的小山村。
看着满圈“咩咩”叫的羊,吴蔚多天的郁闷一扫而光。这批羊马上就要出栏了,他已经给父亲打了电话,把一个多年关系的老客户介绍过来。那个客户很心重,说过几天要过来看看。
这批羊出栏后,会给强生他们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对祖祖辈辈生活在蛇仙的农民来说,能在短时间有那样一笔可观的收入,做梦都会笑醒。
晚上,三溜儿掌勺,弄了几个菜,哥几个凑到一起喝酒打屁。几个人正喝到兴头上的时候,马土根走了进来。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正端杯敬酒的几个人,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定格在那里。
吴蔚最先反应过来,把杯子放到桌上,人并没有站起来,不是他不讲文明讲礼貌,而是对这种人根本没有必要礼貌。
“马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马土根虽然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脸上却仍然堆满笑意。吴蔚看他比吃屎还难受的样子,对这个人的城府深表敬意,这样的人,在大多数人眼里,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吧。
“哈哈——哥几个喝着呢。我哪敢指教啊,吴兄弟的本事,我这个当哥的可真是见识着了。”马土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人前人后的张扬,这会儿让他低下头来跟一个小年轻说话,心里觉得酸不拉叽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蔚不想跟谁掰生,便让三溜儿挪出一个地儿来,指着那空位说道:“马总还没吃饭吧,赶上了就整两杯?”
马土根赶紧就坡下驴,讪笑着坐了下来。要不是有求于这小子,他真想把这桌子给掀了。
有了吴蔚的面子,强生和三溜儿虽然很不待见马土根,可也没办法,俩人冷着张脸子,不给他好脸色看。
“来,哥几个,我可是听说你们的养殖厂整得不错,想来取取经呢。我先敬哥几个一杯,咱们一庄一室的,都是蛇仙人,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呢,就不说两家话。我这人说话向来不打诳语,吴兄弟,前段时间的事,都是我这个当哥的犯混了,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多担待着!这杯,我先干为敬!”
说完,马土根一扬脖儿,满满一杯酒就给“欻”没了。
吴蔚轻轻鼓掌,主动递给马土根一双筷子,“马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大胸襟,有大气魄!”吴蔚非常豪气的说道。
“哪里,哪里,倒是吴兄弟你大手笔,马东那人做事向来不讲究惯了,这回犯着了吴兄弟的朋友,也是他活该!这回应该让他长长记性了,好好在里面蹲几年,反省反省!”马土根拿起筷子,手有些发抖,仍然假装十分镇定地夹了一块儿猪蹄子放到嘴里,谁知手抖得有些太厉害,一下子掉到裤子上。
马土根怎么能不对吴蔚心生惧意呢?他气冲冲地跑回平泽,想把偏儿头给捞出来,在那些狐朋狗友们那儿没少打点,可打点来打点去,个个儿都是一开始把胸脯拍得山响,后来全都打了退堂鼓。
马土根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感觉好像被一双巨大的手掐住了脖子。那两天,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最后一个在道儿上混了多年的朋友问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才恍然大悟。
偏儿头以前不是没犯过事儿,在平泽地面上他好歹也算是个有“身份证”的人,捞人的事儿没少干,大多是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了,还有他花钱摆不平的事儿?可这回,他踢到钢板上了。
他找到了结交多年的市局的一个朋友,让他侧面打听一下触犯了哪尊大神。
朋友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那朋友神秘地把他叫到了一个极偏僻的饭馆,对他说:“哥们儿你还是消停消停吧,你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小心因为救他把自己栽进去,那小子惹的祸,可是捅了天了!至于是谁,原谅哥哥我不能告诉你,可别怪哥们儿我没有提醒你,还是收手吧,赶紧回去,老实做人踏实做事,有人可是盯上你了!”
马土根听了朋友的话,脊背发凉,想起吴蔚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原来真神就在那儿!他知道那小子不简单,可却不知道他如此“不简单”!他回来后听村里人说,那天村里来了好多大人物来接那姑娘,其中就有平泽的政法书记焦四海!
“啊——啊——”马土根在自家的院子里冲天直吼。
焦四海出面,那个叫什么费传奇的,根基至少也在省里,他的手还没有那么长!
朋友的话,他不是没有往深里想,是不是在收集他的证据?也要把他抓进去?偏儿头这些年虽然没少扛事儿,但说到根子上还是个家门口的光棍,仗着他欺负个人耍个横还行,一旦离开了他是不是就成了怂货?这还真说不准。
为今之计,还是先把所谓的架子放下来,去向吴蔚那小子低头。那个什么费传奇,是奔着那小子来的,肯定跟那小子关系特别好,如今也别指望着能把偏儿头捞出来,自己都成了“泥菩萨”,还是先保自己要紧。
马土根从平泽回来后,一宿没合眼,脑子里老在想这些事,越想越明白,下了跟吴蔚服软的决心。
“要说偏儿头那个犊子,死一百次都不解恨,居然敢动我妹妹!妈的,要不是大哥你那天是拦着我,我早废了他了!”强生喝得有点高了,舌头不像平时那么软,本来不怕马土根,这会儿干脆来了个“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马土根讪笑着,又端起了一杯酒,冲着哥几个挨个拜了拜,说道:“俗语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之间有过过节,这是事实,包括我们老马家和老张家,其实想想,这过节算个屁呀!这么多年了,谁还知道当初为啥打起来的?吴兄弟,今儿我把话放这儿,老马家的人哪个要跟你炸刺儿,你跟我说,我不收拾他们服帖儿的,我就不姓这个‘马’!”
谁又知道,马土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哗哗”淌血!他真不想失了“势”,这个“势”一旦失去,再想比老张家高出一头就难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平起平坐”。
马土根已经隐隐感觉到,在蛇仙,老马家一家独大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
“屁哟!你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这么多年了,你们老马家什么尖儿都要,恨不得连全村的‘巴巴尖儿’都掐!这会儿看出满儿来了,就想跑这这儿来诈胡?也不想想,谁比谁傻多少?”三溜儿下了很大功夫,几乎把所有的白眼球都扔给了马土根。
马土根也不尴尬,这种场面他可见得多了,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儿。只见他起身拿过一个小盆儿,“咔咔”往里倒了一瓶多啤酒——本来想倒两瓶来着,盆儿有点小没盛下,俩手端了起来,站起身说道:“三溜儿、强生,还有你们小哥俩儿,我呢不常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但这回呢,我给你们放个话儿,今后只要有哪个姓马的敢挑刺找岔儿,我马土根第一个饶不了他!”
“咕咚……咕咚……”这一瓶多啤酒整进去,马土根打了一个很响的嗝噎,虽然比较难受,可他没忘了晾碗底儿,向大家示意他已经表达了很好的诚意。
“好!马总,真是豪气!今儿我呢,也把话放到这儿了。公路差不多快要批下来了,咱们村里那公路的连接线由咱们村里自行解决。我估计需要投资一百万左右——我不想把这路的等级修得太低,这是蛇仙的路,是咱们村里每个人的事儿!大家说说,这条路怎么修?”
吴蔚成心要挤兑一下马土根,他得要他的态度,必须的。
马土根没喝多,即便喝多了他也知道吴蔚怎么想的,他把小盆儿往桌子上一放,大声说道:“你要是让我马土根全出了这钱,我那是吹牛。这牛我也不吹了,我出十万!”
“啪——啪——”吴蔚先鼓起掌来,他端起杯子,对马土根说道:“马总,你这话说得敞亮!我吴蔚别的本事没有,朋友倒是认识几个,我今儿表个态,我吴蔚有一口气在,也要把这条连接线给修上!”
屋子里的气氛活跃起来,三溜儿和强生更是不甘落后,都把自己的杯子倒满干了。
随着马土根喝得也兴奋起来,屋里的气氛越发好起来,几个男人争着吹牛,马土根的牛吹得最大,因为他见多识广,这牛吹得比村里这几个形式和内容都要丰富一些,不一会儿全成了酒局的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