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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闹,莫家的事情老爷子也知道了,老人家一直沉默不语,时不时的重叹一口气。年纪大了,只想小辈们都好好的,但是他知道,沈亦铭在这位置,争斗是不会少的。可偏偏是和莫家,让这俩孩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说起来他也是有责任的,当年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把亦茹许配给莫平江,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仇恨。其实,那时候老爷子并不想那么早把沈亦茹嫁出去,可是他渐渐发现沈亦铭和沈亦茹感情不那么纯粹,甚至越来越无法控制,他才无奈做出这样的决定。恰逢那时候莫家来家里提亲,他在莫平江和莫平山之间选择了比较忠厚老实的莫平江。
安暖在房间陪老爷子睡觉,老爷子坐躺在床上,安暖挽着他的手臂,低柔的声音有些无助的问,“外公,我该怎么办?莫仲晖的父亲如果有事,他母亲一定还会想不开,倘若他父母都……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走到一起。”
老爷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也很无奈的说道,“孩子,苦了你们了,外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真没想到,上一辈的恩怨会牵扯到你们。孩子,无论如何,外公只想说,你二舅也是逼不得已的。身在这位置,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这是在自保,也是在保护身边的人,保护更多的人。”
安暖声音有些沙哑,“外公,我考虑不到那么多,我只知道莫仲晖的父亲如果出事,我和莫仲晖再也无法坦然的在一起。就好像我父亲当年离开,我用了很多年走出来,即便现在,心里都还有些阴影。”
老爷子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孩子,我可怜的孩子,等你二舅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也许会有转机。现在事情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你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外公喜欢看到你笑,喜欢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容。”
安暖往老爷子怀里钻了钻,低低的说道,“我笑不出来。”
老爷子无奈的摇头,他在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是早些进棺材的好,早早的离开,像莫老头那样,就不会遇到这些令人心碎的事情。
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保护这个孩子,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忽然的,他发现自己的羽翼不再丰满,甚至连替她遮风挡雨的能力都没有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无能为力。
“孩子,你要始终坚信,无论今夜有多黑暗,明日的太阳始终会升起来。想想你母亲给你起名的初衷,微笑如阳,安暖如斯,所以你要一直保持微笑。”
“这名字是我父亲给我起的。”
老爷子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安暖把老爷子哄睡着,才走出了他的房间。
莫仲晖一直坐在客厅等她,走过去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拥抱着她,这一刻,心才不会空荡。
“莫仲晖,你去医院陪你母亲吧,今晚不用陪我。”
莫仲晖抱着她,低哑的声音说着,“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在你身边。”
“莫仲晖,不能这样,你妈妈现在需要你。如果这个时候你陪在我身边,只会让她更讨厌我。”
莫仲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他也不愿安暖受委屈。
安暖偎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低低的说道,“莫仲晖,如果连你妈都反对我们在一起,只怕我们未来的路会走得更辛苦。这几天你妈住院,你好好陪她,明天我也想去看看她。”
莫仲晖眉头蹙了起来。
安暖笑着安慰,“我知道我过去,你妈一定没好脸色给我,不过没关系,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今后的幸福生活。莫仲晖,受点委屈真的没有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莫仲晖紧紧抱着她,只恨不能将她揉碎进身体里。这样的安暖,让他既欣慰又心疼。也让他感到自己很没用,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空有这么多的财富有什么用,他宁愿用他的一切,去换和她在一起平静的生活。
莫仲晖后来去了医院。
那时已经有些晚,唐静薇还躺在病床上没有入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飘忽不定。
“妈。”莫仲晖轻轻唤了一声。
唐静薇拉回了思绪,淡淡的嘲讽道,“原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呀,我以为我没有儿子了。”
莫仲晖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径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您想不想吃夜宵?”莫仲晖好声好气的问。
唐静薇把脸瞥向了一边,冷冷的回道,“不想吃,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莫仲晖也没有坚持,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说道,“那您躺下休息吧,我帮你把床摇下去。”
“不用,我现在也睡不着,还想坐一会儿。”
莫仲晖陪着她安静的坐着。空气中仿佛流动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最终唐静薇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沉默,“我让你请尹诗涵吃顿饭,你都做不到吗?”
莫仲晖抿了抿唇,低沉的声音说着,“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和安暖以外的女人一起吃饭。”
唐静薇伸手按了按眉心,苦笑出声。
“即便安暖的家人把我莫家害成这样,你还是对他这么专心。”
莫仲晖抿了抿唇,浑厚的声音说道,“妈,很多事情并没有你看到的想象的那么简单,爸他会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沈亦铭不会好端端的与我莫家为敌,是爸触到了他的底线。”
“你爸都已经被带去调查了,你还要这样说他吗?”唐静薇嘶吼,“不管你爸做过什么,可是罪不至死,沈亦铭就是故意想杀了你爸,好让身边少去一个威胁。”
莫仲晖不再说话,唐静薇此刻听不进任何话,说再多也无用。她认定了莫平山是无辜的,认定了沈亦铭在报复莫家。
又过了好久,莫仲晖低低的开口,“妈,明天安暖会来看你。”
唐静薇冷笑,摆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让她别来,我没有那么多力气去讨好她。看到她,我会觉得恶心。”
“妈,安暖也是好心,她知道你住院了,很担心你。”
唐静薇又是一声冷笑,“她是害怕我死在医院,你们再也无法坦荡的在一起了吧。晖子,你若是执意带她来,我没能力拒绝,但是我可不敢保证会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她。”
莫仲晖皱了皱头,帮她把床摇了下去。
没多久唐静薇就睡着了,莫仲晖却失眠了一整夜。站在窗户旁,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繁星点点,多么美丽的夜,也不知道此刻她睡着了没。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又害怕电话打给她,会把她给吵醒。
忍着没去拨她的号码,心里贪婪的告诉自己,至少他们在同一片蓝天之下,至少还在同一座城市。
此时此刻的安暖,也的确没睡着。站在阳台,望着外面闪亮的星星,一颗心,仿佛再怎么的坚强,也无法驱赶这夜的伤。
她拿着手机,把他的号码一个字一个字输入,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不下上百遍,直到天都亮了,她也没拨通他的号码。
——
第二天一早,安暖醒来首先给沈亦铭打电话,她相信他再忙也不会这一大早就忙碌,可是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安暖连续打了几个,都没有接通。她知道沈亦铭在刻意躲着她。
轻叹一口气,她起床去了浴室。
老爷子看到她一大早就下楼,有些诧异,问道,“起这么早,今天要去哪里吗?晖子呢?”
“他昨晚去了医院陪他母亲,我今天也打算去看看他妈妈。”
“孩子过来,来爷爷这边坐。”
安暖在老爷子身边坐下,老爷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去医院看他妈妈,人家可不一定会领情啊,这种敏感的时候,还是不要去了吧,等关系缓和些,或者等审判结果出来,你再去拜访他父母。”
“外公,我怕到时候我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老爷子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感慨道,“你说的也对,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好,也许这个时候你更能够打动他的家人,怕只怕这一家人不按常理出牌,对你诸多误解。”
“不会的,我相信他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人。”
很多时候,把别人想的太好,事实摆在眼前时,才明白不要拿自己的心去度别人的心,人和人都是不同的。
安暖吃完早餐,老爷子让司机送她去医院,叮嘱让司机一直陪着她,深怕她会受到委屈似的。
安暖先去买了束花,买了个果篮。到了医院,司机坚持要陪她上去,安暖却拒绝了。
司机显得有些为难,“安小姐,老首长交代的,我……”
“没关系,有莫仲晖在呢,她妈妈还能怎样对我。”
司机还在担忧,安暖已经走进了医院。
站在唐静薇的病房门口,安暖脚步突然犹豫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没了勇气。
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勇气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莫仲晖,莫仲晖抱了抱她,揽着她的腰走进去。
“妈,安暖来看你了。”
“伯母,您好。”
安暖走到病床前。唐静薇却把脸瞥了过去,嘴里发出一声鄙夷的闷哼。
莫白灵反应极大,十分激动,对着安暖怒吼,“你怎么还有脸过来,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你们沈家把我们莫家害成这样,你把我们家晖子勾了去,连他妈妈都不要了,你怎么还有脸出现,你是故意让我们不痛快吗?”
莫仲晖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打断莫白灵的话,“姑姑,这里没有你的事。”
“你!”莫白灵气得脸都白了。
“静薇,你看看你儿子,护这个女人护到什么地步了!”
唐静薇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白灵,你什么都不用说。”
接着,她转向安暖,语气淡然,不卑不亢,“安小姐,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我实在承受不起,请你拿着你的东西离开。”
“妈,暖暖来看您是一片好意,您一定要这样吗?”
“你闭嘴!”唐静薇怒吼,“要么让她滚,要么你和她一起滚。”
莫仲晖也火了,“这可是您说的,希望您别后悔。”
莫仲晖搂着安暖离开,安暖却不肯移动脚步。
她给了莫仲晖一个放心的眼神,走到唐静薇床前,认真的说道,“伯母,我知道您一定因为伯父的事情而烦恼,我不敢说我可以帮到伯父,但是我会尽量去帮忙,请您一定相信我。”
唐静薇眼睛转了转,抬头看向她,“你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帮忙?”
安暖点点头,“您和伯父是莫仲晖的父母,无论我们曾经有过任何过节,待我和莫仲晖结婚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我现在无法给您保证,可是我一定会自己最大的能力,希望伯父不会有事。”
唐静薇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语气也和善了少许,“我也不贪心,我不求他恢复原职,我只要他安然无恙。我也知道他有野心,做错了很多,可是罪不至死,还希望你在你二舅面前帮忙说说好话,绕了他一命。倘若开了他的党籍,开了他的官职,对你二舅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我会很努力的去求我二舅。”
那一刻,唐静薇看到了这丫头眼里的真诚,也许自己真的错了,这丫头是真心和晖儿在一起的吧。她在想,沈莫两家的恩怨牵累到孩子们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安暖,我很感谢你愿意帮忙,之前错怪了你,请你见谅。”
安暖笑着摇头,“伯母,您太客气了,还希望您好好养身子,莫仲晖他很担心你。”
唐静薇笑着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只要你爸没事,我一定好好的,将来我还得照顾他。”
有一种感情令人赞叹和艳羡,它叫不离不弃。莫平山没那么完美,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便是娶了唐静薇,即便在他即将一无所有之际,她还能坚定不移的对他好。
——
从医院出来,安暖轻松了许多,至少唐静薇对她不再那么有敌意。
安暖和莫仲晖去了餐厅吃饭,安暖忍不住在莫仲晖面前感叹,“你妈对你爸真好。”
莫仲晖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从我记事以来,我就没见我妈对我爸说过一个‘不’字,她从来都不会去反抗我父亲,即便当年我离开北京去江城,她是那样的舍不得我,依旧没敢出声。有时候太爱一个人,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我妈太顺从我父亲,这么多年以来,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她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我爸,倘若哪天我爸不在了,她大概也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
安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爱情太过廉价,让人难受,也让人心疼。”
吃饭间,莫仲晖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来电,又看了看安暖,最终把电话按掉了。
然而,没一会儿悠扬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安暖忍不住调侃,“是不是尹诗涵?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莫仲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不是她,是沈琴风。”
“沈琴风?”安暖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不接他的电话?”
“这里信号好像不太好,我出去接一下。”
莫仲晖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拿着手机出去了,安暖确实看到沈琴风的名字,也没有怀疑。
沈琴风的声音有些沉重,开门见山的说,“情况不太乐观,我看你必须来一趟,也许就这几天的事了。”
莫仲晖表情一怔。
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回到包房安暖抱怨,“你跟沈琴风哪来的这么多话要讲,我都快吃完了。”
莫仲晖脸色不太好看。
“莫仲晖,你怎么了?沈琴风跟你说什么了?”
他低着头淡淡的说道,“我明天要飞一趟美国。”
“怎么了?是不是沈琴风出什么事了?”
“沈琴风在那头出了车祸,我必须去看看他。”
安暖紧张的说道,“车祸,要不要紧?我跟你一起去。”
莫仲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淡笑着道,“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后来莫仲晖一直表现得很心不在焉,安暖心想大概沈琴风车祸比较严重,他在担心他。倘若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安暖一定会跟他去美国。
第二天莫仲晖就急匆匆的飞去了美国,把张特助也带走了,安暖想要找张特助打听情况,这下连路都断掉了。
莫仲晖不在的这两天,安暖每天都会去医院看看唐静薇,唐静薇的脸色好了许多,对安暖也有了笑容,只是总在催她,“安暖,你跟你大伯说得怎么样了?他肯放手吗?”
安暖皱了皱眉,这两天她连沈亦铭的面都没见到,甚至连电话都不接她的。
“我还在求他,请您给我点时间。”
唐静薇苦涩的笑了笑,“好,我对你很放心,我也相信沈书记疼你,一定会听你的。”
——
安暖坚持给沈亦铭打电话,一天打好几通,她就不信沈亦铭会一直不接她电话。后来她学聪明了,让老爷子给他打,可沈亦铭更狡猾,把电话交给了贴身警卫,任何事情都由他的贴身警卫转告。
安暖知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拖着拖着也许就直接宣判了,到时候莫家指不定会怎样想她。
实在没办法了,安暖给大舅打电话,沈亦沛倒是肯接她电话,那头语气还有些兴奋,开玩笑似的说道,“暖暖,怎么想起来给大舅打电话?莫不是按错了吧。”
“大舅,您最近很忙吗?好久都没回家了。”
沈亦沛在那头爽朗的笑出声,“怎么,想大舅了?大舅今天晚上回去看你好不好?”
安暖猛点头,想到他并看不见,于是说道,“大舅,您可不能出尔反尔呀,我在家等你。”
到了晚上,沈亦沛真的回来了。
从沈亦沛到家,安暖就一直粘着他,殷勤得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晚餐时,安暖不停的给沈亦沛夹菜,老爷子看了都吃醋了。
“暖暖,你心里就只有你大舅了吗?你忘了这个家里谁才是最疼你的?”
安暖笑笑,给老爷子夹菜。
沈亦沛则啐道,“父亲,你真是,跟我较量干啥呀,有本事你跟亦铭去较量。”
老爷子哼了哼。
晚餐结束,沈亦沛拍了拍安暖的肩膀,笑着道,“走吧,去我书房。”
他可是个明白人,这丫头都这么献殷勤了,铁定是有事相求。
今天在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沈亦铭通过气了。
进了沈亦沛的书房,两人面对面隔着书桌坐着。
“丫头,有什么想问直接问,但凡大舅知道的,都不会隐瞒你。”
安暖咬了咬唇,低沉的声音问道,“我想知道莫仲晖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沈亦沛摇头,还真是被沈亦铭猜准了,这丫头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他笑着回道,“莫平山现在好得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安暖撇了撇嘴,“大舅,莫平山的审判结果出来没?他会不会有事?”
“审判结果也就这几天该出来了,他坏事做尽,也该是报应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难道不是二舅故意针对他吗?”安暖语气突然有些冲。
沈亦沛微微皱了皱眉,低低的说道,“你以为你二舅权利这么大,一句话就能把人弄死?丫头,政治场上的事情太复杂,你不该插手,上面的人怎么安排,怎么处置,都有她们的缘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暖突然有些激动的握住了沈亦沛的手,“大舅,审判结果您一定清楚,请您告诉我,莫平山会不会死?”
沈亦沛神情凝重,浑厚的声音简洁的回道,“会!”
那一瞬间,安暖的大脑‘轰——’的一声,仿佛瞬间失去了知觉,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原来是这样的结果。
“暖暖,事情还没真正定下来,不过八九不离十了,你现在还不能告诉晖子。”
安暖用力拽住沈亦沛的衣袖,哽咽的声音哀求,“大舅,你一定知道二舅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我求求你带我去找他,我想当面听他说。”
沈亦沛眉头拧得更紧了,揽着她的肩膀,低低说道,“暖暖,就算你去找你二舅也没用的,这事儿不是你二舅一个人说了算。莫平山做过多少错事,你不会知道,他会走到今天这地步,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即便他是晖子的父亲,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这代价太大了,可以开了他的职位,让他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也可以终身监禁,可是不能让他死,他死了我和莫仲晖也完了。大舅,我求你,求你带我去见二舅。”
沈亦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你二舅会这样做,也是保护你。这段时间他为什么一直没回家,就是怕你开口,他对谁都可以冷漠无情,唯独对你会心软。他这么疼你,你也该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不要让他为难。”
“不,我没有要为难他,我只是希望他能放过莫平山一命,留着他的命。”
沈亦沛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莫平山在外面勾结了不少势利,留着他的命,还会有威胁。只有判死,杀鸡儆猴,才会避免很多的斗争。总之,事情很复杂,你不该参和进去。”
安暖咬了咬唇,随即冷冷的说道,“您不肯帮我,那我自己去找他。”
安暖赌气的离开了沈亦沛的书房,沈亦沛很是无奈的摇着头。
拿着书桌上的电话给沈亦铭打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大概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跟暖暖聊过了?”沈亦沛低沉的声音问。
沈亦沛叹一口气,“这丫头倔强的很,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执意要见你,说是要亲自去找你。”
那头,沈亦铭坐在书桌前,伸手用力按了按眉心,这里突突的跳了好几天了,很疼。
刻意躲着她,躲了好多天,可她还是坚持不懈。
他现在其实很想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想她,恨不得跑回去看她一眼,可他还是忍住了,就是不想让她有开口的机会。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躲都躲不过。
——
第二天一早,薛老爷子打电话让他抽空去山庄一趟,他猜想老爷子大概也听说了即将宣判的结果,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了。
正准备出发去往山庄,警卫来报,安暖来找他,被警卫拦在了几层之外。
沈亦铭的车子开出去,在安暖面前停了下来。
安暖激动的扑了过去,一把握住沈亦铭的手,“二舅,我就知道你会出来见我的。”
沈亦铭低沉的声音打断她,“暖暖,你先回家,二舅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耽搁不得。”
安暖不停,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二舅,我不走,我哪里都不走,除非你答应我,留莫平山一条命。”
沈亦铭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冷冷的哼道,“政界的事情,哪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安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二舅,求您给我点时间,听我把话说完。莫平山的存在对您来说是一个威胁,我不求你放过他,我只求您能留他一条命,哪怕让他终身监禁都行。二舅,您千万不能让他死,他死了,我还有什么立场和莫仲晖在一起。”
沈亦铭按了按太阳穴,这里疼得厉害。
“安暖,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拿你的私人感情来说事,政治场上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二舅出去还有事,你自己回家吧。”
沈亦铭的语气很是烦躁,还有浓浓的怒意。
安暖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您去办事,我在这里等您回来。”
沈亦铭嘴角抽了抽,气得脸都绿了。
他索性不管她,上了车。
贴身警卫透过后视镜看到安暖直直的站着,犹豫着对沈亦铭道,“首长,今天好像有雨,要不要让人送安小姐回家。”
“别管她,下雨最好,让她清醒些。”
——
车子到了薛老爷子的山庄,守卫森严得很,连沈亦铭的身份都要经过盘查。
说是守卫森严,说是规矩,实则给沈亦铭的下马威,老爷子旨在警告他,他才是真正的大boss,完全不把沈亦铭放在心上。
沈亦铭的贴身警卫有些不爽,沈亦铭则淡定多了,反过来安抚他。
进了山庄,警卫员告诉他,老爷子正在后院下棋。
沈亦铭走到后院,看到老人家坐在亭子里,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看到沈亦铭,他笑着招手,“亦铭,过来坐,陪我下盘棋。”
他的语气听上去是那样的慈祥,八十岁的人了,城府好似越来越深了。
沈亦铭笑着走过去,礼貌的称呼一声“老爷子”。
老爷子笑着打趣,“你跟玉兰结婚三十几年,从来也没喊我一声‘父亲’,你可知道玉兰是我的心头肉,我可是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呀。”
沈亦铭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对薛玉兰,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我现在年纪也大了,就想看到身边的孩子们,个个都好好的。年轻时候见过太多的杀戮,老了只想平平安安的。莫老头也是跟我一起打江山的,说起来也为国家卖了不少力。他现在走了,我有这个义务保护他的后人。莫平山如果不懂事,得罪了你,我在这里替他道个歉,你看怎么样?”
“老爷子,您这是折煞我了。”沈亦铭面笑心不笑。
“你现在这地位这身份,哪会折煞你。”老人家话中有话,“这一次就当是卖我个面子,两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沈亦铭淡笑着道,“老爷子,这事儿恐怕我是做不了主。”
沈亦铭此话一出,薛老爷子老脸立刻沉了下去,一副不悦的表情。
“莫平山做得荒唐事太多,受贿金额庞大不说,还到处圈地,很多事情都被大家爆出来了,如果再让他无事,只怕大众会不服。不瞒您说,我也一直在努力,在各方面做工作,可是效果不尽如人意,只怕这回连您我都保不了他了。”
老爷子眼睛眯了眯,这个沈亦铭可是越来越狡猾了,把所有事情推给别人,自己倒成好人了。
老爷子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天底下哪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声令下,还有谁敢再查他。亦铭,你坐上这位置实属不易,我和你父亲当年都费了不少劲,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得人心者得天下,你可不能把人都给得罪光了,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可就没人帮你说话了。”
沈亦铭嘴角勾了勾,“多谢老爷子提醒,一直以来,我都谨遵您的教诲,得人心者得天下,现在倘若我不顾一切的包庇莫平山,只怕会失去很多的人心。您也不想我在这位置上坐得胆战心惊,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吧。”
薛老爷子桌底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一字一句几近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谁赐予你的。”
沈亦铭还是笑,认真的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您和我父亲给予我这一切,我一直心存感激。”
“你这是感激的表现吗?”
沈亦铭笑笑,没说话。
老爷子冷冷的说道,“我最后一遍问你,莫平山你是放还是不放!”
“不放!”
沈亦铭看着老爷子的眼睛,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老爷子脸色顿白,颤抖的声音说着,“好,好,翅膀是真的硬了,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拉下来。你信不信你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沈亦铭脸上的笑容很淡然,他站起身,平静的说道,“老爷子,我很感激您一手把我捧上去,我也很感激我不懂事,您手把手教我,不过您现在年纪也大了,我不忍心您再为我操劳,所以请您放下一切,好好安度晚年吧。”
沈亦铭每一字每一句都很隐晦。薛老爷子当年的确费了不少劲把他捧上去,可他上去以后,老爷子也一直在控制着他,他可谓是老爷子的傀儡。他的办事处有一间是老爷子的,老爷子的人也时刻盯着他,甚至,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得经过老爷子的同意。老人家利用他间接控制着权势。这些年,沈亦铭慢慢有了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势,他渐渐的不再受老爷子的控制,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导致老人家开始急了,急着培养他人,试图将沈亦铭拉下来。尹家,莫家,都是他的备选。
老爷子被沈亦铭这句话气得差点吐血,他指着沈亦铭的鼻子,“你……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亦铭还是笑着,“老爷子,您没事吧?要不要找医生来给您瞧瞧,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滚!给我滚!”
“那我先走了,您保重。”沈亦铭笑着离开,转身的一瞬间,他那张伪装的笑脸顿时冷了下去,眼里有股狠意。
这些年来,他忍耐得已经够久了。此刻,总算是和薛老爷子撕破了脸,正面交锋。
从山庄出来,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乌云密布。
上了车,贴身警卫问他,“首长,需不需要找人把山庄围起来?”
沈亦铭淡淡的说道,“不需要。”
他还会再给薛老爷子一次机会,毕竟他还是薛玉兰的父亲,他亏欠薛玉兰的太多,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到这里。只是机会给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的。但愿不会到你死我活的一天,让夹在中间的人难受。
“首长,好像要下雨了,办事处打来电话,小姐还在外面等着您。”
沈亦铭一手支着头,一副疲惫的模样,不知道有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首长,我们现在回办事处吗?”
沈亦铭摇头,“去参加会议。”
一个小会议,完全没有出席的必要。可首长这样说了,下面的人也不能质疑。
“首长,那安小姐怎么办?要不要送她回家?”
沈亦铭觉得头痛,低低的说道,“她有腿,要走,没人拦着。”
沈亦铭的表情有些冷,警卫吓得没敢再出声。
车子行驶到半路,倾盆大雨倒了下来。
沈亦铭望着外面不太真切的玉珠,眉头蹙得更深了。
警卫接到了办事处打来的电话,说安小姐在淋雨。他如实告诉了沈亦铭。
然而沈亦铭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她去。”
他在自责,是不是自己把她惯得太狠了,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也该适当的对她狠狠,让她知道哪些事情能管,哪些事情不能插手。
虽然会心疼,会难受,可是她必须学着长大。
——
雨下得太突然,安暖完全没有防备,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瞬间湿透,狼狈不堪。
警卫员看她这样,大概觉得可怜,上前给了她一把伞,劝道,“安小姐,您还是回去吧,首长今天不会回来了。”
“他去哪儿了?”
警卫耸了耸肩,“首长的行程我们不清楚,但是首长一直很忙,很少在这里,大多时间都是在外面开会考察。所以您还是回去吧,别白等了。”
“我再等一会儿。”
安暖打了伞,至少不会太凄惨。
然而,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沈亦铭还是没有回来。
原本告诉自己,等一会儿就走,想其他办法,可是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等下来了,她便倔强了起来。
警卫来劝了她两次,安暖都没有离开。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伞都起不了作用,浑身湿哒哒的,被风一吹,无比的寒冷。
“安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首长若是想见你,不用你这么等,他也会见你。相反,首长不想见你,就算你冻得晕过去,首长也不会回来的。”
安暖颤抖着声音道,“我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他还不回来,我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倒不是给我添麻烦,我怕你这小身子骨经受不住。”
安暖第一次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那样缓慢,等待又是那样的煎熬。
------题外话------
虐是为了不虐,挺住便是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