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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铭连续开了一天会,大大小小,重要的不重要的,他全都参加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有些事抛之脑后。与会的人见到沈亦铭都万分激动,个个变得小心翼翼。可谁知道他压根儿无心听他们的陈述,一颗心总有些不安。自从坐上这位置,便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决定,他始终以一颗冷漠的心面对身边的人,即便是沈辰鹏,他也早早的把他送到国外。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会心软,仿佛只要跟那丫头有关,一颗心便坚硬不起来。
他看了看时间,外面大概已经天黑了。会议没结束,他便提前离开了。
贴身警卫神色有些凝重的告诉他,“先生,安小姐还在办事处。”
沈亦铭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淡淡的吩咐司机,“去办事处。”
车子一路开往办事处,沈亦铭只觉得心里烦躁,压抑的几乎能让人窒息。
到了办事处,远远的便看到安暖瘦小的身子在淋着雨,老天爷像是故意似的,就在此刻,雨下得更猛烈了。仿佛化作了颗颗石子,狠狠的敲击着他的心。
司机看到他的表情,很快把车开到了安暖面前。
车子还没停稳,沈亦铭就下了车,对着安暖歇斯底里的怒吼,“你疯了吗?不要命了?上车!”
安暖倔强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仰着头道,“您答应我,我就上车。”
“你信不信我抽你!”沈亦铭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此刻怒火几乎已经完全燃烧了理智,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枪把莫平山给崩了。
安暖语气软下来,沙哑又哽咽的声音哀求,“二舅,求你!”
“上!车!”沈亦铭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强行将她抱上了车。
警卫赶紧递过去干净的毯子,沈亦铭用毯子包裹住她的身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刚才在外面很冷,安暖倒是没觉得不适应。此时车里暖暖的,安暖竟不自主的战栗着,整个身子缩在沈亦铭怀里,不断颤抖。
沈亦铭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疼痛无比。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她较劲,到头来两败俱伤,妥协的是自己,受伤的是她。
安暖虚弱的声音还在说,“二舅,我不求你放了莫仲晖的父亲,我只求你能留他一条命,哪怕终身监禁都行,不要让他死。”
沈亦铭紧紧的抱着她,气得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莫家,你宁愿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要维护别人的利益。暖暖,你到底是善良,还是傻。”
怀里的人儿没了声音,沈亦铭低头一看,这丫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她的身体很烫,他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烫的立刻分开。
对着司机大吼一声,“开快点!”
车速提到最快,他们到了沈家时,医生已经等在家里了。
沈亦铭亲自将她抱进了屋,三个舅妈帮她换下了潮湿的衣服。医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有些担忧的告诉沈亦铭,“小姐高烧至39度6,导致昏迷不醒。”
沈亦铭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老爷子对着沈亦铭一顿怒骂,“你怎么回事?怎么把这孩子弄成这样了?你还是孩子的……舅舅吗?”
沈亦铭默默的承受着老爷子的斥责。其实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更心疼。
他以为狠一点,再狠一点,就会让她明白一些道理,可是心到底还是软了。也许只有顺了她,等到有一天现实狠狠给她一巴掌,这丫头才会真正长记性,他就怕到了那一天,付出的代价会有些大。
安暖被喂了退烧药,输了几瓶营养液,沈亦铭坐在她床边,不停的用冷毛巾帮她擦拭额头,脸颊,手臂。两瓶营养液输完,她的温度也降了些,只是依旧有些高。
“先生,您不用太过担心,安小姐没事的,烧会慢慢退下去的。”
沈亦铭点点头,让他在外面随时待命。
沈亦铭就坐在安暖床前,不停的用冷毛巾帮她擦脸,不停的用手去触她的额头,感受她的温度。
薛玉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医生都说安暖没事了,退烧总有个过程的,你别太担心,下去吃点饭吧。”
沈亦铭烦躁的摆手,“不吃。”
他哪有心情吃饭,一颗心仿佛都快要心疼碎了。
薛玉兰咬了咬唇,温和的声音安慰道,“你放心吧,暖暖不会有事的,饭总是要吃的,大家都在等你,你总不能让大家跟你一起饿肚子吧。”
沈亦铭没耐心的回道,“我不吃,你们吃吧。”
老爷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朝着沈亦铭骂道,“你把这丫头弄成这样,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了,你有什么权利对别人发火,谁都不欠你什么,喊你吃饭那是心里有你,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老爷子转向薛玉兰,“玉兰,走,我们下去吃,甭管他。”
老爷子把薛玉兰拉下楼。
餐厅里,气氛有些诡异,谁都不敢出声打破这宁静。
薛玉兰坐着,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菜,眼里的泪珠滚滚而下,悉数掉在了米饭里。
老爷子看着心疼,到底是他沈家的儿媳妇,为了沈家尽心尽力几十年。
老爷子轻轻拍了拍薛玉兰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安慰,“玉兰,你别跟那浑小子一般见识,把暖暖弄成这样,他心里不好受,你就原谅他吧,等暖暖好了,我来好好说说他。”
薛玉兰抬起头,对着老爷子勉强的笑了笑。
一家人都没怎么吃,简单的走了下形式,便纷纷上了楼,去看安暖。
大床上,安暖静静的躺着,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低不可闻。可他们都知道她是在呼喊莫仲晖,一声又一声。
老爷子心疼坏了,低哼一声,“给晖子打电话,平时倒是殷勤的很,这个时候他人在哪里?”
沈亦沛赶紧拿出手机给莫仲晖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那头才接通。
莫仲晖怎么也没想到沈亦沛会给他打电话,他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大舅,您好。”
“晖子你在哪儿?赶快来家里,暖暖高烧昏迷不醒,嘴里在喊着你的名字,你赶紧来陪她。”
莫仲晖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我在美国。”
沈亦沛闷哼一声,“你莫家现在这种情况,你跑去美国干什么?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暖暖,你好撇清关系是吧?”
沈亦沛看到安暖这个样子,他也心疼,语气忍不住重了些。
“我这里有个朋友生病了。”
沈亦沛更气了,“什么朋友,比你家人,比暖暖还要重要吗?我告诉你,你若再不回来,下一个就是老爷子打给你了。”
莫仲晖在那头深吸一口气,暗哑的声音说道,“我尽快赶回来,拜托您帮我好好照顾安暖。”
“不用你拜托,暖暖是我沈家人,我们个个都疼她。”
挂了电话,莫仲晖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了伤痛之中。
沈琴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是不是北京那边有事,有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一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他,只要有一丝希望,决不放弃。”
莫仲晖脸色凝重,认真的说道,“谢谢你,这些年辛苦你了。”
沈琴风笑着摆摆手,“该说谢谢的是我,在这里,我收获了爱情。”
沈琴风和一个美国的小护士去年结婚,奉子成婚,现在孩子都出生了。生活可谓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
他现在很信一句话,有时候我们在一个地方遇不到真爱,换个地方试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和缘分。
——
沈亦铭自从回到家,就没有干过别的事,守在安暖床前,一步也不愿离开。
沈亦铭都没有离开,一家人也跟着守护在安暖的卧室里,连老爷子都没有去休息。
老人家打着哈欠,却坚持等安暖醒来。
窦雅娟看老爷子疲惫的模样,挽着他的手臂,体贴的说道,“老爷子,我先扶您下去休息吧,这么多人守着暖暖,不会有事的。”
“不,我想看着这丫头醒过来。”
窦雅娟啐他一口,“老爷子,瞧您说的,暖暖又不是昏迷,这丫头只是睡着了,等明天一早,肯定就醒了。”
沈亦铭站起身,低沉的声音对着大家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照顾暖暖就行。”
沈亦沛皱着眉道,“这可怎么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熬夜,你不可以。还是我来照顾暖暖吧。”
沈亦铭淡淡的摇头,低低的说道,“我只有亲自照顾她,我才放心,你们都出去吧,这么多人还会吵到暖暖。”
老爷子气得哼了一声,“我们都走,就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谁惹出来的事,谁来善后。”
老爷子都发话了,沈亦沛便没再说什么,大伙儿都出去了,连薛玉兰也出去了。
温馨的卧室剩下沈亦铭和安暖两个人,这个丫头安静的躺在床上,只依稀听到她呼喊着莫仲晖的名字。到底是怎样的爱,才会让这丫头毫无原则的帮助莫家。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的脸还是有些烫。
她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威胁他,他发现自己真的被威胁到了。
当年亦茹要离开的时候,也是用死逼迫他的。
想到这里,沈亦铭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这里突突的跳得厉害,心也抽痛的厉害。
——
薛玉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零点。她套了件衣服,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安暖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看到沈亦铭高大的背影,此刻他正细心的用冷毛巾帮她擦拭颈上的汗,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又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她推门进去,他丝毫没有发觉。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他的温柔从来就不会对自己。心口微凉,她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用不着跟一个小丫头吃醋。沈亦铭会这般宠她,也是因为对她的亏欠。亏欠了三十年,再怎么弥补都是应该的。
她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低柔的声音说道,“你回房睡一会儿,我来照顾吧。”
沈亦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低低的说道,“不用,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冷漠的话到底是让她有些怒了,忍不住说道,“我曾经生病在医院做手术,住院一周,你没去过医院一回。暖暖现在只是发个烧而已,你就彻夜不眠的守着她,你让我情何以堪!”
沈亦铭皱了皱眉,“这怎么能比,那次我在外地考察,你让我怎么赶回来?”
薛玉兰摇头,冷冷的说道,“你不用提自己找借口,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考察而已,你明明可以提前结束,回来看看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有个很重要的视察,但是只要听说暖暖生病了,再重要你也会择日吧。”
沈亦铭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对暖暖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欠了她们母子那么多,这三十年,我没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我现在再怎么疼她,都不足以弥补,你还要跟我计较这些吗?”
看到沈亦铭脸上悲伤的神情,薛玉兰忍不住心软了。低低的说道,“我不计较,你心疼她,我心疼你。你去休息吧,我帮你照顾她,放心,你那么爱她,我也不可能对她差的。”
沈亦铭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事,照顾她一点都不觉得累,你去休息吧,女人不能熬夜。”
薛玉兰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出去了。
——
那一整夜,沈亦铭除了上厕所,除了换冷水,就没有离开过安暖半步。更甚至者,眼睛都没敢眯一下,不停的给她擦脸,不停的探她额头的温度。
在他一夜的照顾下,第二天清晨,安暖完全退了烧,脸色看上去都好了些。
安暖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大伙儿都在她的卧室里,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她又闭了闭眼睛,想了好久才把昨天发生的事给想清楚。
“二舅。”
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沙哑,令人心疼。
沈亦铭扶着她坐起身,安暖身子软软的,只能靠着他的力量坐着。
“外公,大舅,大舅妈,二舅妈,你们怎么都在呀?”
老爷子叹着气道,“你这丫头,头脑还算清醒,我还以为你醒来谁都不认识了,怎么能做那种傻事。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呀。你知不知道外公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就在担心你。”
沈亦沛忍不住说道,“你二舅最心疼你,一整夜都没睡,一直就守在你身边。丫头,以后真不能这样了。”
安暖撇了撇嘴,软软的喊了声,“二舅。”
这声二舅简直让他的心都融化了,他紧紧抱着她,对着窦雅娟说道,“大嫂,能不能麻烦你帮她煮碗粥,这丫头应该饿坏了。”
窦雅娟笑着回道,“玉兰一早就起来给暖暖煮粥了,这会儿都煮好在锅里了。”
安暖看向薛玉兰,虚弱的语气说着,“二舅妈,谢谢你。”
薛玉兰的笑容有些僵硬,淡淡的说道,“傻丫头,跟舅妈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去帮你盛粥。”
薛玉兰说着下了楼。
沈亦铭对着沈亦沛道,“大哥,你们都去忙吧,暖暖已经没事了,有我照顾就好。”
沈亦沛表情有些凝重,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有些事情,沈亦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说再多也是无用了。安暖来了这么一出,沈亦铭都快心疼疯了,还能不听她的。
薛玉兰把粥端了过来,沈亦铭接过粥亲自喂她吃。
安暖挣扎,“二舅,我自己来。”
“我来吧,张嘴。”
沈亦铭从来没喂人吃过东西,喂安暖吃粥的动作竟是那样的精准,放在嘴边吹冷了才送到她嘴里,深怕烫到她。
安暖吃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身体很虚弱,只想躺在床上。
老爷子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晖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到家了。”
安暖眉头蹙了蹙,“他在国外,你们给他打电话了?”
老爷子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你昏迷的时候就喊着他的名字,还能不给他打电话,那死小子不知道跑去国外干什么,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没事别往外跑。”
安暖努了努嘴,“您说他干嘛呀!他去国外总有他的原因,总不能是出去旅游的吧。”
老爷子无奈的笑,“你这丫头,这会儿都开始护着他了,这往后还能有我们这些人在眼里吗?”
“外公……”
“好了好了,外公不逗你了,我先下去一会儿,你跟你二舅好好说说话。”
老爷子离开,给了他们时间和空间。
安暖躺在床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沈亦铭。
沈亦铭无奈的笑笑,“行了,不用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莫平山的命,我暂时不会要。”
安暖激动的几乎要从床上爬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您肯放过莫仲晖的父亲。”
“不要他的命是一回事,放过他是另一回事。安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饶他一命,但是他休想再回到过去,他的官职必定是不复存在了。”
安暖笑着道,“我知道,这些我都不关心,只要您不杀他就行。”
沈亦铭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愿你往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也但愿你不会为今日的决定付出任何代价。”
安暖没听懂他的意思,握着她的手撒娇,“谢谢二舅,谢谢你。”
——
莫仲晖是中午到达北京,一下飞机便赶往沈宅。
安暖这会儿正被沈亦铭扶着下楼吃午餐,一看到莫仲晖进来,这丫头瞬间恢复了体力,跑过去抱住了莫仲晖。
沈亦铭看着怀里空空的,无奈的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
莫仲晖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她,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抱怨,“傻瓜,谁让你做这种傻事的,你能不能别再做这种让人担心的事。”
安暖在他怀里笑嘻嘻的说道,“二舅答应了,你爸爸不会有事了。”
莫仲晖挑了挑眉,望向不远处的沈亦铭,他到底有多疼爱安暖,连这种事情都妥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
安暖在他面前说,要去求沈亦铭,让沈亦铭放过他父亲,他应着,只当是哄哄她,怎么也没想到沈亦铭会真的答应。
大概是莫仲晖回来了,又或者安暖心情好,这丫头午餐吃了不少。
窦雅娟忍不住调侃,“这哪里像是生病的人,爱情的力量也太伟大了。晖子,你以后还是不要离开北京了,这丫头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你。”
吃过午餐,莫仲晖陪安暖回房休息。躺在床上,这丫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脸色还是有些差。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心疼不已。安暖为他付出的太多,他心里暗自想,往后一定要加倍的疼她,好好爱她。
沈亦铭突然出现,低柔的声音说道,“晖子,来我书房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
古朴的书房里,沈亦铭神情有些严肃的坐在书桌前,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让莫仲晖坐。
莫仲晖没坐,感觉站着才更自然。
“安暖在外面淋了一天雨,就为了让我放了你父亲。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否则你不会舍得她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我已经答应她,留你父亲一条命。终身监禁什么的也没意思,你莫家肯定还会逼安暖再来求我,所以干脆一步到位,我会放了你父亲,但是他的官职必定是留不得了,对外就宣称他提前退休了,你觉得呢?”
“感谢您肯放他一条生路,如何安排都听您的。”
沈亦铭有些疲惫的点头,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往后对暖暖好点,如果哪天你敢对不起她,或是让她伤心,我绝不饶你。”
“不用您说,我也会对暖暖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沈亦铭无奈的笑笑,“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别人有多爱她。甚至是那个林易川,他对暖暖的爱也丝毫不亚于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有这种自信,也许哪天轮到你为暖暖牺牲时,你就不敢再这样说了。”
莫仲晖当时并没有明白沈亦铭的意思,亦或者他不以为意,他始终相信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安暖,因为他在用生命爱着她。很久以后,他才渐渐明白,沈亦铭每说的一句话,都有其道理。只是他们当时太年轻,都没能理解。
——
安暖的病在家养了两天便彻底好了,身体恢复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有精神。
今天是唐静薇出院的日子,安暖和莫仲晖一起去医院接她出院。
莫平江和莫白灵都在,莫家人也一早得到了消息,现在面对安暖的脸色都变了,莫平江感激的对安暖道,“暖暖,这次谢谢你。等晖子的父亲出来,让他请你吃饭。”
“大伯,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莫白灵看她时也有了一丝笑容,似真似假的说道,“你什么时候也替我老公在你二舅面前美言几句。”
安暖笑笑,没有回应。
唐静薇最开心,从医院到莫家,这一路上她一直握着安暖的手,无比激动的说道,“暖暖,伯母之前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帮助我们,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们晖儿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真是他的福气。我给你选选日子,等他爸一出来,就给你们俩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对婚礼你有任何要求,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安暖淡淡的笑了笑,“我没有要求,只要新郎是莫仲晖就行了。”
唐静薇笑着道,“这孩子真是可爱,难怪我家晖儿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新郎当然是晖儿呀,不然还能有谁呀。”
安暖一下子成了莫家的恩人,唐静薇把她捧得高高的,面对她时,整张脸都是笑着的。
晚餐的时候,唐静薇跟她讨论了很多婚礼的细节,具体到在哪里办酒席,请帖怎样设计,喜糖如何选择。
“暖暖,你以后有空就来家里,晖儿平时比较忙,婚礼的一些小细节咱俩搞定。结婚一辈子也就一次的事情,我们可要好好准备。”
安暖微微点了点头。
“暖暖,今晚留下来住吧,你很快就是我莫家人了,提前熟悉一下我莫家的环境。”
安暖眉头皱了起来。
莫仲晖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对唐静薇道,“妈,我跟暖暖等下出去还有事。”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呀,你少忽悠我。”
“真的有事,约了一个设计师量尺寸,定做礼服。”
唐静薇抿了抿唇,低低的说道,“那好吧,你们忙,有空就来家里吃饭。”
——
从莫家出来,安暖坐在车上,大大的松了口气。
莫仲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说,“在我家里,有这么压抑?”
“是啊,很压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你妈妈对我太殷勤了,跟之前反差太大,我有些不适应。”
莫仲晖微微皱了皱眉,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安暖挽住他的手臂,笑说,“你对不起我什么呀?对了,你去美国看沈琴风,沈琴风怎么样了?”
“他没事,放心吧。”
“好久没见着他了,我们结婚一定要邀请他。”
莫仲晖淡淡的笑了笑,说‘好’。
“莫仲晖,我们去哪儿?回沈家吗?”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晚我们回shine好不好?”
想想这段日子过得真够糟糕的,很久都没有二人世界了。现在总算是看到一丝光明了,安暖伸了个懒腰,即便外面下着小雨,她的心情却是晴朗的。
那天晚上,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做,莫仲晖就抱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卧室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这便是家,一个温暖的地方。
“安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说过谎,你会生气吗?”
莫仲晖低沉的声音突然打破宁静。
安暖撇了撇嘴,笑说,“当然会生气呀,不过也得区分,如果是善意的谎言,也许可以原谅。”
莫仲晖有力的手臂忍不住缩了缩,将她抱的越发紧。
“莫仲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没有,随便问问而已。”
安暖翻了个身趴在她身上,捏着他的双颊,一本正经的警告,“莫仲晖,你最好别对我说谎,如果你敢欺负我的话,我二舅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莫仲晖笑了笑,双臂紧紧抱着她,浑厚的声音突然说道,“安暖,我爱你。”
他的声音在这个夜色中显得异常的动听。
“莫仲晖,我也爱你。”
——
薛老爷子在山庄也得到了消息,老人家非常的意外。
尹厚望凝重的表情添油加醋的说道,“听说那丫头淋了一天雨,在沈亦铭的办事处晕倒,沈亦铭当场就答应她,放过莫平山。向来冷漠无情的沈亦铭居然会做出这种事,着实让人抓破脑袋,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您觉得是什么原因让沈亦铭放手?”
老爷子神情严肃了起来,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改变初衷。老人家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看来这小丫头跟他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
尹厚望认真的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倘若那小丫头跟沈亦铭只是甥舅关系,只怕沈亦铭不会轻易妥协。”
“你去查查,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吧。”
尹厚望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倘若那丫头真的是沈亦铭的种,那玉兰也太委屈了。”
老爷子双手握得更紧,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倘若那丫头真是沈亦铭的种,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我的女儿,我都舍不得让她受委屈,沈亦铭他敢给她戴绿帽子,我定饶不了他。”
尹厚望不无担心的说道,“可是沈亦铭现在的势利越来越大,想要扳倒他似乎有些困难。”
老爷子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听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吗?我能把他捧上去,就能把他拽下来。何况他沈亦铭现在有了弱点,还有莫家这敌人,想把他搞下来似乎更容易了。”
“莫家还会与沈亦铭为敌吗?他们两家正在准备婚礼,很快就要成亲家了。”
老爷子冷笑,“亲家?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成得了。”
老爷子说这话时眼里有股狠意。
尹厚望看了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低低说道,“诗涵听说莫仲晖和那个安暖要结婚了,整天在家以泪洗面,我们怎么安慰她都没用,老爷子,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老人家轻叹一口气,“这孩子,劝过她多少回,总是不听,莫仲晖纵然很优秀,可是心并不在诗涵身上,这样的人要来干嘛?不过,既然她喜欢,我们自当全力帮她争取,你回去告诉诗涵,只要这婚一天没结成,就还有希望。就算真结了吧,我也能让他们离。”
——
安暖一觉睡得自然醒,经过一夜的风雨,今天窗外的太阳竟然火辣辣的。
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人,她大声喊了起来,“莫仲晖,莫仲晖。”
莫仲晖在厨房跑了过来,宠溺的说道,“在给你做早餐,赶紧起床洗漱,出来吃早餐。”
安暖洗漱好,有些迫不及待的跑出去。莫仲晖给她做了意大利面,倒好了牛奶。旁边还有个碗,里头是黑乎乎的药,这熟悉的味道安暖一闻便知是什么,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莫仲晖,你从哪儿又弄来了这药?要喝你自己喝,我可不喝。”
他笑着道,“沈琴风给配的,他说你一直没怀孕,可能是身子太虚,身体里的寒气太重,这些中药是调养的。你在江城那次怀孕,这些中药也有功劳。”
安暖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莫仲晖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肩,温柔的声音说着,“我并不是要逼你生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很渴望孩子。”
莫仲晖经常看到安暖偷偷把那个孩子的照片拿出来看,也见她在网上查过怀孕的相关知识。
“好,我喝。”
莫仲晖太了解她,安暖想要孩子,一方面是他们爱的结晶,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有个孩子,让两家紧张的关系得到缓和。
然而,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你越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
——
安暖和莫仲晖在shine过了两天二人世界,到了第三天老爷子就打电话过来了。
在那头对安暖一阵抱怨,安暖笑着安抚他,答应回家陪他。
莫仲晖今天正好也有事,把安暖送到了沈家,自己则去了公司。
安暖陪着老爷子在后院插花,老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去过莫家了?”
安暖点点头。
“莫家人现在对你什么态度?”
安暖自嘲的说道,“他们家对我的态度突然之间变得很好,莫仲晖的妈妈还在着手替我们张罗婚礼。”
“这样的改变你习惯吗?”
安暖摇头,“很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学着慢慢适应,往后跟晖子结了婚,总要面对他家人的。这一回,你二舅已经完完全全成全了你,不光没杀莫平山,还放了他,他已经帮你帮到底了,往后的幸福就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了。”
安暖想了想,挽着老爷子的手臂问道,“外公,二舅这次帮我,对他有没有影响?”
老爷子啐道,“你现在总算知道要关心他了,这么大的事,你说有没有影响。其实这判决不是你二舅一个人说了算,他这回帮你得去说服不少人,还会有很多人因为这事对他有意见。这几天他都没着家过,就在帮你处理这事。”
安暖心口一滞,她完全没有考虑这些,一心只想要和莫仲晖在一起。
老爷子握住了她的手,有些飘渺的声音说道,“暖暖,你现在知道你二舅有多疼你吧?我从来没见他对谁妥协过。这回在你生病的时候,他彻夜守在你床头,你二舅妈都吃醋了。”
安暖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暖暖,外公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自责。外公只是希望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要想想你二舅对你的好。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伤害你二舅。”
安暖笑着道,“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的。”
安暖后来才知道,老爷子今日的一番话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给你二舅打个电话,告诉他再累也要注意休息,按时吃饭,有空就回来。”
安暖点点头,拿着手机给沈亦铭打电话。
沈亦铭接到她的电话,非常高兴,一听说安暖在沈家,他当即答应晚上回来吃晚餐。
老爷子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你二舅果然还是最疼你,你二舅妈几乎每天给他打电话,他都借口很忙不肯回来吃饭,你一通电话过去,他立刻就答应回来,这要让玉兰知道了,又得生气了,你千万不能在你二舅妈面前提起,别惹她伤心,她也是个可怜人。”
“外公,我怎么可能会跑去二舅妈面前碎嘴。”
安暖挽着老爷子的手臂,突然认真的问道,“外公,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二舅和我妈以前的故事,二舅说,他跟我妈没有血缘关系。”
有些事情,瞒不住的,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暖暖,还记得外公带你和晖子去的那座山吗?我说过那边曾经发生过悲剧,我差点也死在那里,是我的一个战友替我挨了一枪,我那个战友就是你二舅的亲生父亲。”
安暖倒抽一口气。
“你二舅不是我的骨肉,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你也不能出去乱说,否则事情会变得很严重。”
“外公,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老爷子点点头,“其实,几十年都过去了,在我心里,你二舅就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