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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秦宜秦宜不许哭
阴暗的角落里头有人轻声在哭,他本来以为是哪个受了委屈的女子,却发现这个声音自己无比熟悉。
原本那些质问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头去,在看见她的时候,只想伸出手去揉一揉她的头,问一问她:“随安,你在哭些什么?”
不,应该什么都不问,直接把她揽到怀里去。
她会抬起红肿的眼睛来看着自己,会撒娇会生气,会指责自己,会把她到底为什么不等自己的原因告诉自己。
他会解释,他们俩会和好,然后再一起做为害京城的双王。
可是他没有动,他仍旧站在那里,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根本挪不动半步。
他眼看着苏相走到了那个角落,停在了他的随安的面前。
他看见随安抬起了头来,就着苏相的手起了身。
他看见了苏策抬手替随安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他还看见了随安红红的眼睛,和手腕上那个明显的咬痕。
她那么怕疼,居然咬自己咬得这么重。
秦琰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他看着苏策扶着随安,恨不能马上上前将苏策的那条胳膊砍下来。
那是他的随安。
是他陪伴了八年的随安。
可是他没有办法。随安就算不是个真的男子,可也还是恒王的女儿,他的妹妹。
他为了随安可以抛弃礼义廉耻,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他不敢。
大秦皇族从前那些事情到如今瞧来还是血淋淋的。
元顺帝秦晤爱的人,是自己的亲妹妹秦知羌,朝廷上下一力反对,元顺帝罢朝。朝政陵替,差点让大秦亡国。
他们两个生下的女儿秦知爰本该沉江,却被元顺帝一力护下,这个女儿后来与一群皇子一起夺位,若不是当时相国流落在外的儿子归京,忍辱负重做了面首,趁机杀了秦知爰,她就会是大秦史上第一个女皇帝。
再后来元烈帝秦洵爱上了一个民间女子,荒废朝政,又差点让大秦江山易主,那女子,竟然是秦洵的堂妹,王爷的私生女。
秦知羌、秦知爰还有后来那个女子,都是倾国之貌。从此便有一个说法,大秦皇族的女儿,都是祸水。
自那时起,大秦皇族便不留女子,只要生下女孩,一定要杀掉。
若不是这些事情,随安也不至于从小就要做男儿打扮,若不是这些事情,他可以堂堂正正唤她一声知宜。
知宜知宜,多美的名字。
苏策扶着秦宜走了过来,秦琰掩到了一堵墙的后头,眼睁睁地看着秦宜随着苏策走远。
罢了,就当这八年相处,不过是一场梦。
而自己,也不过是把她当成妹妹当成弟弟,疼爱了八年。
苏策并未问秦宜为什么哭,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秦宜。秦宜接了过来,打开瓶子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芦荟清香,还有些旁的中药味道。
秦宜知道这是消肿的,取出一点来抹到了眼睛上。
“皇上召见王爷,喜公公去了王府里头找王爷没找到,臣想着王爷应当是来了这里,便来寻一寻。”
秦宜点了点头,同苏策一道进了宫。
“瘦了些?”秦稷批着折子,抬起来看了秦宜一眼。
秦宜不想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秦稷等了一会儿,没等来秦宜惯有的伶牙俐齿,倒是有几分惊诧。
“这是怎么了?”秦稷有几分关切地问了一句,倒是没有前几天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了。
秦宜摇了摇头,“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不知道皇兄召见臣弟,有何要事?”
秦稷见秦宜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再问,只吩咐喜公公给她上了一盘略甜的糕点,这才说道:“前几日朕也遣喜公公同你说了,不过想着还是有些不妥帖,这便再多余嘱咐你几句。”
“北燕那边刚刚和咱们打完仗,洛王怕是会和那北燕的使臣差不多时候到达京城,虽然说那个使臣是想来和咱们合作的,可是到底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大秦也不必要对他们太热切了些。”
秦稷本来想着是自己一边说着,一边能听听秦宜的补充,谁知道秦宜就这么低着头听,半句话都不说,秦稷也就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只是近些年来三国对咱们大秦虎视眈眈,北燕和月氏也有了姻亲关系,撕破脸总还是不好的,条件合适的话,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需要注意着,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这些都是你的长项朕就不多说了,只是尽量不要叫那使臣和洛王多接触,更不要叫他们两个产生矛盾。”
秦宜低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秦稷的下文,这便应了一声。
秦稷瞧着秦宜这般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轻叹一声道:“朕就这些要嘱咐你的,你先回去吧,两日后使臣来京,朕会设下宴席。届时,姚贵妃也会出席,她不过是个女人,又怀着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是臣弟的错,臣弟一定会给贵妃娘娘好好赔礼道歉。”秦宜压下心中酸涩,说了一句。
姚贵妃是个女人,谁又不是呢。
秦宜告了退,在门口遇见了喜公公。
喜公公往外送了秦宜几步,弯腰问了一句:“王爷瞧着面色不好?”
“本王想给贵妃娘娘赔礼道歉,可贵妃娘娘的喜好……”秦宜现在本就抓不准姚贵妃到底是怎么想的,且巧遇见了喜公公,简直是如有神助。
喜公公平时没少收秦宜的东西,这么点事情自然是赶紧脱口而出,“回王爷的话,贵妃娘娘平时最喜好收集各种头饰,只是好多种类贵妃娘娘都有了,王爷要是要送的话,还得费点心思。”
“多谢公公提点。”秦宜被喜公公扶着的那只手一抬,一锭金子就进了喜公公的袖子里头。
这时候议政殿里的秦稷正看着苏策问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臣在万香楼里头看见的恒王,想着怕是受了点什么挫折,所以心情不好吧。”苏策抄着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秦稷这便没多问,只说了句:“从小就这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