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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回忆的开始
另一边是与之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千紫凝的妈妈林夏从抢救室转移到重症者病房，但还没有醒来，欧桐说情况还没有稳定，有百分九十的可能会二次发病。
守在一旁的千子凯和千浩然不敢叫林夏，只能一直守着。
千紫凝和上官宸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车刚停下，千紫凝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跳下车，但因为过于着急，千紫凝脚崴了一下，整个人就要往门外倒去。
上官宸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扶稳：“千紫凝，不要急。”
千紫凝魂不守舍地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上官宸没办法，下车跟在她的后面。
医院灯光昏暗，跟在千紫凝后面的上官宸看着千紫凝踉踉跄跄地走着，心里担忧，却也明白，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不过是在身后保护她。
一路踉跄走到病房。
千紫凝猛地推开病房的门，守在病床边的千浩然和千子凯抬头看她，千紫凝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心地靠近病床。
林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唇色尽然褪去，双眸紧闭，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妈妈。”千紫凝不敢喊大声，她趴在床边，心疼地看着林夏。
像是听到了她的喊声，一直沉睡的林夏努力地睁开眼睛，双目浑浊地看着千紫凝：“小凝……”
千紫凝连忙点头。
林夏颤巍巍地抬起手，把手搭在千紫凝的脸颊上，目光留恋不已，她的唇艰难地翕动：“我一直在想，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怎么想也想象不出，你一定会觉得妈妈很笨吧，妈妈是笨，笨到真的相信了奇迹，相信你还活着。”
千紫凝握住林夏的手，不明白林夏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小凝，妈妈要去找你了，带你回家……”林夏的声音越来越轻。
病房安静得连根针掉下也能听见，千紫凝慌张地反握住林夏冰冷的手，跟林夏说话：“妈妈，我就在这里，我们回家，不住院了。”
林夏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看着千紫凝，看着千子凯和千浩然，满满的留恋，以及满足。
对于一个活了那么久的病人来说，真的很幸福了。
“妈妈！”看着林夏的眼睛慢慢合上，千紫凝情绪崩溃地大喊出声。
“叫医生！林夏！”顿时病房乱成一团。
在林夏眼睛闭上的一瞬间，千紫凝的心如同被万箭扎成了蜂窝，脑子突然停止转动，为什么……
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妈妈，不要走，混蛋！把我的妈妈还回来！”血泊里女孩失声尖叫，慈祥的妇人抬起手恋恋不舍地摸着她的脸，沙哑着嗓子说道：“活下去……恩恩，小宸。”
活下去。
周围弟弟和爸爸的声音渐渐在她的大脑里远离，千紫凝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或者她什么也没有看。
海水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千紫凝浑身一个激灵，发现自己变成了七岁的小女孩，海水把她的五官塞住，她扑腾着双手，绝望地喊着：“宸哥哥，救命！妈妈！爸爸！宸哥哥！”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真实地成了小女孩，七岁的宋恩恩。
迷迷糊糊间，她恍然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午后，女孩正趴在上官宸的房间里画画，画了一对人儿，她用铅笔在下面写了一行歪歪曲曲的字，上官宸和宋恩恩永远在一起。
年轻美丽的妈妈端着水果进来，看到她趴在地板上，笑着呵斥她赶紧起来，地板凉。
女孩一见到有吃的，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上官宸一脸嫌弃的表情。
那时候女孩很有觉悟，上官宸无比讨厌她。
他确实是讨厌她，可是碍于两家的关系不得不照顾她。
“上官宸和宋恩恩永远在一起。”宋恩恩的妈妈柳絮把女孩抱在怀里，念了画纸上的字，抿唇轻笑，望向坐在一旁沉默吃着苹果的上官宸：“小宸，你意下如何啊？”
“……”上官宸还没来得及反驳，女孩抢先说道：“他长大以后肯定是要嫁给我的！”
上官宸的脸瞬间黑了，柳絮听到这话笑得极为开怀，夸奖女孩有志向。
当时的宋恩恩，彻彻底底地把上官宸纳入自己人的范围内，谁也不许碰。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聊天。
这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下午，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它会仅仅是一个温馨平凡的午后。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个急转弯，急转弯之后所有人下车，走向了不同的路。
千紫凝捂住脑袋，头痛欲裂，这个午后的后半段是她不想去回忆的噩梦，同时也是上官宸的噩梦。
记忆里那一声划破天际的枪声像是在千紫凝的脑子里炸开，从此不得安宁。
回忆还在继续——
“砰”地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了房间内温馨的气氛，柳絮警觉地看了眼窗外，刚要起身去关窗，一个高挑窈窕的女人踉跄地走进来。
那是上官宸的母亲，叶嘉莹。
柳絮立刻把门窗关上，蹲下问叶嘉莹出了什么事。
叶嘉莹双手颤抖地把上官宸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然后打开女孩脖子上挂着的锁，把一个指甲盖大的芯片放进去，锁上。
“活下去。证据。上官炎一……烈狼。叛变。”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中弹的腹部淌着血，把白色衣服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这时，门被人狠狠地撞开，柳絮立刻拉起女孩和上官宸从窗口离开，叶嘉莹从地上挣扎地站起，举起枪把那些人拦在门口。
身后一阵枪林弹雨，上官宸想要回头看，柳絮低声呵斥：“不要看。”
作为警察的妻子，柳絮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她此时不能再顾及什么儿女私情。
从窗口出去女孩才注意到，平时安静的上官大宅此时像炸了窝一样，军绿色衣服的军人和警察叔叔，还有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衣服男人互相弑杀。
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一点，却被上官宸捂住了眼睛，她至今还记得，那时上官宸的手比万年寒冰还要冰冷。
他把自己拉上一辆车的后座，柳絮在前面开车。
柳絮加大油门，女孩被上官宸捂住了眼睛，耳朵仍能听到子弹撞击车窗的声响，一下一下的，像是地狱的索命警铃。
从上官大宅出来后，女孩认得路，是爸爸上班时的路，柳絮准备去警察局。
刚走到一半，前面突然冒出一群穿着黑色衣服抬着枪支的男人，柳絮急转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是大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