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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不是你该怎么将就
千雨落做了个噩梦。
那一天的一幕幕始终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从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找王俊凯，到看见他倚着窗户弹吉他，最后她落荒而逃。
——千雨落，倘若你今天跨出了这道门，我王俊凯永远不会再等你。
梦境和现实她分不清楚，却都会刺痛心脏。
梦境里，他决绝的语气，冷漠的话语一遍遍地重复着，重复着，让千雨落无处可逃，亦无处可躲。
永远不会再等你。
这是最后的道别吗？王俊凯，这是你对我们的感情做的结束吗？从我走出那道门，走离你的世界开始。
就结束了？
千雨落想，是的。
都结束了，也该结束了。
从噩梦中惊醒的她脸色苍白，整个人憔悴不堪的样子惹人心疼，眼眶周围是一圈明显的黑色。
仿佛掐着点一样，她刚醒来不久，房门外便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收回放在天花板上的视线，千雨落的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进来吧。”
似乎两天不曾说过话了。
下一秒门外的人似乎叹息一声，紧接着是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那抹既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清晰。
千雨落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妈。”
此刻是北京时间下午8:30分，她从中午开始睡“午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点。
这个时候，窗外的街道该是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各色各样的人们过着各式各样的生活，他们之间或幸福或孤独，却都不那么重要。
而千雨落原本喧嚣的世界变得不那么复杂，只剩下或悲或喜的泪与笑，她自己守着自己的空城，感受着自己的喜悲，无人问津地自生自灭。
是的，她一个人的空城。
伊涵看着自己女儿悲伤的笑容，感到心里一阵无力。
可是她很早就知道了，愧疚，不安，眼泪，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用。
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有时候总是很悲观，从而忽略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变得绝望，从而坠落深渊。
但是伊涵，她不能绝望。
从那个时候被医院的检查通知单叫回去的时候她就心里不安，后来过去了才知道是病情有加重的迹象。
从千雨落出生的时候就伴随着先天性心脏病，必须一直留院观察。
让自己刚刚降临人世的女儿一直出入医院，伊涵感到十分愧疚与自责，还好后来得到了控制，说只要情绪不太过激动就不会有太大风险，可以过和正常人无异的生活。
再加上千雨落天生体质不错，很少生病，而且偶尔一些运动也没有危险，所以伊涵便一直没有告诉千雨落她的病。
她只是偶尔带千雨落去做一些检查，千雨落也曾感到莫名其妙问过她为什么，而最后的结果伊涵却从来不会给千雨落看，只是微笑着告诉她一切正常。
谁知道她在关心千雨落的心脏病。
千雨落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伊涵，所以一直没问过。
而伊涵也准备等千雨落大一点的时候再告诉她，为了能使千雨落接受，她甚至都想好了接受自己女儿的斥责，毕竟这个病是家族遗传。
接到报告以后伊涵便和薛雪莉火急火燎地赶回去，想听医生的建议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告诉千雨落事实让她配合接受治疗。
薛雪莉一直以来都是知道千雨落的病的，但是她和伊涵是十几年的好友，自然不会责怪，而是积极地陪着伊涵想办法。
两个人年少的时候特别无知地给自己那个时候不知在哪个天南地北的孩子擅自做了约定，也就是说千雨落和王俊凯在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了名义上的“娃娃亲”，在长大之后很大一部分几率是要在一起的。
这也是为什么伊涵会放心千雨落住在王俊凯家的原因。当然她知道，两个孩子是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这样做无非只是让双方互相熟悉一下而已。
如果不行，她们也自然不会强求。
然而这个病，不论对于谁都是个太大的阻碍。
先不说王俊凯在不在意，但是千雨落自己那关千雨落自己心里就过不了。
后来在帝都有些事耽搁了，便一直没能回来，直到突然有一天千雨落打电话过来问伊涵自己是不是有心脏病的时候，伊涵才大彻大悟般明白已经无法隐瞒的事实。
千雨落始终不愿意告诉伊涵，她是怎么知道的。就像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迫切地想接受治疗的原因。
伊涵从来都不知道，她无意的一个举动，让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转，让千雨落和王俊凯逐渐相识相知，却在后来又把千雨落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然，如果伊涵知道千雨落悲伤的原因，那么现在的局面必定会有所不同，以她的脾气，伤害了她女儿的人绝对不会有个好下场。
她的手段，从来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或许千雨落对外人冷淡的性格就是继承了她，伊涵对于不熟悉且伤害了自己活着自己在乎的人的那些人向来是毫不留情。
所以无论是为了谁，伊涵都不能感到绝望，她必须振作，让千雨落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过着快乐的生活。
这是她身为人母的责任和义务，从千雨落出生那一天起她就必须要担负的东西，没有愿不愿意，生命里潜意识告诉她，她应该爱护那孩子，直至生命的结束。
见伊涵始终沉默不语，千雨落揉了揉眼睛还是忍不住问道：“妈，有事吗？”
“哦！也……也没什么……”伊涵坐到床沿上，慈爱地看着千雨落：“落儿，你……真的不愿意和妈一起去美国吗？”
千雨落一愣，脸上的血色瞬间悉数褪尽。
她咬着下唇，黑色的发丝衬得她脸色苍白得透明，脆弱得仿佛一个下一秒就要碎裂的瓷娃娃，语气断续又没有底气：“我现在还不想去……”
承认吧千雨落，你表面上放手放得那样不带一丝留恋的干脆利落，其实你心里在意得快要死去。
学长，你知道吗？
你说你不再等我的时候，我有多么心痛。
你知道我为什么吻你吗？因为我在留下我们在一起过的痕迹。
尽管并不长久，尽管……这只是我的浮生一梦。
“……那好吧。”伊涵终究只剩下一声叹息。她抬手抚上千雨落的发丝，疼惜道：“落儿，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凯了？”
千雨落再次愣住。
她的心里瞬时间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下一秒却在身体内狠狠地冲撞着，将那疯狂的想法传达到每个指尖的神经末梢。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过了无数个沧海桑田，看遍了世间的风花雪月——她终于，缓缓地，慢慢地，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她摇了摇头。
“不喜欢。我只是留恋这里的风景。”
不喜欢。我只是留恋这里的风景。
千雨落想，她会试着忘记那喜欢的，既然说了放手，既然已经伤害了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配，就不要再藕断丝连，再给自己和王俊凯想象的空间，再给双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她其实特别留恋这里，留恋重庆热得要死的天气，留恋S高校虽然不咋地的脑残同学，留恋这她和他曾经一起走过的街道。
她留恋这的风景，其实还留恋她在这爱过的人。
但是，她终究会走到下一个地方。
至于能不能忘怀这里的风景和人，也并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事情。
伊涵走之后，千雨落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完那条信息后千雨落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大，夹杂着自嘲和悲哀，最终却只是转化成一声声无力的悲鸣，如同搁浅的鲸。
我喜欢你。落儿。
言川，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喜欢上这样一个残缺的我？
别人都说，世界之大边走边爱怕什么孤独，可我的心太小了，恐怕再也倒映不出任何一个人的温柔。
再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