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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偏要给,你接还是不接?”
倪明昱脸上挂着的笑意,是那种让人看了想狂扁一顿的笑,至少宁婧现在心里就有这种冲动。
她攥紧了手里的小提琴,若不是理智告诉她不能,真想直接乎他脑门上去。
倪初夏清咳道:“那是你该得的,接下吧,他难得大方一次。”
虽然她是第一次见眼前这个女人,但通过刚刚的观察,大哥和她一定认识,或者是有过节,他刚刚的举动反常不说,还毫无绅士可言。
听到她的声音,宁婧转过头看过来,只是片刻出神,她收回视线。
在倪明昱戏谑嘲讽的眼神中接过了钱,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两张纸笔撕碎,毫不客气地砸向他的脸,“混蛋!”
倪明昱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握拳,看向她的神色也逐渐转冷。
“别让我再看到你。”宁婧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哼,这句话应该让他来说才对。
倪明昱坐回位上,脸色还未缓过来,显然是被气到了。
倪初夏赶忙把酒杯放在桌上,捂着肚子不厚道地笑起来,“大哥,看来你这张脸也不是那么好使啊?”
“别笑了,吃完赶紧滚蛋。”倪明昱烦躁地摆手,手拿起刀叉,最后还是放下,气都气饱了,吃什么都觉得无味。
在晚餐之前,倪初夏就用短信通知了裴炎,结束后,他已经在锦海餐厅门外等着。
倪明昱单手插进裤兜里,看到路边停着的军用吉普车,多看了两眼,“每天接你上下班的是厉泽阳的人?”
“嗯,是他留下来的人。”倪初夏点头。
“那次厉家人请客吃饭,就是他开车接送的吧。”倪明昱对裴炎有些印象,是个不爱说话,老实巴交的人。
倪初夏点点头,神色有些恍惚。
那是厉泽阳离开后没几天,厉建国和厉奶奶在军区大院设宴,让裴炎去临江别墅接的倪德康和黄娟。
那次的聚会,开头就不是很愉快,因为黄娟换衣服和化妆的缘故,让裴炎等了二十分钟,回来还不能说任何她不好的话,默不作声被裴勇训斥。
饭局间,倪德康也因为厉泽川在场,话语句句离不开商界的事情,完全忽略了两位老人,到最后送走他们,倪初夏才算松了口气,如今想想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马上要过年了,以后两家人吃饭的场面是免不了的,尽快适应吧。”倪明昱轻拍她的肩膀,沉声说:“你现在住在厉家,虽不至于让你干活,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知道吗?”
倪初夏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略显嫌弃地说:“大哥,你怎么变这么婆妈?”
“丫头片子,我是关心你!”倪明昱没好气看着她,揽住她的肩膀将她送到车旁,“快点上车滚蛋。”
裴炎从车上下来,将车门打开,见她坐好才把车门关上,态度极好。
在绕回驾驶座之前,他朝着倪明昱略微点头,“倪先生,您放心,我会将夫人安全送回家。”
倪明昱对他笑了笑,“辛苦你了。”
看着军用吉普车汇入车道,直至看不见,他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远远地,就能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那里,嘴里在嘀咕,一脚踹在身边的车轮上,她似乎没有料到防盗系统会启动,车子叫起来时,匆忙离开。
倪明昱站在花坛一侧,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之后,原地抽起来,也不急着上车。
宁婧蹑手蹑脚离开车库,踹了别人的车泄气后,心情变好,走路都变得蹦蹦跳跳,抬眼看到他时,脸上的笑容敛去,对着他狠狠瞪了一眼,无声咒骂混蛋。
倪明昱手里夹着烟,冷着脸走过去,拦住她的去处。
“好狗不挡道!”宁婧狠狠白了他一眼,就要侧身离开。
倪明昱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挣扎时,握紧将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上次你在雅尚轩阴我一次,这次还你,以后两不相欠,不要再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宁婧瞪大眼,被他握住的手腕很痛,“两不相欠?你害得我两次丢了工作,这四个字就能抵消了吗?!”
“那你是想要钱?”倪明昱跨步上前,俯身逼近,“要多少,给个数。”
宁婧似死死咬着唇,浑身紧绷起来,像是随时都可能和他拼命。
“或者我给你算清楚。”倪明昱放开她的手,把钱包里的现金抽出来,放到她手里。
“你!”宁婧看着手里那些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的确需要钱,所以才会不要命的打工。
“拿着钱,以后见到我就当陌生人。”倪明昱见她接受,轻笑了一下,“事不过三,再也下一次,我会认为你是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宁婧心里‘咯噔’跳动,慌张移开视线,不发一言侧身离开,直至走了很远,她才停下来,垂头慢慢松开了手,握住钱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渍。
……
倪初夏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时间尚早,厉建国和厉奶奶还未上楼。
两位老人又在客厅吵吵闹闹,却又令人觉得格外温馨甜蜜,最浪漫的事就是两人一起白头到老,大抵说的就是这般。
“小夏回来了。”厉奶奶轻轻推搡了厉建国一下,然后站起来,“厨房炖了汤,临睡前喝一碗。”
“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喝。”厉建国发话,视线落在倪初夏身上,“最近瘦了很多,泽阳那小子回来还以为是爷爷奶奶虐待你呢?”
倪初夏心里头一暖,坐在饭厅把厉奶奶盛的汤喝完。
厉奶奶站在她身后,用宠爱又有些无奈的语气说:“小夏,年轻人拼工作是没错,但也不能不顾身体,知道吗?”
“奶奶,我知道了。”倪初夏低头喝汤,眼眶有些泛红。
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太过拼命,明明有时间休息,都会给自己找点事情,也知道一切都出在自己身上。
空闲的时间太多,她就会那些有的没的,全部都是关于厉泽阳,以至于整晚可能都会失眠,只有累到闭眼就能睡着的地步,才能阻止恶性循环。
厉奶奶无声叹气,踱步走到客厅,在沙发上的厉建国抱怨,“你什么时候能让泽阳调回来?”
“这也要那小子同意才行啊!”厉建国叹了口气,看着饭厅那抹单薄的身影,出声道:“真是苦了那孩子了。”
“可不是。”厉奶奶抹了把眼泪,“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当年的我,国家只要有外交活动,即使身体不适也逼着自己上,不就是给自己找事,不至于那么想你……”
“嘿,七老八十了还哭,你也不害臊。”厉建国将老人拽到自己身边,用手替她擦眼泪,“我这都退了多少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觉得等待的滋味很难熬,特别能体会小夏现在的感受。”厉奶奶别开眼,把眼泪憋回去。
倪初夏喝完汤,把碗收拾好,和两位老人打了招呼径自上了楼。
回的房间是厉泽阳从小住的那间,虽然不大,但东西都齐全,裴勇叔替她购置了梳妆镜摆在了书桌旁,衣柜也换了两开门的。
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约莫半小时出来,用吹风机把头发吹了半干,便拿出笔记本写明天的会议纲要。
时间逐渐过去,九点多的时候,厉奶奶敲门进来了。
老人家还没有睡,端了杯纯牛奶,“趁热喝了。”
“奶奶,您别这么辛苦,我身体素质很棒。”
倪初夏说着就要起床,却被厉奶奶按住,“就在床上,别冻着。”
默默地,把热牛奶喝了,倪初夏对着老人笑了笑。
厉奶奶接过杯子放在床头,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夏,还有工作呢?”
“没有了,就是随便看看。”倪初夏随手把电脑合上,放到另一边床头。
“那就陪奶奶说说话,行不行?”
厉奶奶头发已经花白,年纪也很大了,但可能早些年从事的是外交官工作,所以说话有条有理,根本不像一般的古稀老人。
“小夏,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泽川和泽阳的爸爸已经出生了,那时候正处于动乱时期,爷爷就抛弃了我们娘俩。”
“咳咳……别和孩子瞎说,我那会儿有任务在身,抛弃这次用的不好!”厉建国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不等厉奶奶回话,他自觉地把门合上,走回自己房里。
“死老头子,这都和我争。”厉奶奶无奈说了句,然后继续说:“大概有整整两年的时间,我都没见到他,那时候儿子都会走路了,说来也真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
倪初夏静静地听厉奶奶说起陈年往事,偶尔会说上两句,知道最后,厉奶奶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夏,奶奶懂你现在的苦,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放宽心,当年老头子离开我,我一怒之下坐上外交官的位置,虽然初衷是为了不去想他,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受用了一生,你现在拼搏是好事,奶奶会支持你,前提要注重身体。”
“奶奶,小夏知道了。”倪初夏抿着唇,将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问道:“您在等待的时候,有想过要放弃吗?”
“我还想过要带着儿子改嫁呢,不过最后也没狠下心。”
厉奶奶半开玩笑地说,倒是把倪初夏逗乐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厉奶奶走后,倪初夏靠在床上想了一会,从枕头下面抽出那本笔记,翻开后写了几行字。
写完后,关了灯,躺下就准备休息。
手机在床头震动,把她吵醒,握住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
她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嫂子,我是叶飞扬,裴炎让我查的那个号码,的确是头儿打来的,他还给你留言了。”
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彻底让倪初夏清醒。
“你说,有留言?”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嗯,你把E—mail给我,我给你发过去。”
倪初夏口头报出自己的邮箱,电话都挂断几分钟,她还觉得是在做梦,直到叶飞扬发来短信,说是发送成功,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真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登录邮箱,把最新的附件下载好,并不大,却始终没能点开。害怕点开后,听到它的声音之后,自己会失眠,又害怕他说的话会让她多想。
终于,想念的心战胜了害怕,点开了语音。
“我是厉泽阳,正处北纬43°,海拔2300米处,安好,勿念。”
只有短短十秒钟,却简洁地交代了人物和地点,符合他的风格。
倪初夏将这条语音,反复听了N遍,抿唇笑了,只因他说的安好勿念,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悬着的心也就能放下来。
与此同时,远在城北的林间别墅,岑曼曼和厉泽川正在冷战。
说是冷战,也只有她一个人在生闷气,厉泽川该干嘛还是去做了,她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吭。
好像两人间的变化,就是在她提及周颖的时候开始的。
只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或许不用他告知,张钊也已经汇报给他听了,在那之后,他就全程冷着一张脸,是真的在生气。
岑曼曼环抱着双腿靠在客厅沙发上,因为一楼并未开暖气,透着丝丝凉意。
书房里,厉泽川正在和分公司的负责人开越洋会议,仅仅只是十分钟,已经屡次走神,全都是拜她所赐。
最后他扯下耳机,撂下一句‘会议延期’,便合上了电脑。
掏出烟,点燃了一支站在窗户边抽起来。
脑海里竟然都是两人在吃饭时,岑曼曼言语间对周颖的崇拜,眸光很亮,似乎若不是顾及他,周颖提出的要求她下一刻就会答应。
回忆好像就此打开,六年前他例行回家,入目就看到周颖坐在沙发上,正和她交谈,那时候她的模样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只知道从那天起,她就很少归家,直至悄无声息的离开,仅仅只有两个星期。
甚至还是保姆来电说亦航高烧不退,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已经离开,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一枚戒指和一个孩子。
厉泽川深吸一口烟,轻吐出来,没一会,七八个烟蒂落在窗台,书房已经烟雾缭绕,刺鼻的很。
岑曼曼推开虚掩的门,被烟味呛到,适应后才走进去。
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男人站在那里,右手还夹着未燃尽的烟,忽明忽暗,看他的背影,却觉得他此刻很孤单。
岑曼曼关着脚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后背,将脸靠在他宽厚的背上,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厉泽川怔住了,目光落在窗户上,仅仅只能看到她的双臂很紧的抱着自己。
把未抽完的半支烟按灭在窗台,去掰开她的手,害怕她躲着他哭。却不料她抱得很紧,像是害怕他离开一样。
“这里烟味重,我们回房,好吗?”
“不要。”岑曼曼鼻音很重,明显是哭了。
厉泽川指腹摩挲她的手,“那就这么抱着?”
将眼泪全部蹭到他衣服上,很久之后她才松开手,红着眼睛垂头站在那里,令人心疼。
瞥见她未穿鞋子,厉泽川无奈叹气,拦腰将她抱在怀里。
她很轻,抱在怀里像是没有重量。
径自回到主卧,将她放在床上,进了卫生间,拿了用温水沾湿的毛巾,蹲下来替她擦拭脚丫。
岑曼曼觉得为难,想要挣扎,却被他一把握住脚腕,勒令不许动。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发质乌黑柔软,令人忍不住想揉一揉,岑曼曼这么想着,手已经开始行动,看着原本梳理整齐的发型被她蹂躏凌乱,不自觉地扬唇笑起来。
厉泽川把毛巾送回去,看到她正笑着,靠在浴室门口问:“有这么开心?”
下一秒,岑曼曼收敛笑意,自顾自地把外套脱了,掀开被子背对他躺下来。
厉泽川也不急着哄,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洗完后才躺下,轻车熟路地将她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顶,“今天是我不对,没有控制好情绪,让你受委屈了。”
岑曼曼向外移,没有说话。
“曼曼,对不起。”厉泽川的吻来到她的后颈,温柔带着眷恋,没有丝毫**可言。
最终,岑曼曼没有忍住,翻身面对他。
“为什么我提到周颖的时候,你会那么生气?”
厉泽川沉默不语,在看到她神色慢慢黯淡,变得失落时,叹了口气。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还是你和她之间……”
“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厉泽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缓声开口:“她是我妈。”
岑曼曼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
人人都知道周颖一辈子未嫁,怎么会有儿子?
“我妈是未婚先孕,十八岁生下的我,两年后才和我把领的证。”厉泽川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在那之后她便进入娱乐圈,一直没有公布已婚是因为爷爷奶奶并不希望她在外抛头露面,后来大概是不想我和泽阳影响到她的事业。”
岑曼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傻了?”厉泽川轻笑起来,目光一直看着她。
她摇摇头,问道:“那,她是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所以今天才会来设计部?”
“嗯。”
厉泽川轻嗯出声,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吗?”岑曼曼垂下头,眸中是失落。
其实,在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设想过他的亲人不会同意,但事情真正发生之后,还是会失落难过。
不用他过多的解释,也能知道周颖让自己跟着她,怕也是更好的知道自己的动向,方便阻止自己和他见面。
也或许是,想要让自己明白,和厉泽川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曼曼,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厉泽川握住她的肩膀,问道:“是不是她不同意,你就要主动放弃?”
岑曼曼被他的问话愣住,她抬头问道:“为什么要放弃?”
厉泽川笑了,觉得自己在书房的那些想法太过主主观,她是不一样的。
“你相信我,爷爷和奶奶会喜欢你的。”厉泽川又补了句,“会比喜欢初夏还喜欢你。”
岑曼曼脸颊有些红晕,将头埋进他胸口,“我要睡了。”
“好,一起。”厉泽川吻了吻她的头顶,瞌上眼睛。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二十几个人前后各打开了一盏照明灯,跟在厉泽阳和秦飒身后前行。
在他们前面,孟恩的队伍,他们手里举着的是火把,与照明灯相比,在雪地里格外的明亮。
孟恩原本走在队伍中间,取了一支火把转身走向身后,和厉泽阳等人碰面后,把火把递给秦飒,“拿着。”
在秦飒犹豫的时候,他开口说:“你们陪我们找同伴,理应给的。”
“怕你们全军覆没,所以才跟过来。”
厉泽阳的话响起时,秦飒的手刚悬在半空要去接火把。
“…哼,我的兄弟我信得过。”
孟恩把火把递给秦飒,面色难看地走了。
“这傻大个心肠倒是不坏。”秦飒看着火把感慨,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最原始的东西反而最好用。
厉泽阳轻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观点,“还是太过心高气傲。”
秦飒听了,心里有些发虚,只是简单的对话,却硬是让他觉得是话里有话。
半夜时分,前面队伍突然欢呼起来,隐约能听到‘巴特尔’的字眼。
“真被找到了?”秦飒疑惑出声。
厉泽阳眸光微闪,对着身后二十人说:“打起精神来。”
“是,首长。”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只要听首长的,准没错。
待他们赶到的时候,孟恩已经吩咐人在原地驻扎,手下已经在开始忙活搭建帐篷,仨俩成群,没一会儿,十七八个帐篷搭建好。
秦飒见状,也让二十个人原地休整。
孟恩和巴特尔寒暄好,和他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厉少将,他是巴特尔。”
厉泽阳目光落在巴特尔身上,个头一米七五左右,穿的是皮革大衣,毡帽遮住大半张脸。
他憨厚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嗯。”厉泽阳收回打量的视线,问道:“具体问了是什么情况吗?”
孟恩慎重点头,“巴特尔也和我们一样遇到了风雪,耽搁了不少时间,在前行的道路上又遇到了狼群,损失了不少兄弟。”
“辛苦了。”厉泽阳淡淡地开口。
“不辛苦,不辛苦。”巴特尔连忙摇头,一直不敢和他对视。
之后,孟恩带着巴特尔去帐篷休息,雪地除了守夜的人还在外面,就是秦飒和厉泽阳。
秦飒从孟恩的驻扎地返回来,丝毫不顾及地盘腿坐在雪地上,手放在火把上取暖,“听孟恩的手下说巴特尔原本是带了五十左右的人先我们一步出发,遇到风雪的时候被卷走了十来个个,遭遇狼群几乎全数被灭,带上巴特尔就剩下五个人。”
“除了巴特尔,剩下的四人住在哪里?”
“最中间的两个帐篷。”秦飒用手指了位置。
厉泽阳如墨的瞳仁陡然冷下来,从嗓子里发出冷哼,“派四个人去周围守着,如有危机情况可以直接开枪。”
秦飒眼底划过惊讶,虽然他是怀疑巴特尔有问题,但是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就这么贸然行动,怕打草惊蛇。
厉泽阳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压低声音解释:“他手上有伤,不是狼爪留下的,是猎鹰。”
秦飒不由坐到他身边,同样放轻声音,“孟恩的那只?”
厉泽阳问:“还记得天黑之前孟恩咒骂的那句话吗?”
妈的,是不是又贪吃去捕猎去了,抓到你也要把猎物带回来啊,老子好烤了吃了——
秦飒脑中的迷雾陡然消散,眼底是震惊,亦有崇拜,“头儿,我去吩咐。”
等秦飒吩咐好,再次坐回来把疑惑问出来,“那群孙子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很难再去坚守自己的本心。”厉泽阳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背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苟且的活下来,亦或者为了能完成心中的执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孟恩那傻大个还和巴特尔睡一个帐篷呢?”虽然对方只有五人,但却是不定时炸弹,难保那群恐怖分子不会埋伏在周围。
“回去睡觉。”厉泽阳站起来,走进不远处的帐篷。
秦飒眼珠转动,见他这么淡定自若,也回到帐篷里,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现在就要好好补充体力。
临近凌晨三点钟,风雪落下,足足两个小时,才算停歇。
雪地里,一片安静,只是偶尔能听到火堆木头‘噼里啪啦’的声响。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处帐篷被拉开,里面走出一人,他站在雪地里,望着还未清醒的众人,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踩着厚厚的雪,一路走到一处被巨石遮掩的洞穴,不大却坐满了人,约莫六十个。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想把你自己撇清楚?”阴森的洞穴里,陡然响起一道男声。
“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只负责拖住他们,还有,你也答应过不会我的那群兄弟。”巴特尔面上有些焦急。
“哼,留着他让他来报复我们吗?”男声再次响起,“好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等天黑我们就动手。”
巴特尔动了动嘴,最后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当他原路返回碰到厉泽阳的时候,脸色变得煞白。
那个男人傲然站在那里,像极了一棵长在悬崖处的劲松,令人敬畏。
“厉、厉少将,您怎么在这里?”巴特尔镇定下来,慢步走过去。
厉泽阳目光落在他身上,说出来的话冰凉刺骨,“看你是怎么和那群罪犯勾结在一起的。”
巴特尔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只是可惜了那四个人。”厉泽阳狠厉开口,面若冰霜。
巴特尔蓦然从腰间拔出弯刀,凶狠地扑过去,“你逼我的!”
厉泽阳身形矫健地躲过,在雪地里翻了身,“巴特尔!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我背叛大家,你才是那个叛徒。”巴特尔握紧了弯刀,接连攻击。
厉泽阳刚开始只是防守,到后面单手撑着地,抬脚踹向他的腰,趁他踉跄之际,逼近后拔出枪支,蓦然敲落手里的弯刀,反手掰住他的手,抬脚踢向他的膝盖。
秦飒带人赶来的时候,看到是巴特尔狼狈地半跪在地上,额头被厉泽阳用枪顶住。
“头儿,你没事吧?”
厉泽阳把人交给他们,轻吐出声,“没事。”
孟恩紧随其后赶来,在看到巴特尔已经被制服,震惊、不信到最后的失落以及绝望,全部写在脸上。
“为什么要背叛?”孟恩步步走近,猛地揪住他的衣服,见他拽起来,“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妈的,混蛋!”
一拳招呼上去,还觉得不解气,直接上脚踹,“我妹妹还等着你去娶她,你将塔娜至于何地?!”
巴特尔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被揍得躺在雪地上,喘着粗气。
孟恩觉得解气了,退到一边,摘下了毡帽,“厉少将,他交给你处置。”
“你的人理应军区领导处置,压回去吧。”厉泽阳递给巴特尔身边的两个兵眼色,让他们看住他。
就在这时,巴特尔突然发疯一样挣开了他们,从怀里掏出东西。
“快阻止他!”秦飒心下一惊。
快刚落,信号弹被离开,冲上天空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巴特尔——”
孟恩睁大眼睛,就这看着他握住地上的弯刀刺向了自己,鲜血喷出,将白雪染红。
“大…大哥,你相信……我,不想想害你的。”
孟恩捂住他的伤口,红了眼眶,“大哥相信你,别说话,大哥会治好你。”
“替我,向塔娜说声……对、不起……”
巴特尔缓缓闭上眼,身体温度迅速降下,在这样的天气中变僵、变硬。
“头儿,距离五百米处有一群人正在靠近。”秦飒双手握拳,咬牙说:“是进攻还是撤退?”
孟恩蓦地站起来,“厉少将,我的人全权交由您来调配。”
厉泽阳缓缓闭上眼,耳朵微微一动,心里快速计算谋划,最后睁开眼,“秦飒,带十人绕路从他们身后包抄,孟恩,带着你的人埋伏在这里。”
“是,头儿。”
“是,厉少将。”
两人齐齐领命。
“其余人,跟着我走。”
没有选择原先的路,而是从另一条凶险的路包抄那个洞穴,到达时,隐约能到说话声。
两路人马与四十人相遇,一时间,枪声回荡开。雪有消音作用,人群的惨叫很少能听到。
“大哥,我们的人可能干不过他们。”
“急什么,等他们以为成功的时候,点燃炸药,砰一声可就什么都没了。”
“……”
跟着厉泽阳身后的十个兵听到这句话,脸色骤然变了,神色慌张地看向他。
厉泽阳薄唇紧抿,指了一个人,对他打手势让他原路返回去通知秦飒和孟恩撤退,让剩下的人等在原地,随机应变。
一切部署好,他闪身进了洞穴。
洞穴里,光线比外面昏暗,适应后,隐约能见到坐着十来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握着枪支武器。
“谁?”
被称为老大的人警觉看向洞穴门口,发现并无人,让身后的两人出去查探。
等了半天,都未见他们回来,其他人已经警觉,双手紧紧握着武器。
“大哥,我们抓到那边的人。”
先前出去的人大摇大摆进来,手里还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
“是吗?”大哥眯眼,慢慢靠近,在离三人还有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陡然冷下声下令,“开枪,打死他们!”
话落,原本还被捆起来的人蓦然抬起头,瞬间挣开绳索,攻向跟前人的下盘,那人狼狈躲开后,从身后拉了一个人推向厉泽阳。
厉泽阳夺过他手里的长枪,霍然将他抵在石壁上,刺刀捅入下腹,皮开肉绽。
洞穴响起枪声,十来个人被厉泽阳的手下解决差不多,为首的趁着动乱,带着两人跑了出去。
此时,秦飒和孟恩联手已经将那群人剿灭,在得知这一片埋了炸药时,两人心里都是一惊。
“这里地势高,若是被炸了一定会引起雪崩,地势低一点的山庄村落都会有危险。”孟恩脸色隐隐发白,那么多村民还等着救济,绝对要阻止他们。
秦飒深呼一口气,气息不稳地说:“孟恩,你带着你的人赶紧撤离,我去找头儿。”
孟恩拒绝,“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们丢在这里?”
“你们有其他任务,如果我和头儿没能阻止爆炸,你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村落,挽救那群人的性命。”秦飒说完,平稳情绪,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兄弟,尽快和张宇的一百人汇合人多力量大,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话落,秦飒带着十一人返回。
到达洞穴的时候,所有人已经解决,九个人按照厉泽阳的吩咐对地上死尸进行搜身,看有什么是可以带走用的。
秦飒进来没看到厉泽阳,抓起一个人问:“头儿呢?你们首长呢?”
“秦大哥,首长让我们解决完这些人就赶紧离开和你们汇合,说……如果他没能阻止炸药爆炸,让我们去疏散山脚的村民。”
“妈的!就知道他要这么做。”秦飒气红了眼,对着浑身沾满血迹的二十人说:“你们原路返回跟着孟恩。”
“秦大哥,我在他们身上搜到了通讯设备,你带着。”
“还有这些干粮、熏肉,都带着。”
“你和首长都要平安回来,我们还等着回珠城让你练呢!”
秦飒别开眼,叹了口气,“你们这群小子,赶紧滚吧!”
带上东西,秦飒沿着凌乱的步伐追上去,只祈祷炸药不要现在就被引爆,至少让孟恩他们到达安全的地方。
四周白茫茫一片,秦飒觉得要不是常年锻炼,眼睛都要被这一片白雪刺瞎。
他边走边拿出临走时那群小子塞给他的通讯设备,是接受无线电波的,他按下开关,发现还能用,一时间欣喜若狂。
脑海中回想当初叶飞扬说的话,他说过利用电波能传递很多信息,就如摩斯密码一样,懂这些的人一眼就能明白。
“头儿——”
秦飒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厉泽阳,加快了脚步。
“来帮手了?”一道沙哑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肩膀中了一枪,鲜血已染红了皮革大衣,“厉泽阳,我老大早就得知你要来,才派我过来的,想救那些无辜的村民,是吗?你过来啊,把我手里的控制器拿到手,你就赢了。”
“你老大是谁?”厉泽阳目光锁定他手里的控制器,眉头紧蹙。
“你今天要是侥幸不死,以后自然就知道了,可是你必死无疑啊。”那人说完疯狂地笑起来,高高举起手里的控制器,“温度控制器,离开我的手十秒钟若是没人握紧,嘭!整座山夷为平地,怎么样,敢不敢来赌一把?”
秦飒慢慢走过去,双手紧紧握拳。
厉泽阳开口问:“你想怎么赌?”
他的表情淡然,仿若根本不惧怕死亡。
“我把它抛出去,看你十秒之内能不能握住它。”
这个变态!
秦飒目眦尽裂瞪着他,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头儿,别和他赌,他们的目的就是毁灭。”秦飒怕他真的会上了当,焦急开口,“大不了就让他们把山炸了,只要孟恩他们速度够快,村民不会有事的。”
“我数三声,赌还是不赌?”
“一!”
“二……”
“二点五……”
秦飒被激起来,“你他妈~的有本事直接三!”
厉泽阳伸手拦住他,视线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你老大并不想让我死,而你坚持不了多久,把控制器交给我。”
“哈哈,你就这么笃定?”男人狂笑不止,“我老大的确这样说过,但那又怎么样呢?我要让你死!”
话落,他把控制器扔向一边。
厉泽阳蓦地冲过去,爆发力极强地跳起来握住控制器。
与此同时,秦飒一枪解决了那人。
待他回头时,眼中惊骇,大声吼道:“头儿——”
控制器落下的地方是一处被白雪覆盖的悬崖,厉泽阳砸落在雪地,直接滑落下去,只有一只手紧握住石块。
秦飒扑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拉你上来。”
厉泽阳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块岌岌可危,且随时都可能断裂的石头上,把温度控制器交给他,“请求支援,让上面派人过来拆除炸弹,快走!”
“头儿!”这时,秦飒注意到他生下那块断裂的石头,一动都不敢动,“我慢慢地拉你上来。”
“秦飒,这是命令!”厉泽阳胸口略微起伏,“我还没死,哭什么?”
秦飒将头埋进胳膊上,擦了眼泪。
“不管最后怎么样,都不准把我的情况告诉她。”
咯吱——
是石块常年风化崩裂的声音。
“头儿——”
秦飒狼狈滚到一边,眼睁睁看着那块石头碎裂,最后连带着人坠落。
他手里握着控制器,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娘们。
……
直升飞机轰鸣声,盘旋在半空中,从中降下身着特警的人,再同秦飒了解情况后,从他手里接过控制器,开始搜山行动。
秦飒爬上直升机,也不顾军衔等级,把控制台上的人赶下来,自己架着直升机沿着悬崖降下。
或许是厉泽阳的淡然,也或许是对他能力的认可,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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