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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五毒门的行事风格,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俞西周冷哼一声说:“你应该觉得庆幸,遇上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介么说来,我还应该对俞兄说声谢谢?”云开不轻不重地讽刺了一句,夹起鳝鱼片在滚烫的红汤里涮了一下,丢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完,真诚地评价道:“俞兄的调料很不错,好吃!”
俞西周举着酒杯,盯着云开将那碟鳝鱼片一片片吃掉,面色沉静似水。
碟子里还剩下最后一片鳝鱼时,俞西周突然伸出了筷子。云开见机得快,手下动作立即加快,抢先夹住鱼片。俞西周的筷子一合,从云开的两根筷子之间迅速插入,滑溜的鳝鱼片立即飞上了半空。
俞西周筷子一扬夹住鱼片,云开不甘示弱,筷子如同灵蛇一般缠上,如法炮制将对方夹住的鱼片挑飞,两双筷子在空中一阵“啪啪啪”地快速敲打,鱼片落下来又高高飞起,落下又飞起……
“你们抢啥?”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恰好过来加菜,见两人为了一片鳝鱼打得不可开交,觉得很难理解:“不够就再来一碟呗!”
激战中的两人讪讪停手,那片鳝鱼落进了火锅中央的清汤小锅里。
“我店里的鳝鱼真有那么抢手?看来下次得多进点货……”老板娘满头雾水地嘀咕着转身离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却又没想明白。
云开笑嘻嘻缩回筷子,远远地指着鱼片问:“俞兄,这片鳝鱼你还要吃么?”
“我口味刁,只吃原汁原味的。”俞西周盯着云开的眼睛问:“你有么?”
鳝鱼片一旦进了清汤,味道确实就变了。
“有啊,”云开若有所指地说:“放家里好久了。”
“你开个价。”俞西周的眼底闪烁着精光。大家都是明白人,显然此鳝鱼非彼鳝鱼,而是那本燕小乙没有得手的《五毒经》。
“俞兄这就见外了,提钱多伤感情啊!再说我也不缺钱。”
“你想要什么?”
“暂时我还没想好。”
开玩笑,谈判桌上的底牌肿么能轻易透露?云开自行倒了杯啤酒,一口干掉后试探问:“要不,你先把我朋友的兄弟给放了,咱们坐下来再友好协商?”
“不可能,见不到书我们不会放人。”
“那我不是亏大了?燕小乙救回兄弟你们拿到书,我呢?古人说书非借而不能读也,所以我对借来的书都很珍惜,一向宝贝得紧——要不我给俞兄一个复印本如何?手抄本也行,保证一字不差童叟无欺!”
“复印本?手抄本?你调侃我是吧?”
“绝对不是!”云开义正词严地批评道:“俞兄你介么理解就完全错了,书不过是文化的载体,其价值不在于昂贵的纸张或者精美的装订,而在于它所承载的实质性内容文字,你们绝不能本末倒置!”
“你……!”俞西周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尼玛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五毒经》是五毒门的镇派之宝,祖师当年亲手所书,长老会的权利象征,我要你一个复印本有何用?!
俞西周情知跟这货谈不下去了,冷哼一声威胁道:“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回去跟云景天说一声,当年怎么借走的如今怎么还回来!”
“怎么借走的怎么还回来?这个可以有哇!”云开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大言不惭地说:“俞兄恐怕还做不了五毒门的主吧?我跟俞兄不一样,我们云家我做得了主。”
云开要真能做主,还用得着翘家出走?不过他料想老爷子不会反对而已。老爷子当年曾跟五毒门主有过一场毒术赌斗,赌注便是《五毒经》或者蝴蝶谷的《药王经》,结果《五毒经》落到了蝴蝶谷中。
如果按俞西周的意思再赌一场,不知道五毒门这次又拿出啥来当赌注?
无利不起早的云开对此充满了期待——那么问题来了,用毒技术到底哪家强?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云开和俞西周之间显然属于后者。既然话不投机,俞西周就准备买单走人,却被云开拦住了:“俞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感谢俞兄千里迢迢送来鳝鱼调料,小弟总得意思意思一下不是?咱们干了这杯!”
云开的眼神满是挑衅,而俞西周眼底闪烁着冷厉的寒光,两人四目相对举杯一干而尽。
“俞兄,我有个病人中了‘七月流火’之毒,请问俞兄知道些什么?”
俞西周脸色铁青,冷冷地说:“这事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只能说与我无关。”
“多谢俞兄坦诚相告!”云开微笑着说:“顺便拜托俞兄告诉你那些同门,对燕小乙的兄弟好一点,也不要象对付燕小乙那样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知道你们五毒门的手段神鬼莫测,但我家老爷子一向护短,而且我还有一只从小吃毒物长大的宠物鸟,号称毒虫克星,很凶残的!”
俞西周一言不发甩手而去。
云开沉思着回到自己桌上,柳青青八卦地打探道:“那个白无常模样的家伙,你肿么会认识?”
“我不认识他,可他认识我。”云开很臭屁地答道:“你说这人啊,魅力太大就是没辙。江湖上没有哥的身影,却一直流传着哥的传说……”
几人有说有笑时,就在“一品香”火锅店楼下不远处,俞西周扶着墙角喷出一大口鲜血。
在明亮的街灯照射下,那鲜血落在地上,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墨绿色!
……
龙行云的“七月流火”终于有望解毒了。
云开第二天配制好“九月肃霜”,交给金玉堂与“七月流火”进行药物配对实验——以猎药人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验证靶标药物的有效性及其副作用。事先确定靶标分子是现代新药开发的基础,金玉堂首先提取出“九月肃霜”样本中的生物大分子,然后与“七月流火”的生物大分子进行配对反应实验,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如同强酸与强碱混合后会发生中和反应一样,“九月肃霜”的确能与“七月流火”进行对冲中和,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唯一的遗憾是时间太紧,没法确定中和后所形成的化合物对人体是否会有害,想必以龙行云的变态体质和功夫,这点小问题应该能逐步克服。
姚行远的药物也同样进行了靶标实验,虽然也能够削弱和压制“七月流火”的生物活性,但效果却差远了,优点在于药性温和,可以明确确认无毒副作用。姚行远很不甘心地接受了这个实验结果,云开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承认小药王有两把刷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旁的金玉堂情不自禁地为小药王感到悲哀,他还没明白这场赌斗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术业有专攻,你非要在人家的专业领域里争胜负,这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死)么?
当然,金玉堂并不知道这场赌斗的彩头是苏杭的追求资格。
因龙颜重伤住院,苏杭只能与左轮联系。放下电话没多久,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便冲进了渝州大学药物实验室,左轮神情焦急地招呼苏杭和云开上车,云开想了想后跟左轮嘀咕了几句,左轮挥了挥手说:“都上来吧!”
姚行远跟在金玉堂身后钻进吉普时,用异样的眼神瞥了云开和苏杭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现场解除“七月流火”这种天下奇毒的机会千载难逢,而病人的身份又太过特殊,姚行远不是傻子,明白这是个机会是云开为他们俩争取来的。
军用吉普一路急行,也不管到底是红灯还是绿灯,金玉堂和姚行远这两个普通人看得浑身冒汗,大山倒是若无其事反而很兴奋,因为他坐的第一个交通工具就是直升机。没过多一会儿功夫,几人便到了银月山庄门外,门口岗哨远远望见立即开闸,吉普车连刹车都不踩一闯而入。
“苏丫头,小云,你们来了!”龙行云盘膝坐在一个棕垫上,身体一动不动,但却能开口说话了。
云开一看他脸色便知道耽误不得了,貌似是回光返照的架势,二话不说立刻放下药箱,将“九月肃霜”和姚行远的解药都取了出来,放在龙行云身前郑重地说:“龙叔,这里有两套解药,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您做个选择……”
“哦,怎么说?”龙行云含笑问道。
姚行远也有些愕然了。实验室的结论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明白云开为啥还会给他机会?
云开诚恳地解释说:“我配制的‘九月肃霜’本质上跟‘七月流火’类似,是一种致命的毒药,虽然经药物实验室初步验证有效,但龙叔中毒太久导致毒素深入骨髓,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另外一种是小药王姚行远配制的——就是我身旁这位——药性温和同样有效,不过要彻底解毒的话,需要三到五年时间……”
“这两种药物各有利弊,龙叔您作为病人有知情权。作为药师我并不回避责任,但不会给出主观判断影响您的选择。”
龙行云颇有意思地望着云开,笑得还挺开心,过了一阵后开口道:“我只有两个问题,请小云药师回答。”
“龙叔您说,我知无不言。”
“好。第一个问题,哪种药物更有机会让我保留功夫,而不是生命?”
云开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答道:“九月肃霜。”
“第二个问题,这位小药王的药物治疗期间,我能否行动自如,该拼拼该杀杀?”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龙行云身上突然冒出一股猛烈的杀气,连左轮等人都面色剧变。
云开的额头直冒冷汗,如实回答说:“不能。”
龙行云哈哈大笑,直视云开认真地说:“小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九月肃霜’虽然是你自己配制的,但你其实是希望我选择另外一种解药对吧?”
“但是,我龙行云是什么人?!”龙行云此时的确象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王霸之气十足,愤怒而决绝地说:“我怎么可能接受武功全废?我怎么可以跟痨病鬼一样趴在床上?我龙某人宁可站着死,决不趴着生!”
“所以,‘九月肃霜’才是最适合我的解药,哪怕付出生命我也绝不怪你!”
“龙神!”一屋子特安组成员焦急出声劝阻。
“师傅,不要啊!”左轮直接跪了下来。
“义父,我不同意!”一个突兀地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扭头一看,竟然是重伤在身的龙颜在关键时刻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