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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金陵城的人谈论起那场盛世婚典,依旧津津乐道。
顾家砸了多少钱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那些稀世罕有的花以及那些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稀世珠宝。
那一晚的夏茹,美若天仙,她身上的那件鱼尾婚纱一直成为人们议论的热潮,甚至一度被传为,这个世界上穿鱼尾婚纱最美的人。
*
婚礼开始,全场的灯光瞬间变暗,夏茹穿着鱼尾婚纱,在高处缓缓降落,鱼尾的裙摆摇曳,就像那跃海而出的美人鱼,美的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
顾澈则是一身同色系的西服,熨帖而精美,衬得他整个人修长笔挺,气质雅致。
伸手牵上缓缓降落的夏茹的手,整个礼堂,遍地花开,美的惊心动魄。
在全场的欢呼声和祝福声中,角落的一个阴狠目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桌,宴请的是一些不常交往的朋友,而冷芷则混在了其中。
想着自己现在的落魄,看着夏茹那一脸的骄傲幸福,冷芷整颗心都扭曲了,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别人凭什么可以得到。
当整桌的人都举杯遥祝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恨恨地,依旧坐在那里。
这一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这不是冷家千金吗?我说谁居然连敬酒这样的礼貌都不懂,原来是她,那就不奇怪了。”坐在冷芷对面的一个人仔细辨认之下,认出了冷芷,不由挖苦道。
“你啊,别瞎说,冷家千金可是爱顾少爷爱的死去活来,敬酒祝福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做得来,就怕不止没有祝福,心里还在诅咒呢。”同桌的另一个人说道。
“这还真有可能,毕竟她可是被顾少爷当众悔婚过的,说悔婚也不对,人家顾少爷可是从来没答应过这门婚事,是她死皮赖脸地非要嫁给顾少爷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谁说不是呢。”
“……”
这一番言论顿时引得满堂的哄笑,奚落人,一向都是人性最本能的事,看着别人过得不好,心中的那股不满就会暂时消失,就显得没有那么强烈了。
冷芷在眼前这群素不相识的人的嘲笑和挖苦中攥紧了拳头,憋红了脸,可是目光却依旧看着喝交杯酒的那一对,目光中的仇恨越来越深。
冷芷在心中恨恨地道,她冷芷如今的处境都是夏茹你造成,所以,终有一天,会让你夏茹加倍奉还。
“你看她,皮还挺厚,还看着人顾少爷呢。”
“有那样的爷爷,皮厚不也是正常的,家教摆在那里呢。”
“就是,不像人家夏家二小姐,为了给自己父亲洗脱冤屈,宁愿先委屈自己,还好老天有眼,最后好人还是有好报。”
“就是啊,夏家二小姐可真是巾帼英雄啊,她那胆气我是真心佩服。”
“这一比较,就相形见绌了。”那人说着,瞟了一眼冷芷,一脸的不屑。
冷芷终是忍不住了,刚想站起来反抗,手却被一股力给扣住了。
冷芷抬起头,对上冷洺那暗黑如虫洞一般的眸子。
“跟我走。”冷洺不由分说,拖着冷芷就向外走去。
“哥,你放开我,放开。”冷芷不停地挣扎,可是力气和冷洺比起来相差太多,根本就甩不开。
冷洺一路黑着脸,拽着冷芷,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宴会厅的外面。
“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冷洺看着冷芷,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妈跟你说的?”冷芷没有理会冷洺话语中的愤怒,反问道。
“我根本不需要通过她,”冷洺的话语极冷,“你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哥,”冷芷突然笑了起来,“若论起丢脸,我们现在也半斤八两吧,谁都不用教训谁。”
冷洺被冷芷的这句话引得突然冷笑出声,“你说的没错,若论丢脸,我们也半斤八两,我还有什么权利来管你。”
冷洺说完,没有再理会冷芷,转头走开。
冷芷被冷洺这一突然的变化弄得有些茫然无措起来,愣愣地看着冷洺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中,才愣愣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奢华到极致的酒店,咬牙走了开去。
*
婚礼当天总是格外地忙碌和辛苦,一整天的高跟鞋折磨下,等到宾客散尽,夏茹的双脚疼得有些钻心。
本来想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看着顾澈和安子皓在一旁聊天,刚想找个地方稍微坐一下,谁想到自己刚忍着痛走到椅子旁边,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夏茹抬起头看向阴影的来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嘴张了几下,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喊他一声“爷爷”。
顾振威一身绛紫色的袍子,喜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虽然他并不赞成顾澈和夏茹的婚礼,可是为了捍卫顾家的尊严,也为了自己的尊严,他还是参加了这场婚礼。
此刻的顾振威,鹰眼中带着一丝薄怒,看着夏茹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的样子,鼻子中轻哼了一声。
“不懂规矩。”顾振威的声音一如多年以前,不屑中带着一种鄙夷。
夏茹虽然不知道顾振威这句话什么意思,可是还是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脊梁骨,和面前的顾振威对视着。
“你觉得你凭什么配得上顾澈?”见夏茹不开口,顾振威便冷冷地再次开口。
不远处抽烟的安子皓看到了这一幕,请拍了一下顾澈,“你家新娘子好像遇到麻烦了。”
说着指了一下夏茹和顾振威所站的地方。
顾澈回过身,看到那一幕,一手摁灭了手中的香烟,就要向着那边走去。
“别去,”安子皓一把拉住了顾澈的衣服,“看看你家新娘子怎么表现。”
“我不需要她面对这些。”顾澈说着,掸开安子皓的手说道。
可是才掸开,安子皓的手又抓了上来,“你能全年365天每天24小时守在她身边吗?”
安子皓的话让顾澈微微一愣,哑然,谁能保证一年365天每天24小时守着一个人?即使他对夏茹用情至深,也不能做这样的保证。
看到顾澈沉默了,安子皓才接着道,“所以,这种情况,让她自己面对,是好事。”
顾澈听着,这才按捺下了烦躁的心,静静地看着那边。
顾振威的话出口以后,夏茹一直安静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顾老爷,您懂什么是爱情吗?”
“顾老爷,她居然管你爷爷叫顾老爷,有个性。”不远不近的距离,安子皓正好听到了,立刻拍着顾澈的肩膀,笑得不能自已。
顾澈嘴角一抽,不予置评。
“爱情,”顾老爷子冷笑,“都是你们这些人瞎编出来哄骗人的鬼玩意。”
“所以说,顾老爷,您根本就不懂,这样,我又怎么跟您解释呢,您该知道,琴,是要弹给知音听的,解释也要讲给明事理的人听的。”
夏茹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可是面前的顾振威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死丫头,变着法说自己是牛?解释给自己挺就是对牛弹琴?还是说自己不明事理?
“真是个没教养的人家出来的没教养的,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顾振威显然被气到了,拐杖猛砸地面,发出不小的声响,怒道。
“顾老爷,您是顾澈的爷爷,我对您绝对是尊重的,只是您若是开口就问我凭什么配得上顾澈,您让我怎么回?”夏茹看向顾振威,谦恭和善之间,将问题抛回给了顾振威。
顾振威看着夏茹,冷哼了一声,“你现在是仗着有顾澈给你撑腰,所以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是吧,好,很好,真是我顾家的好媳妇。”
顾振威冷笑着看着夏茹,当年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人,如今居然如此傲然地站在自己面前,顾振威气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顾澈,看来你不用为她担心了,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爷爷好了。”安子皓说着拍了一下顾澈的肩膀,笑意明显,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顾澈见夏茹丝毫不落下风,也放下心来,看着安子皓准备离开,叫住了他。
“你和顾珺,到底怎么回事?”顾澈的声音相较于刚刚,冷了不少。
“这你就不用管了。”安子皓不准备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安子皓,你究竟还要钻多久牛角尖?顾瑾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还不明白吗?”顾澈对着安子皓带着怒意喊道。
顾瑾,是,顾瑾的死,谁都伤心,他父母伤心,他也伤心,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都释怀了,可是安子皓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是啊,她已经死了,”安子皓吐出一个烟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所以啊,我现在也该重新找一个了,不是吗?”
“你是重新找一个吗?你不过你囚禁了一个顾瑾的影子,”顾澈冷冷说道,“你要知道,顾珺也是个人,不是玩偶,不会任由你摆布。”
“顾澈,你知道吗,想要摆布一个人很简单,抓住了她的名门,她连死都不敢。”安子皓笑得张狂,看着璀璨灯光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顾澈,转身走了开去。
身后,顾振威已经走了过来,顾澈转身,正好对上顾振威阴鸷的双眼。
没有言语,祖孙两就像陌生人一样,连最简单的点头这样的礼貌都没有,冷漠地擦肩而过。
顾澈走到夏茹身边,“你,还好吧。”
“我没事,不过,他好像气得不轻,”夏茹说着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夏茹问着,抬起亮晶晶的双眼,看向顾澈,眸中星光灿烂。
“不过分,你开心就好。”顾澈说着,微微抬起夏茹的下巴,覆唇亲了上去。
一室星光,遍地花开,正中央,两人相拥亲吻,美如童话。
*
回到家,夏茹没有一秒的犹豫,蹬掉了脚上的鞋子。
顾澈抱着睡熟了的夏冉跟在身后,后面是刘姨。
刘姨是特意过来帮忙带孩子的,今晚新婚夜,夏茹如果再陪夏冉睡的话,估计顾澈会暴走。
顾澈看着夏茹光着脚在地上走着,还发出了一声满意地叹息,脸上显出了一丝笑容。
刘姨把夏冉接了过去,带回了房间,客厅便只剩下夏茹和顾澈了。
“累死了,以后再也不要结婚了。”瘫倒在沙发上的夏茹脱口而出。
“怎么,不累的话,以后还想结第二次婚呢?”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顾澈说话间,走到夏茹身边,俯身看向她,问道。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就那么一说。”
“说也是不能乱说的。”顾澈说着,一把抱起夏茹,向着房间走去。
“你让我再躺一会啊,我好累。”夏茹不情愿地说道。
“进去躺也一样。”顾澈化身饿狼,话里有话。
到了房间内,顾澈将夏茹放了下来,轻轻关上门,然后转身看向夏茹。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顾澈噙着一丝笑意,看向夏茹,“春宵一刻值千金。”
夏茹苦笑,看着顾澈,此刻的她累得恨不得连澡都不洗,直接睡觉才好,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还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让她很是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洗。”顾澈等不到夏茹的回答,一把抱起夏茹,向浴室走去。
“顾澈,你是色狼变的吗?”夏茹被顾澈抱着,无力地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真聪明,顾太太。”顾澈说话间,已经走进了浴室,轻轻将夏茹放下以后,就伸手去拉她长裙的拉链。
拉链拉下,长裙散落,顾澈看着眼前夏茹凹凸有致的身材,整个人血脉喷张。
“过来。”顾澈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魅惑,看向夏茹,柔声道。
浴室内水帘已经被打开,氤氲的水汽带着一丝迷离,让夏茹沉醉于顾澈的柔情中,听话地准备走过去。
突然,外面剧烈地敲门声响起,夏茹微微一愣,瞬间清醒。
“妈咪,妈咪,你不要冉冉了吗?妈咪……”夏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哭音,从外面响起,旁边还有刘姨不停安慰的声音传来。
夏茹急忙穿上长裙,拉好拉链,向外走去。
顾澈看着这一幕,这顷刻之间,好事就被自己女儿给毁了,不由得憋出内伤,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门被打开,门口,夏冉哭成了一个小泪人。
“妈咪,你为什么跟爸爸结婚以后就不要冉冉了。”夏冉一边哭,一边扑进夏茹的怀抱。
“傻冉冉,妈咪怎么可能不用你,不哭啊,妈咪最爱的就是冉冉了。”夏茹急忙抱着夏冉安慰道。
“那妈咪为什么不陪冉冉睡,来陪爸爸睡了?”夏冉抹着脸上的眼泪,问道。
夏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满脸求助地看向顾澈。
“冉冉,你想要弟弟妹妹吗?”顾澈直截了当地问道。
话才出口,就换来了夏茹一记白眼,就怕夏冉会更伤心。
谁知道夏冉突然抬起头,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糯糯地来了一句,“想。”
夏茹瞬间惊呆。
“只有妈咪陪爸爸睡,你才会有弟弟妹妹哦,所以,冉冉以后还要妈咪陪你睡吗?”
顾澈说完,看着夏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爸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片刻,夏冉问道。
“当然,爸爸不会骗冉冉的。”顾澈格外认真地说道。
“那妈咪,你陪爸爸睡吧,”夏冉说着,挣扎着扑向刘姨的怀抱,“刘奶奶,我们回房间吧。”
然后,夏茹一个人看着刘姨抱着夏冉回房间,当场石化。